《春秋我为王》第1878/1924页


“孙子的战略兵势,一环接一环,通过不断地制造玄虚,将示形诱敌的手法运用到极致,我方谋略,敌国却看不出一点形迹。这样一来,敌国就是有深藏的间谍,也无法探明我方的虚实,就是有高明的将领,也想不出对付我方的办法。”

提到“间谍”时,公子刺已经如坐针毡,大汗淋漓。

“子棘面色不太好看,想必是在屋内憋久了。”

赵无恤笑眯眯地指着窗外道:“光天白日之下,为何紧闭门户?二三子,打开窗,让公子透透气。”

侍者领命,将本来就是奉赵无恤之命封死的窗户打开了,一股凉风顿时吹了进来,夹杂着一阵烟火尘土气息。

“扶公子去窗边喘口气!”

不由分说,羽林侍卫架起公子刺,将他带到了窗前。

洛阳位于天下之中,而这处行宫馆舍更位于洛阳东西南北的大道附近,一眼望去,四方都在眼中。

公子刺看见,源源不断的辎车、兵马,正在从馆舍外的道路经过,扬起了阵阵灰土。这不奇怪,赵国在南方集结大军准备攻伐楚国,兵力粮秣调动自然不少,但是……

但是奇怪的是,他眼前这些辎重兵马,都是往洛阳西门去的!

如坠冰窟般,公子刺愣在了原地,也恍然明白了赵侯那些话的含义……

“君侯……”

他回过头:“楚国在南,兵卒辎重为何西行?”

“自然是为了讨伐秦国了。”

赵无恤理所当然地如是说……

“寡人从前年开始,便听从孙子建议,以讨伐朝鲜为由,大肆调动南方兵马北上,是为了欺骗楚国,让白公大胆变法,从而生乱,届时,寡人便可以再度挥师南下,兵逼楚国了……”

“只不过,外人并不知晓,在淮北、广陵声势浩大的赵国水陆大军,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人。而在郑国、宋国向楚国方城逼近的赵国主力,同样只有三五万,如今占领了楚国放弃的城邑,帮陈国收复失地后,便偃旗息鼓了,寡人的真正目标,并不是楚国。”

“公子年初随寡人南下洛阳,自然不知道,真正的赵国主力,早在初春便在新绛集结,然后向西开拔。此时此刻,代郡、上郡、冯翊、河东、太原、三川、上党七郡外加邺城精锐,共计十万大军已打着寡人的旗号,越过太华山,兵临秦国东境……”

原来,敌国说的不是楚国,而是秦国,而公子刺本人,就是那个给母国传递了假情报还蒙在鼓里,暗暗得意的笨蛋间谍!

“君侯……”公子刺瘫坐在窗前,心中充满了绝望,过了半响,他才回头朝赵无恤质问道:“秦国何罪?”

赵无恤面沉如水,说道:“寡人给秦国大庶长的国书里,是如此写的,赵国刚兼并郑国为郡县,但灭人邦国不绝社稷,古礼也。对于郑伯,寡人想要留他一点香火,寻一个城邑安置,最好的地方,自然就是数百年前郑国的始封地西郑了……”

郑国的始祖是周宣王的儿子郑桓公,最初被封在华山附近的郑地,属于周室的畿内诸侯,这才有了郑国之称。到了骊山之难前后,郑国才迁徙到了东方新郑,于是渭水流域的郑便称之为西郑,为群戎所占,后来才被秦国收复……

现如今,西郑位于秦国的渭南,左扼华山,右据渭水,是阻止赵国西进的门户,一旦失去了西郑,渭南便无险可守,赵军可以长驱直入到丰、镐了。

讨要西郑,跟要秦国的命没什么区别,公子刺苦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郑国如此,我秦国亦如此,想来,纵然秦国愿意割让西郑,乃至整个渭南,君侯也不会放过秦。”

“那是自然。”

赵无恤起身,为铜爵里满上酒水,递给了公子刺,叹了一声,对他说道:“子棘啊,毕竟寡人也算你的养父,今日,便教你最后一课罢。天下无义战,所谓的义理,只不过是伐国的借口。寡人心中真正的目的,也不妨在此说与你听。”

他目光炯炯,直视西方:“秦赵同为嬴姓,伯益、飞廉之后,如同一奶同胞的兄弟。四百年前,秦赵被迫分为两家,沦为姬周牧奴御者。如今姬周德尽,新天子将出,秦与赵,也是时候重新并为一家了!”

第1198章太华巍巍

二月正望,桃林塞的桃花开得正盛,在这里祭拜了十多年前战死于此的柳下跖,又感慨了西行八年未返的柳下越一番后,赵无恤继续帅羽林军沿着崤函古道入秦。

此战,是一统中原的收官之战,基于对秦人那股子韧性的警惕,赵无恤觉得自己还是得在前线主持全局,毕竟此次伐秦的穆夏、赵伊、赵葭三人,虽然都是将才,但真要统领十万大军,还稍嫌不足。

二月中旬时,狭窄的崤函古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座险峰嶙峋的大山徒然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因为在学宫的考试中表现优异,被赵无恤辟为郎官的翟璜看见这座故乡边上的名山,不免有些兴奋,当即指着它道:“君侯,太华山到了!”

翟璜是冯翊郡下邽县人,他的家乡与华山只隔着一条渭水,因为精习典籍,又对渭南渭北的地理烂熟于心,故而能够在赵侯身边参赞,为赵无恤指出沿途山川形势,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不曾想,看到这座赫赫高山,赵无恤心里也满是感慨,赞叹道:“太华巍巍……西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太华山,也就是后世的华山,其高五千仞,削成四方,远而望之,又若花状。上古之时“花”、“华”二字通用,故称之为“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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