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第1765/1770页
朱仲钧去了御书房。
燕山留在坤宁宫。
他坐在母亲身边,沉默。
顾瑾之也沉默良久。
“娘”好半晌,燕山才声音嘶哑,“儿子从未不敬您!”
“我知道”顾瑾之的声音也哑了。
她微微阖眼。
不过一句流言蜚语,却酿成今日的苦酒。
果然,顾瑾之以为,若说这个世上相信她的,非朱仲钧和燕山莫属。不成想,到头来,对她深信不疑的,并不是燕山,而是彦颖。
想到自己为了燕山,提心吊胆的那些年,顾瑾之觉得那些苦,有点白受了。
“你去吧。”顾瑾之沉默一瞬,对燕山道,“章归鸿走了。不管他和彦颖是怎么打架的,外人只是看到彦颖杀了他。你去安抚,免得旁人误会。一旦起了误会,这一辈子都解释不清了”
燕山心里悲凉。
他抬眼看着母亲,视线里有点朦胧:“娘”
“去吧!”顾瑾之已经转身,回了内殿,不再和燕山说话。
燕山只得离去。
他的脚步虚浮,感觉没有力气。
前日还春风得意,到了今日,风云变幻,风雨交加。
他错了,真的错了。
错在胡思乱想,错在看轻了彦颖,错在少信任了父母。
他茫然从坤宁宫出来,那明晃晃的日子,刺着他的眼。
明明眼前一片明亮,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彦颖和燕山闹翻之后,跑了出去。
他到黄昏才回来。
他直接到了父亲的御书房。
燕山有什么事,先和母亲商量,彦颖有什么事,会先和父亲说。
“父皇,儿臣想去广西。”彦颖道。
朱仲钧猛然盯着他,道:“不许胡闹!你是雍王,京师才是你的封地。广西偏远贫瘠,多有叛乱,只有流放的人,才去广西!”
“儿臣知道!”彦颖迎上父亲含怒的眸子,坚定道,“父皇,儿臣这是想了一整天的,非一时意气用事,您听儿臣说。
儿臣不该和章归鸿比武,还伤了他,害他惨死。这事,朝臣迟早会弹劾儿臣的,到时候父皇也为难;二来,大哥他对儿臣不放心,总在他眼前,怨恨猜忌会越积越深。父母在世,他或者顾念亲情,若是父母不在了,他岂会轻饶了儿臣?我们要是起了争执,您和母后哪怕到了泉下也不会安心的。
三则,儿臣的确战功显赫。儿臣没有歪门心思,可难保其他朝臣没有。若是有人想钻空子,利用儿臣的亲信,再外头给儿臣造势,逼得儿臣去夺取东宫之位,那时候,肯定会用曾经伤寒大哥的身份说话。到了那时,伤得不仅仅是皇家体面和大哥,更伤了母亲。
父皇,儿臣一直记得,您跟儿臣说,母后怕将来和孩子们不亲热,一直亲自哺育我们兄弟姊妹四个。那时候乳汁不够,母后喝不放盐的鱼汤,一喝就是九个月。
儿臣喝过不放盐的东西,那滋味十分难受。
母后的辛苦,大哥他可以习以为常,儿臣却不敢忘。
四则,儿臣心中,唯有一人所爱,就是三表姐。就像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儿臣此生不渝。若是留在京里,章归鸿的事在先,只怕流言蜚语,也伤了三表姐。儿臣想带着她,去广西。
广西多叛乱,民风彪悍。儿臣一身武艺,愿保一方太平,保父皇江山万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