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耀大唐》第29/193页


又过了三天,高丽王高藏遣子福男来朝,称颂高宗盛德,并献上礼物。这时群臣便乘机劝高宗封禅泰山,高宗在众臣的称颂之中也感到有些飘飘然了,于是答应到泰山封禅,于是下旨,以司空、英国公李?蓿?少师、高阳郡公许敬宗,右相、嘉兴县子陆敦信,左相、钜鹿男窦德玄为检校封禅使,负责封禅相关事宜,又下令宗室诸王于十月底到东都集合,诸州刺史都督于十二月到泰山脚下集合,但是“缘边州府襟要之处,不在集限,可以晚来一些时日,当时武氏四兄弟除了武承嗣之父武元爽被贬到边疆,动身较晚一些,武元庆病死振州之外,其他两个听闻消息,就开始展开了积极的活动。
经过这一次被贬,这两个老家伙已经认识到了得罪武后的下场,所以决定好好表现,向武后送一份大礼,并且真诚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希望武后能够将他们调回京城。
所以,一接到圣旨,武惟良立刻就动身,快马加鞭,备着礼物,带着儿子直往泰山脚下去赶。而武怀运的任所本身就是离泰山不远,但也是迅速赶往泰山,并且这一路也是搜肠刮肚,别出心裁,给武后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大兄,吾等当初自承受命皇恩,不受皇后之宠,兄长更是在酒宴之上触怒老夫人,结果一纸贬书下来,径至西川,连小弟都险些受到连累,今日所幸知道皇后权柄之重,此次费尽心机,准备一份厚礼,可不要再失手。”武怀运虽然没有在之前事件中被贬,可也被吓破了胆,早已是谈武色变,如今见堂兄携了礼物来见武后,心中不仅不见欢喜,反而充满了忧虑,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武后,连现在这点职位都保不住。
却听得武惟良轻轻叹道:“昔日之事,说他作甚?为兄当日也是酒醉之言,如今想来,追悔何及?好早如今圣上有旨,我等齐聚泰山之下,迎接圣驾,此次只需备上一份厚礼,诚心认错,想必皇后娘娘念在吾等骨肉之情,定能原谅这一回,给吾等一个改过自新之机会,自此之后吾等定当尽心竭力,忠于圣上,忠于皇后,绝不敢有须臾懈怠。”
“正是,我等臣子正当本分做人,忠于圣上和皇后,对了兄长,不知兄长送给皇后娘娘的,是何礼物?”武怀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笑着问道。
“呵呵,此乃吾弟元忠于南市最大珠宝商显唐商号购来之奇宝,乃是一套青铜编钟,战国时期铸造之物,古朴典雅,浑厚雄浑,一看便是真品,用此物送给皇后,必然会受到夸赞,贤弟放心便是。”武惟良心中得意不已,捋了捋晗下长须,淡淡笑着说道。
“啊?竟然是战国之整套编钟!这,这可是有市无价之物,不知花了多少钱帛?”武怀运心中震撼不已,连忙问道。
只听得武惟良呵呵笑道:“其实此物亦不算贵,只用了三千贯,在愚兄看来,便是五千贯都不止,这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竟然如此便宜,呵呵,这下子物超所值,大兄讨得皇后娘娘欢心,定然能够重归东都,小弟愚以为不止如此,怕是从此青云直上亦非难事。”
“哈哈。”武惟良心中得意,与武怀运对视一眼,顿时尽皆开怀大笑起来。
武怀运随着武惟良笑了一会,随即眼珠子一转,然后笑着说道:“这套青铜编钟如此珍贵,大兄定要仔细些,勿要令其磕碰,以免惹起皇后不快,依小弟看来,此物须得你我兄弟,再加上子侄辈小心呵护方好,似那等奴婢粗手笨脚,如何能成?”
“呵呵,贤弟之意愚兄亦明白,无非是你我兄弟共同献给皇后,皇后高兴之下便会同时对你我兄弟及子侄辈升赏,不知愚兄所言是否正确?”武惟良也是精明之人,一眼便看穿了武怀运之意,顿时笑着说道。
武怀运也不否认,笑呵呵的说道:“小弟便知道瞒不过大兄,不错,小弟却有此意,不知大兄肯提携否?大兄请放心,购置编钟之资,小弟亦会出一半,决不让大兄独自承受。”
“呵呵,你我兄弟,还谈甚钱不钱的?此事贤弟便是不说,愚兄亦定然想着贤弟,届时你我兄弟共同辅佐陛下与皇后,他日我武氏子弟扬名天下,岂不是一番美谈?”
武惟良其实心中很不愿与武怀运分享功劳,不过这里离武怀运的治所很近,颇有倚仗之处,再加上他认为人多了武后更会给面子,更有武怀运给钱的许诺,这才同意下来。
武怀运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一再坚持要给钱,两人推让了一番,武惟良实在推不过,只好“勉强”同意了对方的要求,这样一来,事情才最终定了下来。
半月之后,时间已经到了麟德二年年底,高宗与武后的车驾终于到了泰山脚下,武惟良与武怀运兄弟满怀着激动的心情,与群臣一道迎接圣驾,看着帝后那神采飞扬的形象,心中经充满了无限的自豪感。
当天晚上,这老兄弟俩便率领他们的子侄武攸宜、武攸绪、武懿宗、武嗣宗、武重归、武载德、武攸归、武攸望、武攸宁、武攸暨、武攸止等人,将那一整套编钟送到了武后的新宫,武后果然对他们的礼物欢喜不已,还颁赐了不少的礼物,对几个侄子也是大家赞叹,并决定授予这几个侄子六品千牛备身。
武攸宜等人闻言大喜,因为千牛背身虽然只是虚职,却是起点最高的从政之道,只要有这个身份,不出几年便会被外放为一州刺史,所以这些小家伙们全都跪倒一地,恭恭敬敬的向武后谢恩。
武惟良与武怀运见送的礼物起了如此大的效果,尽皆大喜过望,也对武后拜谢不已,之后又与武后说了一番体己话,这才告辞离开。
而他们今晚竟然还获得了一种特殊的恩遇,那就是武后派她最宠爱的皇子七郎李显代表她送送他们。
“大王请留步,下官等告退。”李显是代表武后送行的,武惟良兄弟虽然在辈分上是娘舅,却又如何敢托大?更何况他们可是听过,这小家伙当初是如何出手惩戒武三思兄弟的?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对李显表示谢意,然后坚持让李显留步。
“既然二位舅舅如此盛情,小王亦只好从命了,不过临走之际,小王有一事相嘱,呵呵,今日母亲十分高兴,小王见两位舅舅亦是实诚之人,便偷偷告诉两位娘舅一招,今日事后,两位娘舅再设宴请母亲、姨娘等人,我等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个晚宴,又能拉近与母亲之感情,母亲高兴之下,说不准便授予娘舅一个同东西台三品呢。”
李显拉着武惟良的手,一副十分热情亲切的样子,直感动的武惟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大王如此恩典,下官没齿不忘,请大王放心,若是下官有朝一日得了势,定将拼出这条老命,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娘舅何须如此?此处人多语杂,不便多说,改日小王定当设宴相请,庆贺娘舅高升。”李显又拉着武惟良等人之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说道:“本来小王不愿舅舅就此离去,然则夜深风大,舅舅和表兄表弟们亦需保重身体。好在来日方长,我等亦不必急于一时。”
武惟良等人自是听出李显要送客之意,连忙千恩万谢的离开,却没有想到在他们背后的李显悄悄露出来一个不经意的冷笑:“一伙蠢材,竟然没想到母亲已经早有杀尔之心,今日便是送给尔等一个相位,尔等也要有命来拿不是?”


第53章 连环毒计(二)
武惟良和武怀运兄弟两个受了李显的指点,自然是心中透亮,兄弟两个这么一商量,便决定在第二天晚上便设宴,邀请高宗、武后、太子李弘、沛王李贤、周王李显、殷王李旭轮、韩国夫人武顺、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等人前往他们兄弟两个所住的宅院内赴宴。
能够请得动这么多的朝廷权贵,尤其是高宗和武后这等帝国当权者,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所以,整个府上早已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作为主人的武惟良和武怀运兄弟二人率领着阖府上下所有男丁全都肃立在府门外,恭恭敬敬的等待着车驾的到来。虽然寒风刺骨,却难掩脸上的喜气。
高宗和武后等人倒是没有让他们多等,大约在这一干人等了半个时辰的时候,便听得前面一阵马蹄声马上骑士只有百人,可是个个英武不凡,手提马槊,肩背弓箭,杀气腾腾,这一支队伍,自然便是整个大唐最为精锐的皇家卫队,也是皇帝专属的卫士――百骑。
能够配得上百骑开道的,在整个大唐也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至高无上的天子高宗。
只见高宗在内侍程力士的搀扶和武后的引导下缓缓下了软舆,然后来到武惟良兄弟身旁,笑着说道:“今日承蒙两位舅哥盛情邀请,今日朕率领妻子亲戚前来叨扰,望勿见怪。”
武惟良和武怀运虽为皇亲,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圣驾,如今见高宗笑容和善,精神十足,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再拜道:“承蒙圣上不弃,玉趾亲临,臣等不胜惶恐,万望陛下今日晚宴能够稍展龙颜,则臣等已是受宠若惊矣。”
却见高宗和善的说道:“两位不必多礼,此乃家宴,只论家事,不论君臣,两位皆是吾之妻兄,又是此间主人,今设宴盛情款待,理当吾来感谢,两位卿家,请。”
“陛下此言令臣等惶恐,吾等与陛下虽是亲戚,亦是君臣,虽是家宴,君臣之礼焉敢废之?还是陛下先请,否则的哈,尽管臣等尽知此乃皇恩浩荡,恐后人亦会认为臣仗皇亲之故胡乱邀宠,目无君上。”
“哈哈,爱卿客气了,既如此,朕便却之不恭了。”高宗对武惟良所说的话十分满意,哈哈一笑,当先便在武后的陪伴下进入府门,然后进入厅堂。
本来亦武惟良和武怀运的一个刺史身份,根本不可能在此时此地拥有一所宅院,不过负责分配宅院的封禅使路敦信敬他们兄弟是皇亲,便分配给他们一套宽敞的宅院,如今正好拿来宴请帝后等人。
众人又是经过一番谦让,这才就坐,高宗作为至尊,当然被安排到了首席,之后便是武后和太子李弘,然后是韩国夫人、魏国夫人、李贤、李显、李旭轮等人。
酒宴刚刚开始,武惟良和武怀运便拍了拍手,然后只听得乐声响起,一队高鼻深目的胡姬扭着柔软的腰肢,翩翩起舞,令人拍手叫好,称赞不绝。
待得一曲舞罢,武惟良兄弟齐齐站起,对着高宗拱手施礼道:“启禀陛下,今日臣等准备了一道菜肴,特来进献陛下与皇后殿下享用。”
“哦,不知是何菜肴?”高宗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呵呵笑着说道。
却见武惟良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便见几个仆人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盘来到厅堂,而木盘上则放着一头完整的烤全羊。
“不过是一头烤羊而已,莫非有何新奇之处?”高宗不由得很是奇怪,开口问道。
却见武惟良神秘的笑笑,然后说道:“陛下且少安毋躁,马上便有好戏看了。”
之后便见一名守候在旁的疱人拿出短刀,往烤羊腹部剖去,这时高宗方才看到,那只烤羊的腹部原来是被缝上的。
待得疱人剖开羊腹,高宗这才看到,原来里面竟然藏着一只喷香的烧鹅!
只见武惟良笑着将疱人切好的烧鹅肉亲自端到高宗、武后等人面前,然后笑着说道:“此菜名为浑羊殁忽,乃是传自西域之名菜,其做法非常讲究,将鹅洗净,将以五味调和之肉、糯米饭放入鹅腹内,之后宰羊,剥皮,去除内脏,再将鹅装入羊腹中缝合妥当,上火烤炙,待得熟后再从羊腹中取鹅食用,至于这羊么,只是借味之用,此时便可弃之。”
“浑羊殁忽?这道菜朕还从未食用过,今日便见识见识爱卿之新菜。”说完之后,高宗抄起象牙箸,便准备尝一尝这喷香的烧鹅。
不料这时武后突然伸手阻止道:“陛下且慢,此菜虽然新颖,然则未经尝试,根本不知是否美味,陛下乃天下至尊,怎可以身试之?若是因为味道不好,致令陛下脾胃失和,则是臣妾与兄长莫大罪焉,依臣妾看来,莫如找一名亲信先代陛下尝试一口,若果真美味,陛下再食用亦不迟。”
“嗯,皇后言之有理。”高宗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停箸问道:“只是不知此次该由何人代为尝试?”
“呵呵,此事自然是由臣妾代劳,臣妾身为陛下之妻,饮食起居之事理当负责,这世上焉能有人替代臣妾哉?”武后眼角含笑,然后随意的扫了周围一眼,更是挑衅似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然后伸出象牙箸便欲取食。
“且慢。”这时便听得贺兰敏月站起身来,然后对着高宗和武后缓缓施礼道:“皇后方才言道陛下乃千金之体,此言不错,可皇后却忘了,自身亦是千金之体,朝中许多大事等待皇后辅佐处理,万一因为这烤鹅而有些闪失,岂不误了大事?臣妾乃是皇后外甥女,陛下乃我姨丈,皇后乃我姨娘,臣妾自幼长于宫中,蒙陛下与皇后恩宠,以亲女待之,今日乃是臣妾尽孝之时也,因此臣妾斗胆,请求为陛下尝试此菜,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贺兰敏月自从在宫中就不断与皇后争宠,并且仗着年轻而惹得皇帝神魂颠倒,不能自持,如何肯把这个“照顾皇帝饮食起居”的机会让给他人?所以在武后提出来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站起来,当仁不让的说道。
“呵呵,月儿,此事还是姨娘来得好,姨娘年长于尔,在这方面更有经验,尔毕竟年少,若是有些不适,怎知如何处置?”
武后这话虽然表面上说的是替高宗品尝食物,可听在贺兰敏月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那就是嘲笑自己太嫩,在侍奉高宗方面经验不足,根本不配与其争夺。
贺兰敏月一直自忖美貌胜过武后,更是准备以此为资本,唆使高宗废掉武后,更立自己,如今见对方挑衅,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连忙驳斥道:“姨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月儿年纪虽幼,却也深知此中之道,积累的经验亦不输于姨娘,姨娘事务繁忙,勤于政事,这侍奉圣上之事,便由月儿代劳吧。”
说完之后,贺兰敏月不顾武后再说什么,伸出象牙箸夹住一片鹅肉,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回味和赞叹的神色,大声笑道:“果然好吃,娇嫩爽口,令人食指大动,此等美味,果然天下一绝。呵呵,能够沾陛下雨露,第一个吃到如此人间美味,月儿真是不虚此行。啊……”
“月儿,月儿,汝这是怎么了?”一旁的韩国夫人武顺见女儿突然满头大汗,痛苦的捂着腹部,差一点仰面躺过去,连忙扶住女儿,关心的问道。
“这,这菜有,有毒。”贺兰敏月这时候说话已经十分艰难了,等到说完这句话,已经是七窍流血,浑身发紫了。
“月儿,月儿,你怎样了?你可不要吓为娘啊。”武顺抱着女儿,轻轻地为贺兰敏月擦去流出来的黑色血液,大声哭道。
“这,这,月儿,尔方才还好好的,如今怎的竟成了这幅模样?”高宗见贺兰敏月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身中剧毒,不由得肝肠寸断,连忙吼道:“速去请太医院供奉,速去请太医院供奉,不惜任何代价,亦要救活我的月儿。”
高宗一边说,一边便要向贺兰敏月那里走去。
却不料武后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大声说道:“陛下,不可,月儿身中剧毒,定然是出于贼子之阴谋,陛下若至,怕有宵小之辈乘机暗害,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
“滚开。”武后一个“重”字还没说出来,便被高宗一声大吼,扯开了衣袖,然后继续往贺兰敏月处而去。
“百骑,护驾。”武后乘着众人没看到,怨毒的的盯了高宗一眼,然后大声呼喊,愣是让百骑挡在了高宗面前,截断了高宗想要见贺兰敏月最后一面的通路。
“月儿,月儿。”高宗痛哭流涕,最后竟然忍不住双眼一黑,直直的往地上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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