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暗夜·血幽灵全集.net》第50/59页


  天知道这个将死的男人是怎样慌不择路才跑到这地牢来的,难道这一切是神伸给我的橄榄枝?
  我到底是要老死在这里,还是去外界?似乎还有可能我露面后也会被这群人杀死,谁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
  地牢架子上各样的小瓶子在这场打斗后碎了个满地凌乱,青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烟气升腾,我紧紧地捂住口鼻,尽量不致使自己吸进那些烟气,而他们却仍然不明真相地立在原地。
  终于,各种不明的咒语混乱地验印在这些人的身上。
  有的人当场七孔流血而死。
  有的人挥剑砍向同伴。
  有的人石化了立在原地。
  有的人自杀了。
  有的人疯魔了一样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惨叫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畔。
  ……
  最后,倒是他站了起来,茫然至极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我惊讶的是,他的伤,似乎好了。
  他捡起了地上的剑,眼睛都不眨地向着地上蠕动的人们刺去,一步一人。
  那种冷酷决绝,让我胆寒,似乎这个人比其他人更加可怕。
  忽地,他的余光瞟向了我。
  那寒冰一般的眼神,浓浓的都是杀意。
  他冷冰地说着:“出来!”
  我慢慢地站起了身,与他在地牢里隔着木桩对看了好一会,他的眼睛像是猎鹰的眼睛,尖利的在我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终于他说:“你就是那个女人?”
  神秘人重金悬赏五年之久,却从未有任何人找到过的人。
  呵呵,不正是我么。
  我点了点头。
  他低眸看了看手里的剑,走近了几步。
  男人以及其粗暴简单的方式劈烂了门上的锁链,狂砍着那锁链,末了,我惊愕地看着那被锉断的重剑,转头他的手正淅沥着鲜血。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平静地扫了一眼整个手臂,扯烂了地上死了的人的衣衫捆了个严实。
  那时,我隐隐地意识到,他可能已经不是人类。
  【2】
  黑月堡在视野里渐行渐远,男人和我背着大量从城堡里席卷而来的珠宝器物走在乌鸦乱叫的林子里。
  他差使我替他搬运着他的财宝,唯一次我累得走不动时他就一巴掌扇过来,到现在我肿起的左脸依然生疼得很,也不敢再停下了。
  好累,好痛,我祈祷着能够快点回到家里,祈祷着尽早见到铂妮和希尔加,祈祷着能够看到温诺修女,内心里是那样确信她还健在,毕竟温诺似乎没有什么烦恼,那样的人总是长寿的。
  灰暗的天空渐渐明了,男人将我些许散乱的头发彻底地扯成了个鸟窝,并且还拿了根绳子拴在了我的手腕上,扯烂了我的衣衫,抹黑了我的脸。
  我知道,他正在将我的外表弄得看上去像是被贩售的奴妓,而且是价格低廉的那种,大约只能送进路边野店,远不是希尔加那种上等妓院。
  欲哭无泪的我只能安慰着自己即将到家,这样的苦痛也只是暂时的。
  他日夜不停地赶路,一昼夜穿过了漫漫黑林,在途中的小镇上住了一晚,卖掉了一部分珠宝,而我像是死鱼一样瑟缩在他客房的桌脚旁,终至昏睡过去。
  迷蒙中我做了个梦,梦见里克找了过来,他杀了那个男人,我又被关进了地牢,醒来时我哭得直抽,而那男人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并不知道哪一种境遇要好一些,但不论是在地牢里,还是在这个男人手上,都不是我想要的。
  后来,男人准备了相当丰盛的午餐,两人吃饱后他买了一匹马,载着我风驰电掣地向黑林堡去了。
  我才意识到没命一样赶路的他并没有急着将我送出去交换赏金的意思,大概他洗劫黑月堡后那笔金子对他不大诱惑,那样着急只是为了旁的事情。
  想到回家的日子又要往后拖,我心里有一些落寞。
  一路上我都在猜他到底是谁,去黑林堡做什么,又为什么会被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追杀,并且他对珠宝什么的看上去也有些鉴别能力,在黑月堡挑得都是值钱便携的东西,并不像一般的强盗什么都拿。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女巫的药水让他产生了什么变化,还是他原本如此,他显得暴力得很,另一方面,他冷淡,并没有像旁的男人有那么重的欲念,从未对我上下其手,极少的接触只是扶我上马,或者扇我的那次。

  【归程】

  【1】
  黑林堡在奥特帕莫族的治理下没有了从前的森严军戒,守卫打着瞌睡不管不顾穿梭于古堡的人们,交租的佃户、卖笑的娼妓、送酒的商贩各色人等随意地进出着这里。在我内心里一边咒骂着他一边对从前听闻的黑林堡做出种种联想时,男人拉扯着绳子将我拽了进去,分明满目的熙熙攘攘,我却嗅到了一种沧桑的气息,迎面过来的当地人纷纷用着浑浊的眼睛先后扫过男人与我,然而嫌恶地走开许多。
  他给我喂了一种哑药啊,这药的副作用是会发臭。
  抬头,黑石垒砌的墙围上长了三两株绿色的藤草,不经意间发现在墙缝里会钻出鸟雀来,我紧着脚下的步伐环视着这偌大的黑林堡,近晚的斜阳穿透漫长厚重的历史,夹带着细微尘埃投射到我的脸上。
  所幸我从前并未亲眼见过这里的一砖一石,只是浅尝着这物是人非的凄凉。
  黑林堡里的暗道幽深而狭长,男人却轻车熟路地很。他停在暗道的某一处,又是曲折漫长的一段路,在尽头处摸黑开了门,窗外的暖阳映照着整间屋子里简单的陈设。他卸下了脏兮兮的铠甲,散下了头发,洗漱,旁若无人地换了衣裤,末了收拾着脏衣服装进门边的桶里。
  许久我意识到这里似乎是他的房间,我睁大眼睛打量着,却没有什么新发现。
  “我现在出去,你等着,别乱跑。”
  我没好气地瞪他,你确定我能跑,你瞎吗,我手腕上还绑着绳子呢。
  男人提着木桶出去了,留下无所事事的我坐在床边瞪着看不见的背影咒骂他,许久疲累地后靠着睡去。
  两天下来,我才意识到五年的囚禁生活毁灭性地削弱了我的体力,不管脚底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出的水泡,我认了漫长的跋涉后会睡死这一事实,想不到单单只是骑马也会睡死,于是等我睁眼,饥肠辘辘地瞪着房间里漆黑的一片,已是深夜。
  借着微弱的月光,屋子里物什的轮廓越见清晰,我才意识到男人还没回。我手上的绳索被他死死地扭系在窗户的铁栏上,没能解脱。
  黑林堡一片沉寂,远山起起伏伏的黑影映入眼帘,蔓延的除了黑夜,还是黑夜。
  【2】
  第二天清晨整个黑林堡炸了,外面人群喧闹铁链拖地的声响将我从混沌的梦境叫醒,等到我扒住铁栏向下探看却发现男人被锁进了铁囚车,那时他已经被推至闸门下,勉力地扭头回看,眼角的余光竭力地触及四层楼属于他房间的方向,然后口中吹出一串兜兜转转的哨声。
  你开玩笑,那个破烂的囚车能锁住你吗,能锁住你吗,你空手都能劈烂那几个破木头好吧,你出来啊喂,反抗啊喂,装什么弱小啊啊!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熙攘的人群挤着那辆囚车消失在城堡的闸门下,虽然我诅咒过他死掉什么的,但是不至于这样应验吧,经历了这么多的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傻在了那里,终于我知道比起被囚禁在黑月堡和被他奴役当搬运这两种情形,还有更加倒霉的一种情况,就是现在。
  缓过神来的我企图找些可以塞过铁栏的东西扔出去吸引外面的注意,但是当我扯下床单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床板里有暗格,琳琅满目的各样武器收纳在内,立刻我拿了一柄最衬手的匕首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
  “门没锁?”
  怔了一会,原来武器一直在自己的屁股底下,门也和敞着无异,想着自己和自由最大的敌人竟一直都是自己,我心下哭笑不得。
  狭长的通道里挂着好几件黑白两面的袍子和夜行衣,我扯了其中一件袍子披上便摸进了暗道,却脚步轻浮地歪在了墙上,在那里歇了好一会头晕症状才渐趋缓和,自己猜着可能是太饿的缘故。
  远处暗道里逐渐有光亮靠近,我连忙向着反方向走隐没更深处的黑暗中,果不其然他们消失在男人房间的位置,片刻我戴上了帽子快速穿过那段路,及至凭着印象里的方位低着脑袋摸出了黑林堡,整个人才放下戒备抬起头看了眼那早晨的太阳。
  【3】
  漫漫黑林大道往来不乏过客,我的嗓音逐渐恢复,可是身上恼人的恶臭却越加浓烈,于是以我为中心的大道上常常极目所视人畜无望,并且连黑林道上臭名在外的毒虫也对这种味道敬而远之。私下里我常想着,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是哑药,而是这种驱虫药的副作用会使得嗓子干哑。
  哒哒的马蹄声传进了耳朵,我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去,迎面跑来的竟是男人不日前花了重金买下的赤焰。我吃惊之余,由远及近赤焰跑近了我,她雪白的马身上有着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如火焰般炫目的长尾一甩一甩地宣示着她的特立独群。
  恍神间我回忆起男人吹起的那声口哨,似乎就是给赤焰听的。而她从马厩挣脱到循着我这恶臭的气味找来,怕是在来路上曾遭到过别人的伤害。
  赤焰扑哧扑哧地喷着气,马头别过去别过来,嫌弃着我身上的味道,向前面跑了好远又折回来,这样的举动惹得我笑极,于是一路上就看着她远远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驻足等着我赶上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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