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芳华全集.net》第9/61页


  青夜缓缓落下一子:“所以她是怕我了?”
  古墨以为青夜说这话的意思是担忧别人觉着他没有亲和力,忙解释:“兴许是敬仰。”
  青夜却气定神闲地继续下棋,良久,淡淡道:“早知这招对她有用,我就不用折损那么多桃花了。”
  “……”
  曋七从卷宗堆里出来,差不多已经傍晚,挺了挺酸痛的肩膀,垂着一个脑袋就往自己屋内走。
  谁知半道碰上碎碎念的古墨,二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嗑。
  可走近古墨的曋七忽的闻着一股怪味儿,嗅觉灵敏的她捏着鼻子问:“你这是自己掉茅房了还是殿下让你刷茅房了?”
  古墨浑身湿嗒嗒的,配上他略显突兀的鲜黄色,像只落汤鸡,颓废地道:“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我好端端地走着,就往我身上泼了这一身粪水。我这正要赶回去洗呢。”
  曋七怔了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曲斓的身影,顿时了然,想着她弄到这一桶粪水也是不易,便不在古墨面前说穿,直唤他快些回去。
  因古墨那身粪水委实有些重味道,曋七觉得还是等古墨洗干净了她再回去,以免一同被熏昏过去。
  疲于卷宗整理的曋七找了个还算清静的地方,便席地而坐,靠着一棵苍古大树。
  本想寻思点乐子来打发时间,可不料想着想着,就渐渐昏昏欲睡了过去。
  青夜正巧和古墨分开,便踱步而至树下,不料见到熟睡的曋七,脚步竟放得轻了些。
  正值花季盛开,山谷中漫花齐开,簇拥枝头,微风偶得几片花瓣相伴,吹落在曋七的四周,显得有些动人,却也透着单薄。
  其实曋七确实长得美,只是平日里过于闹腾,让人总是会被她牵着情绪走,自是更多的注意她的性情。现今她这样静静睡着,倒是十分仙姿绰绰,更加凸显绝美之色,也难怪人人都道曋氏一族品貌上佳。
  青夜垂眼,一抬手,一片即将落在曋七脸上的花瓣忽的止住,漂浮在半空。青夜微一拈指,花瓣顷刻消散。
  青夜望着曋七一会儿,眼眸微动,全当做是她为他卖力做事吧。他轻启薄唇,一个风屏就罩在曋七的四周,恍惚间,所有的风花水露都与曋七隔绝,但见她睡得更加香甜。
  曋七醒来已经天渐大亮,索然回想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才记起为着避开粪水味,她竟倚靠着大树睡到了天明,不过没被冻着,倒是让她咧嘴一笑,想来定是她功力又长了。
  脑袋一清醒,曋七便觉得自己得空有必要去找找曲斓,想是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并非让古墨脱了衣服就好,让他再也不穿黄色的衣服方是正道。
  而回到院子后,曋七觉得曲斓的意境通达,是她远远所不及的。
  那厢,古墨单着一件内衬,正恼怒地叉腰喊骂着:“一大清早的是谁把我衣柜里的衣服都拿走的!”
  见曋七自外而来,古墨只是微微一怔,也没太留神曋七竟一夜未归,往她跟前走去道:“你方才进来时瞧没瞧见什么人?”
  曋七瞧见这一番,心里大概有些底了,只道曲斓是她见过的最为爱疯狂的女子。
  见曋七傻愣着没回话,古墨颓了颓肩:“算了,料想你也是个不知情的。”
  “那……今天你打算穿什么出门?”
  古墨蹙眉想了想,右手的拳头忽然往左手里一敲,大喜道:“昨晚那件被我晾在后院,兴许没被偷走。”
  曋七不觉捂了捂鼻子,“你果然重口味。”
作者有话要说:  

☆、搅乱春水(一)

  “不行不行,得趁早去青夜那一趟,你我法力不够,大抵烘干这事儿还得有劳他提一提手施个法。”说着,古墨当真去后院拿了昨晚被粪水浇过的衣裳,就要往青夜那里走去。
  曋七当即捏起鼻子:“我觉得如果你让他知道你要他烘干的是件被粪水浇过的衣服,或许你这最后一件黄裳也要没了。”
  快走到门口的古墨对此话没多大在意,反而忽的想到什么,惊异地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纸娆知晓我在这里,又不好意思与我会面,便想出这个法子引我注意?”
  曋七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踉跄下来,继而望着古墨真挚的询问眼神,又不好过多打击,便牵出一丝微笑:“许是她想睹物思人。”
  之后的日子里,曋七总能时不时听见古墨诉说着他半道上遇见的奇怪的事,比如突然一个绊倒,让他的黄裳划了道口子,他当即吓得捏口诀平伏了破口,一路忙念着菠若心经回屋;又如忽然一只恶犬往他身上扑去,死命咬住他的衣裳,就是不肯松口,最后古墨把长裤留给了那条狗,自己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每每说至此,古墨总是会有些动人,说这是纸娆给他的考验,若是他能顺利保住这最后一件黄裳,或许纸娆就会出现,与他双宿双|飞。
  曋七觉得古墨是她见过的最为爱执着的男子。
  想到此处,她觉得古墨和曲斓还是很般配的。
  是夜,曋七把最后一摞卷宗都整理完后,感觉自己整身兔毛都松透了不少,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
  这日子总算是个头了!心里念着,口中也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尽管有些不着边际,但对于欢快的曋七来说,哪怕古墨在一旁碎碎念,她也会觉得十分和谐动听。
  一出屋,曋七就打算直奔自己的庭院,好好休息一番。谁知脚步还没迈开,就隐约听见箫声。
  若非她自小耳力极佳,怕以为是哪只母猫夜晚孤寂乱叫。
  曋七掂量一番,觉得还是不要好奇心过甚,以免发生不好的事情,近来倒霉事儿多,能避则避。
  然则曋七刚一转身,迎面便扑来一股清冽的酒香,让她不自觉迷失自我地嗅了嗅,当即感叹一声,好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美酒我自来相会。
  闻了酒香,寻着好酒便成了曋七的头等目标,方才顾忌的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只鼻子用力闻了闻,双眼便半眯跟着酒香走了。
  待她停下步伐,眼前却是一片良辰美景。
  明月高照,透着枝头零零散散落在草地上,似给小草们撒了银粉。一股小溪涓涓流淌,四周种满了树,花瓣由树上飘下来,浮在溪面上淙淙而去。
  树上,断续间传来沉沉的箫声,不似寻常箫声的清明,也不似少许箫声的落寂,而是低沉、缓慢地吹着,像是在回忆着箫声,反反复复,如此几回,却也终究成不了完整的曲子。
  曋七随着望去,便见青夜端坐在树身上,一袭紫衣被月光倾洒而罩,配上箫声和酒香,略显悲戚。
  不错,方她寻至到此,见原来箫声和酒香都自一人而来,却还是她的冤对头青夜,她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本欲抬脚悄无声息地走,但是见到这样的青夜,不知怎么,曋七竟挪不开脚步,甚至静默地端详起青夜来。
  其实曋七觉得以青夜这样的身份,配古琴比较妥当,既大气又不失仙气,怎的会吹起不着调的箫声来,但虽是不完整的曲子,却也被青夜吹出一种别样的风格。
  还有酒,像青夜这种平日里正儿八经的主儿,曋七委实看不出他是个爱喝酒的人,印象里,似乎他明面上喝茶多过喝酒。
  难道这殿下还有什么烦心事?
  曋七想起老夫子的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免有些同情青夜,想来大抵是氏族的琐事多,烦恼也就变多,像她这样尚且做不到一直的吃喝玩乐,何况青夜那样的身份。
  突然想起古墨与她提及在前些年中他被魔尊伤过眼睛,不免觉着他有些可怜。
  那厢,箫声突然停止,曋七抬眼看去,竟不见青夜的踪影,还没等她四下张望,一个平淡无奇地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今夜是散步至此,还是赏月至此?”
  曋七猛一转头,就见青夜倾泻着一头乌发,竟没有穿鞋,赤足站在她的身旁。月光浅浅,星光点点,一阵微疾的风拂过,令沾染了月色的紫色衣袍犹如银光下起伏的波涛,在夜色中浑然天成地散发出淡淡檀香。
  无论是白昼紫衣玉冠的他,还是夜晚赤足吹箫的他,都无比让世间女子着迷,眉目如画,气质优雅,惟独脾性有些欠佳,这是曋七对青夜的看法。
  月光下的青夜确实显得与白日不同,面色间透着淡淡的迷茫和感伤,让方才听出箫声略带悲戚的曋七愈加愣了愣。
  但只一瞬间,青夜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微微一揽外衣,宽大的紫袍就遮住了大半雪白的赤足,让本就若隐若现的双脚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见曋七眼神闪烁的盯着自己的双脚,青夜一手拿着箫,另一只手撑在上头,微微托了托下巴:“想吃猪蹄了?”
  曋七惊吓的抬头,不知自己的心思为何会被看透,咽了口唾沫,正色道:“怕殿下受寒,绝无他想。”
  青夜的眼角浮现出一丝淡笑,“那就有劳你回去给我拿了。”
  曋七第一次见青夜对她笑,不觉呆了呆,又听到那极好的磁性嗓音,也当真回去给青夜拿了双过来,待青夜轻飘飘地道谢后穿上,她方才顿悟过来。
  “那个,”曋七试探地问:“幻化之术……难道变不出一双鞋吗?”
  青夜听了她这声话,隧不紧不慢地说:“我嫌麻烦。”
  曋七看了看青夜不似玩笑的话,觉得这个殿下的行事颇有风范,不禁想着自己或许该回去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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