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爱》第75/120页
“喂？”他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重一些。
电话的那一端，没有声音。
王明秋又看了一眼手机，的确还在通话中，他把耳朵紧贴在听筒的位置，又将音量调至最大，可依然什么都听不见。
王明秋疑惑地问了一句：“曲柔，你是不是不小心安了静音？我这里什么都听不见。你怎么了吗？”
王明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突然间，几声“嘟嘟嘟”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音量之大之突兀，一下子划破了夜空，也划穿了他的耳膜。他皱着眉头揉揉耳朵，赶紧把手机拿离一点，王明秋这才发现，曲柔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他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了好几分钟，曲柔都没有再打过回来。
王明秋睡意全无，心里又放心不下，干脆出门驾车前往曲柔家。
夜是那么黑那么静。
王明秋来到记忆中的路口，停好车，走了下来。他抬起头看，整幢居民楼里，只有一户的灯还亮着。王明秋数了数楼层，推算了一下大概的位置，好像是501吧，然后他按响了楼下的门铃。
还没响几秒，就已经被楼上接了起来。王明秋刚想上前询问是不是曲柔家，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破口大骂道：“几点了呀？你不会带钥匙的呀？每次都这样吵老娘睡觉，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王明秋一怔，正准备道歉，对方却“啪”第一下挂掉了通话。接着，门锁处传来轻微的“滴滴”两声，锁被打开了。
王明秋伸手一拉，走进了楼道里。
他站在502的门口，徘徊了好久。王明秋蹲下身子，试图从门缝中判断开着灯的屋子到底是不是这一间，但最终，他还是失败了。他迟疑着，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却又担心不已。
鼓起了好大勇气的王明秋，还是按下了门铃。
一秒，两秒，三秒。门打开了。
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曲柔，出现在防盗门的另一边。她轻轻呼唤了一句：“王明秋？”在得到他明确的答复之后，她打开了门。
曲柔正光着脚，头发凌乱，眼睛通红，看样子是大哭了一场。看到了王明秋，她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她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又放声大哭了起来。王明秋不知所措，只好紧紧拥着她，抚她的发，轻拍着她的背。
曲柔在他的怀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她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你坐吧。”半晌，她往沙发的位置上一指，又绕过王明秋，去把门关好。
王明秋在沙发上坐好，曲柔也随即坐下。
“要喝什么吗？”她轻声问道，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不用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想起曲柔上一次也是一言不发大哭，王明秋有点担心她的状态。
曲柔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说。
这样的曲柔，让王明秋觉得很有距离感。她心里的秘密，从来不愿意与他分享，他站在门外，想关心她，却又找不到入口。
“到底怎么了？”王明秋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明明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心里却似乎承受了太多东西。
如果可以，他很想帮她分担一点。
只是她不说，他就绝对不会去问。
这样的王明秋，让曲柔很有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她没有压力，很舒服，也很自然。
曲柔几乎没有思考，就开了口：“上一次在造星星门口见到你，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爸爸。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里都没有爸爸，他们很小的年纪就生下我了，我爸爸不愿意负责任，就跑了。我妈妈一个人带着我，生活很不容易，大概因为这样吧，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很淡。那一天，我爸爸来造星星公司找我，我很生气，一时接受不了，就跑了出去……没想到就撞见了你。”她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又忍不住道了谢：“谢谢你，没有让别人看到我那么狼狈的一面。”
王明秋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曲柔看着他，突然哑然失笑道：“好像每一次见到你，我都是这么狼狈。在你心里，是不是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很麻烦、很爱哭的人啊？”
“没有。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每一次在你需要的时候，都出现在你的身边。”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曲柔的心跳就这样慢了一拍。她看着王明秋，他像一座冷火山，隐藏在眼里的炽热仿佛会随时爆发，快要将这个黑夜熔化了。
曲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后来，直播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跟爸爸慢慢关系好了起来。再后来，他跟我说，他的公司经营不善，要向银行贷款，可是他没有担保人……”
“所以，他让你去当他的担保人？”王明秋的眼神冷峻了起来，盯得曲柔心中发毛。
“不是他让我当的，是我自己提议的。”曲柔越说越小声，心里全是悔恨。
“那后来呢？”王明秋追问道。
“后来……”曲柔顿了一下，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王明秋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他起身在房间里给她找纸巾，又帮她轻轻地擦去眼泪。
“别哭，我在。”
黑暗里，曲柔听到王明秋在她的耳边，如此坚定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黎明
过了好半天，曲柔才止住哭泣，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明秋，只是隐去了南经年的那个部分。
王明秋在旁边，一言不发，安静地听完了整个故事。
“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曲柔愁眉苦脸。比起金钱上的损失，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岳清桥的欺骗。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会很复杂。”王明秋皱着眉头，像是若有所思。“如果是银行贷款，走的是正常程序，那还好一点。可他找的是私人借贷公司，怕是惹不起。这样吧，我先让人去查一查，再做决定。”
“好。”曲柔心中毫无主意，现在更是鸡啄米般的乖乖点头。
王明秋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吩咐下去让人赶紧把来龙去脉查清楚。曲柔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只盼望着事情还能有点转机，岳清桥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卑鄙。
终于，王明秋的电话都打完了。曲柔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像个小学生一样，期待着属于她的答案。
“清桥不锈钢有限公司，我找人查过了，没有这间公司。这一点上面，毋庸置疑他是在骗你的。”王明秋淡淡地开了口。
曲柔心中失望，即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仍然有点难过。
王明秋等她情绪缓和了一点，这才继续说道：“贷款公司打给你的号码，经过查证，是一家私人借贷公司的。这个公司财力庞大，背景复杂，黑白两道都沾点边，我们惹不起。他们借贷快，数额大，利息也相对会高。所以……这一笔钱，我认为是越快还清越好，这个公司，最好跟它不要有什么交集。”
“可是，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名下也没有资产，实在还不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岳清桥，让他出来解释这一切？或者……我们报警？”曲柔有点害怕了，连王明秋都说不要有交集，那就证明这家公司真的有点背景。
“不行。岳清桥一定要找，但是找人是一个拉锯战，不可能说找就马上找到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情况，他存心骗你躲你，找起来只会更加困难。他们一天拿不到钱，一天就会追着你不放的。你有名有姓有头有脸，难道要因为这个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吗？”王明秋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曲柔一愣一愣。
“可是，这钱……”曲柔说不出口：这钱，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实在是大大超出了她能够负担的范围。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王明秋仿佛是看穿了曲柔心中所想，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这个钱，明天我就会连本带利地先还上，我敢保证他们拿到钱绝对不会再来为难你的。”
“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钱。”曲柔生气地拒绝了。“也许这笔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它对我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你这样不是帮我，你是在给我更大的压力。如果我接受了你这笔钱，它会像一座大山，一直在我心上，直到把我完全压垮。”
“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这个公司惹不起的。”王明秋态度也强硬了起来，“曲柔，这笔钱算我借你的，你以后是要还的。现在，你不要有压力，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把这笔钱挣出来还清。”
曲柔心里感动，眼角也有点湿润了起来。他总是那么细心，总是处处为她着想。“可是，”她又犹豫了，“我现在跟造星星已经解除合同了，加上之前莫冰轮泼的那一大盆脏水，我怕……”
王明秋摆摆手，说道：“别想这么多了，我都替你打算好了。之前我向你伸出过两次橄榄枝，都被你拒绝了。现在，我想第三次请求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来我的公司发展？曲柔，作为艺人，我真的很看好你，我也相信在我们公司的包装之下，你一定会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发展平台。”
曲柔看着王明秋的眼睛，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也是那么温柔。曲柔的心脏跳得好快，“扑通扑通”地，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最终，她顺从地点点头。这一次，她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曲柔也不忘提了一个小要求：“能麻烦你无论如何都要聘请心梦姐当我的经纪人吗？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除了她，我谁都不相信了。”
“好。”王明秋几乎都没有思考，便马上答应了。
曲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她欢快地在房间里找出纸笔，一笔一画认真地写下：
本人曲柔，现因急事，向王明秋先生借款八十万四千元整。本人自愿加入王明秋先生的娱乐公司，全部薪金除去每月800元的基本生活费，其他均用来抵押欠款，直至全部还清为止。特此声明，决不食言。
她拿给王明秋看了一眼，又在借条的最后面，附上借款日期，再郑重地签上了“曲柔”两个大字。
王明秋笑笑，将欠条折了折，放进了口袋里。
“这样，你满意了吗？”他笑着问她，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曲柔开心地点点头，心里真的轻松了不少。她拿出手机，脸上笑开了花：“我这就打给心梦姐，告诉她，一切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