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梅香校对版作者原秋语》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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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梅香》
作者:原秋语

  朱元璋问鼎天下。崭新的大明王朝在动荡中诞生了,但国家伏,尤其左垂揖胡惟庸独揽大权,广结党羽,蓄意伯温洞若观火,一纸遗表,将其罪行记录下来,藏沈碧桃的画像之中。转眼之间,刘伯温已辞世五年有余,他的遗表才成为举世瞩目纳对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随着第一场雪降临应天,玉裸山庄的腊梅花开了,庄主梅倦生邀请好友顾秋寒一同踏雪赏梅,醉奴,顾秋寒才带抓浓的醉意踏上归途。然而途中一个偶粼的变故,却让他惨遭嫁祸,变成了官府通缉、世人唾弃的杀人凶手……
  在探寻真相中,顾秋寒亡命江湖,先后结识了十三、沈碧纱、刘景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发现,顾秋寒蒙冤的背后,竟隐藏着一个能让天下积骨如山、血流成河的秘密!众人不畏艰险,誓要严惩那躲在幕后的罪魁祸首—胡惟庸。
  刺杀、追捕、圈套接踵而来,在一连串的斗智斗勇之后,正义终于战胜邪恶,他们将胡惟庸送上了法场。
  然而事情并未因此而结束,在十三神秘的身份终被确认后。顾秋寒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为自己换来了一个可怜的真相,他才知道,胡惟庸也不过是个可悲而又可叹的冤死鬼!心碎和绝望之下。


  泪湿红罗帐,雨打薜荔墙。多少番魂来梦去,只作悠悠岁月长。纤纤屠龙素手,点点雪泪成行。莫如斜倚阑干处,看一弯冷月,添几缕梅香。


1、碧月冷 千峰寒
  冬月夜,寒气袭人,才过初更,整条大街便已灯火阑珊,行人稀少,这在帝都应天并不多见。顾秋寒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踩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听着脚下那“嘎吱、嘎吱”声,心情十分愉快。因为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又下了一场雪,玉梅山庄的梅花提前开了,他的好友梅大官人邀他去饮酒赏梅,喝到兴起,梅大官人拿出本打算过年时喝的屠苏酒,款待顾秋寒,不觉都多喝了几杯。
  雪晴之后,顾秋寒谢绝了梅大先生的挽留,向家中赶去。他家世不错,资财颇丰,并且喜欢使枪弄棒,因此在江湖结交了许多朋友,玉梅山庄之主梅倦生,却是与他最为投缘的一位。他父亲对他的江湖习气大为反感,为免他误入歧途,生前曾破费几百两黄金,贿赂权相胡惟庸,为他谋了个刑部令吏之职,官虽不大,但已足够束缚住他了。果然,顾秋寒失去了跟狐朋狗友玩乐的时间,但是与梅倦生,却从未断过往来。
  顾秋寒这时余兴未衰,一边走一边自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语音含煳,果然醉的不轻,大概对玉梅山庄的梅花仍念念不忘。正哼哼唧唧的念着,对面忽地走来一人,是名女子,在这样的冬夜,她的衣衫看上去有些单薄,尤令顾秋寒吃惊的是,这女子竟似比自己还醉,脚步跌跌撞撞,每走几步,便要扶一下身边楼宇的墙面,终于脚下一绊,栽倒在雪地之中。
  顾秋寒停下来,前仰后合的看着她,“呵呵”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下次少喝点酒,陪客人也不必拼了性命。”从她单薄、大胆的服饰,顾秋寒猜测她大概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四处望望,只见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向这边走来,看到顾秋寒便即停住,转过身去。
  顾秋寒心念一动:“那小子鬼鬼崇崇,非奸即盗,多半没安什么好心。哦,她一个姑娘家醉倒在这里,的确很不安全,何况雪后天寒,还不冻僵了?”想到这他大发善心,上前架起那女子,拖着向前走出几步,抬眼看时,只见一幢二层楼的建筑,匾额上书“云锦客栈”,便推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面,胡乱摆了些桌椅,一名十八、九岁的伙计伏在柜台上面,正打着瞌睡。随着楼门洞开,寒风肆无忌惮的涌了进来,那伙计一个机灵,抬头四望。顾秋寒道:“小哥,开一间房。”伙计见这二人浑身酒气,女的更是昏昏沉沉,暗骂道:“这些公子哥便只会喝酒、玩女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笔道:“姓名?”
  “不知道。”因为顾秋寒是替这姑娘开房,便顺口答道,随后觉得不妥,搔了搔脑袋,道:“顾秋寒,秋天的‘秋’,寒冷的‘寒’。”伙计登好帐册,顾秋寒放在柜上一锭银子,抱起那姑娘便走,却忘了自己没有钥匙。
  伙计叫了声:“等等。”从抽屉出翻出一串钥匙,过去将楼门关严,引着顾秋寒上楼,心道:“他还真是心急,不过这姑娘长的确也好看!”上楼之后左转,伙计打开第三间房门,连句客套话也没说,便下楼去了。
  顾秋寒醉意熏熏,哪有工夫理他,将那女子放到床上,双手撑着床沿,喘息不止。这女子并不重,若在平时,顾秋寒抱着她跑二里地都没问题,但醉酒之后脚步踉跄,头脑昏沉,便感觉吃力了。
  他距那姑娘的脸仅仅咫尺之遥,笑吟吟的端详起她来。这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尤其喝了酒,脸庞红艳,就像一朵静静绽放着的海棠。顾秋寒惬意的舒出口气,心道:“再累也值了。”忽然他觉得这姑娘有几分面熟,遂又凑近一些,讶然道:“怎么是她?”就在这时,突听“咚”的一声闷响,接着眼一黑,扑倒在那姑娘身上,彻底知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秋寒神志渐复,第一个感觉便是自己正浸在水里,一种刺鼻的腥味直钻鼻孔。他奋力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红色,那不是玉梅山庄的红梅,而是……人的鲜血!顾秋寒惊叫一声,跳着退开,只见那姑娘横陈在血泊之中,从胸至腹,共有五、六处伤口,血已流干,已凝固,而他也蓦然惊觉,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尖刀!
  他伸出手,想又触摸床上的尸体,胳膊却已不听使唤,停在中途,只哑着嗓子叫了声:“沈……沈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顾秋寒猛一回头,只见客栈的伙计站在门前,呆若木鸡,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顾秋寒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一时间头皮发麻,脑子一片混乱,也来不及多想,把尖刀丢在地上,破窗而逃。
  天已亮了,街上稀稀拉拉的走着些人,看到顾秋寒满身鲜血,没命价飞奔,俱都吓得瞠目结舌,躲向一边。顾秋寒逃回家中,不敢叫门,直接逾墙而入,进了自己的卧房。他先脱了那身血衣,然后打一盆冷水,将脑袋浸在水中,尽管如此,仍无法让自己的情绪宁定下来,睁眼闭眼,都是那血淋淋的一幕。
  “糟了,糟了。”他胡乱想着,“记得我只是把她送到床上,怎么便死了呢?”醉酒之后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他努力回想,突然从水中拔出脑袋,一摸后脑,果然有个鸡蛋大小的包,至今还隐隐作痛。“是了,我听到‘咚’的一声,便即人事不省,我一定是被人打昏了!”
  顾秋寒心中窃喜,“那姑娘不是我杀的!一定是在我迷迷煳煳的时候,有人进入房间,把我击昏,然后杀了那姑娘,却将凶器放在我手里,分明就是栽赃陷害!”确定自己并没有杀人,顾秋寒舒了口气,精神大振,但转念一想,自己拿刀站在那姑娘尸体前,被客栈伙计瞧得清清楚楚,而后自己又惊惶逃命,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秋寒刚刚转好的心情,遂又阴暗下来,后悔自己不该惊慌失措,逃回家里。不过如今胡惟庸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明断是非的清官少之又少,即便自己留在客栈,能否洗脱清白也不好说,唯今之计,只有查出真凶,方可挽救自己了。主意一定,他将身上血渍洗净,换了身衣服,拉开抽屉,随便抓了把银子,又带上一把刀、一柄匕首,向外便走。
  才一出门,迎面恰好撞见老管家,便道:“我有急事要出去几天,你多费心,照看好家里。”他不敢耽搁,匆匆交待几句,不待管家细问,他已一溜烟的去了。
  云锦客栈的掌柜报了官,刑部侍郎张敏中亲自率人来到现场。死者的身份很快得到确认,乃是天下名妓沈碧桃,先前曾栖身于应天府最负盛名的青楼“醉花阴”,后诚意伯刘基欣赏其才色,为其赎身,并将小粉桥附近的一幢宅院相赠,供其居住。可惜好景不长,刘基死后,其家人讨回房宅,沈碧桃便又暂时寄居在“醉花阴”,直至今日。
  “女尸一具,小腹左侧、右侧、偏上刀伤各一处,宽八分,深三寸二分、三寸五分、三寸六分,左胸刀伤两处,宽八分,深三寸三分、三寸六分,致使;尖刀一把,长三寸六分,宽八分。另,尸体衣衫凌乱,但并无奸淫迹象。”仵作向张敏中报道。
  张敏中今年四十三岁,在刑部供职多年,屡屡查破大案奇案,口碑极佳,只因他性情刚烈,正直不阿,在权相胡惟庸的排挤下,出任刑部侍郎后,便再未得升迁。听罢仵作的禀报,他微微颔首,捻须沉吟:“几乎每一刀都与尖刀等长,看来凶手一非图其美色,二非图其钱财,目的正是要致她于死命,而且极其残忍的连刺五刀,若非凶手跟她有血海深仇,断不会如此。”
  这时客栈掌柜拉着一名伙计进来,道:“大人,他便是得福。”张敏中点点头,看着那伙计道:“你见过凶犯?”他虽不复壮年,目光却仍犀利异常,得福不禁向后缩了缩,捧起一份帐册,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道:“他叫顾秋寒。”
  “顾秋寒?”张敏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跟随而来的刑部令吏、捕快及仵作立时哗然,都道:“顾公子!怎么可能?”一名令吏喝道:“人命关天,休要乱说,你亲眼看见顾秋寒杀人了吗?”
  得福本就胆小,给他这一喝,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口齿也不甚清楚了,“没……没……小人什么都没看见……”
  张敏中瞪了那令吏一眼,温言道:“小二哥莫怕,当时的情形,你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句假话。”
  “是,是,”得福嚅嚅的道,“昨晚亥初左右,小人正在柜内打盹……”当下战战兢兢的把顾秋寒带沈碧桃来客栈开房,直到次日清早,他去楼上打扫走廊,发现顾秋寒和沈碧桃所在的三号房门户大开,顾秋寒手持利刃,满身鲜血的站在床前,之后听到他的唿叫,破窗逃走,所有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
  张敏中与顾秋寒并无交情,但同在刑部为官,一个上司,一个下属,时常接触是在所难免的。给他的印象,顾秋寒放浪不羁,为人极是豪爽,跟寻常的富家子弟大相径庭。据说顾秋寒虽是少年风流,却对烟花之地极为鄙薄,很少涉足那种地方。张敏中依稀记得,顾秋寒与沈碧桃初次相遇,还是在六年前。那时顾秋寒刚刚到刑部赴任不久,便抓获了京畿一带著名的悍匪贺三刀,并因此查破了几件与其有关的积案,应天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朱元璋龙颜大悦,令诚意伯刘基宴请刑部全体官员,以示表彰。这次宴会,刘基携他的红颜知己沈碧桃同往,顾秋寒正与沈碧桃比邻而坐。那时的沈碧桃正值豆蔻年华,不但年轻貌美,而且见识非凡,顾秋寒立刻惊为天人。不过出于对刘基的尊重,席间二人谈笑风生,此后却并无过从往来,甚至可以说,他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是这件血案的发生,却让张敏之不得不疑虑重重,顾秋寒家财颇丰,而且本性善良,绝非穷凶极恶之辈,那么他杀死沈碧桃,便只能是因为一个“情”字了,难道这些年来,两个人表面上素无瓜葛,暗地里却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私情?否则他们怎会在一起喝酒,并喝到烂醉,来此开房寻欢?顾秋寒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却仍未婚配,是不是也因为沈碧桃?
  “大人,下一步该当如何?”一名令吏小心翼翼的问。
  张敏中寻思顾秋寒并非等闲之辈,他在刑部供职达六年之久,其间破获不少大案,不只武艺超群,而且思维敏捷,堪称智勇双全。若是寻常宵小,犯法之后肯定拼命外逃,但顾秋寒多半会反其道行之。试想应天乃帝王之都,屋密人多,鱼龙混杂,极易藏匿,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有很多朋友,他若能冷静的思考其中利害,便会选择暂时蛰伏不动,待风声不那么紧了,再伺机外逃。
  想到这,张敏中果断下令,“封锁各个城门,将顾秋寒画像发出去,全城搜捕!”之后令取棺木,将尸体暂厝。
  话音甫毕,只听楼外马蹄铮铮,止于客栈门前,接着楼梯上响起隆隆的脚步声,一队头戴黑色毡帽,身披青色斗篷的官差涌上楼来。张敏中皱了皱眉,向为首那老者拱手道:“木检校。”此人正是大内亲军都督府检校木天雄。
  木天雄还礼毕,从仵作手上抢过尸格,看了一遍,收于袖中,道:“相爷有令,凶犯顾秋寒乃张大人下属,故请张大人回避此案,由大内亲军都督府全权缉拿、审理。”他所说的“相爷”,便是当今权倾天下的左丞相胡惟庸。
  张敏中诧异的道:“此等民间凶案,居然惊动了胡相爷?”碍于上司和下属这层关系,让他回避此案倒不足为奇,可都督府作为皇上的亲信,虽行巡查缉捕之职,但那是针对在京官吏而言,似这种民间凶案,却是与都督府不搭边的,更何况还是胡惟庸亲自过问。
  木天雄冷笑道:“张大人是不相信,还是别有私心?”张敏中额头刷的布满冷汗,道:“不敢。”
  木天雄一挥手,几名校尉抬起盛有沈碧桃尸体的棺材,一行人下楼而去。张敏中不住摇头,自己忙活这半天倒没什么,只是他总感觉,这件案子似乎没那么简单。木天雄一介莽夫,靠对皇上的谄媚取宠,及胡惟庸的抬举,才坐上都督府检校这个位子,他抓到顾秋寒,不过是暴打一顿,推上法场,又能如何用心审理?但这是胡丞相的意思,他也无力违拗,只得率领众人,悻悻而去。
  这时的顾秋寒,正坐在玉梅山庄梅大官人的书房里,他并没有幻想在这里躲过追捕,只是请梅倦生帮他去云锦客栈包个房间,以便他暗中查找线索,为自己洗刷冤屈,现在,梅倦生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了。
  “云锦客栈?”梅倦生觉得顾秋寒落到这步田地,自己难辞其咎,若不是兴致勃勃的邀他前来踏雪赏梅,又怎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只不过他感到疑惑,凶案正是在云锦客栈发生的,顾秋寒怎么还有胆子回去?但随后他便会意,笑道,“不错,没人想得到你还敢待在那里。”
  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顾秋寒用围巾裹住半张脸,一路上战战兢兢,跟梅倦生来到云锦客栈。梅倦生用十五两银子的价格,包下凶案现场隔壁二号房,把顾秋寒送上去,便回玉梅山庄去了。
  “那女子竟是沈碧桃!”顾秋寒躺在床上,但觉有生以来,从未如此刻般惶恐过。昨天酒喝得太多,以致当时并没有认出她,早上醒转,才看清她竟是沈碧桃。作为一名风尘女子,又能结下什么仇家?沈碧桃曾受刘基宠幸,但刘基已亡故四年了,就算凶手因争锋吃醋而起杀心,也不该等到这个时候。这段遭遇他不知在脑子里滤了多少遍,每一个细节都已十分清晰,想起沈碧桃倒地时,曾有一名男子快步走来,见自己在场,又忽然停下,转过身去,会不会是他尾随至房间,将自己击昏,杀了沈碧桃?这是冬天,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封死了,那人进来的唯一途径便是正门,当时客栈的伙计正在楼下,绝不可能看不到他,只须问那伙计,答案便即揭晓。可惜自己现在背负凶犯之名,那伙计见了自己,非但不会吐露了半个字,反而大喊大叫,引来麻烦,怎样找他问话,还须计较个良策。
  恰在这时,一名伙计洒扫至他门前,顾秋寒见不是早上那个伙计,心念一动,将发髻散开,遮住脸颊,问道:“小哥,听说昨夜这里出了命案?”那伙计躬下的身子像弹簧般弹直,满脸恐怖之色,说道:“正……正是大爷隔壁那间房。”
  顾秋寒故意“哎哟”一声,连唿晦气,道:“小哥亲眼所见?”伙计把脑袋摇得波浪鼓也似,“是得福撞见的,这样的血案,小的哪敢去看?”顾秋寒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伙计得福,便道:“得福恐怕也吓个半死吧?”那伙计道:“可不,早上官府来问过话,之后他便辞了这份差事,回老家去了。”顾秋寒眉头一皱,自己能否洗清罪名,多半要着落在那个叫得福的伙计身上,哪承想这小子吓破了胆,躲回老家去了。
  “他是哪里人呀?”顾秋寒为免伙计起疑,抓起茶盏轻啜一口,若无其事的问。
  伙计摇头道:“这却不晓得,那小子新来不久,平时又很少说话,大家跟他都不熟悉。”这一点顾秋寒昨晚便已感觉到了,当时楼下只有得福一人,有生意上门,他竟毫不热情,每次开口,也都是惜字如金。
  顾秋寒随口问道:“此间掌柜何方人氏?”
  伙计道:“南阳武城人。”顾秋寒“唔”了一声,呵呵笑道:“在下一时好奇,问了这么多,打扰小哥了。”伙计忙道:“不敢当,大爷请自便,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的。”顾秋寒道:“那便烦劳小哥送一壶酒、两样小菜上来吧。”在开心和惆怅的时候,他都极喜欢喝酒。
  酒足饭饱,顾秋寒睡了一觉,以便养足精神,晚上行动。他打算夜里会会那位掌柜,以便从他口中,问出得福的下落。可是一觉醒来,天还没有黑,顾秋寒只得又要了酒饭,边吃边等,如此生生熬到半夜,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他悄悄推开门,探头望了一回,楼上黑漆漆的,连个鬼影也没有,他这才放心的掩好房门,向走廊深处摸去。
  经过三号房时,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一时之间,心中百味杂陈,正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从一名堂堂的刑部令吏,变成了为人不齿的“杀人凶犯”!
  “啪嗒。”顾秋寒忽然听到这样一个本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声音,那声音正是从三号房里面传出来的!
  顾秋寒望着紧闭的房门,两眼发直,冷汗霎时遍布全身。“难道又有客人住进这间凶房?就算客人不知情,伙计也不该这么快便把这房间包出去呀,何况来的时候,分明瞧见那扇被我踢碎的窗户尚未修好,大冷的天,哪个傻瓜肯住在里面?”他好奇之心大起,强抑着心跳,耳朵贴在门板上。不多时,又听里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贴在门上,还是听得十分真切。
  “会不会是凶手?那可是你自投罗网了!”顾秋寒来不及欢喜,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房间经过仔细打扫,已看不出发生过凶案的痕迹,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换了新的,为了袪除血腥味,地上还洒了薄薄一层石灰,只是被顾秋寒踢烂的窗户,仍在风中摇摆不定。
  令顾秋寒震惊的是,床边竟然站着个人,上着绿色织花短袄,外罩狐皮比甲,下穿百褶裙,惨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看起来那么的妖魅、诡异。这时她正俯身到床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听到响动,她猛的转过头,四目一对,顾秋寒周身毛发同时竖起,眼前金星乱闪,在推门的一刹那,他曾想过里面可能是凶手,可能是捕役,也可能只是寻常宿客,却万万也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沈碧桃!
  顾秋寒直如撞鬼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人乘机身子一飘,从窗口逸出,待顾秋寒如梦初醒,追到窗前向外遥望,却见十数丈外,仅剩一个飞速移动的黑点了。顾秋寒在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莫非因为过度紧张,出现了幻觉?可是地面上那几个清晰的脚印,却让他随后否定了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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