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第259/357页
李晟皱了皱眉,低头递了李妍一个疑问的眼神――你救的这人是谁?
李妍其实不太清楚,只好悄悄将从别人那听来的只言片语学给他。
李晟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搭在自己腰侧的剑上,皱着眉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对刘有良道:“这位刘……统领,可还记得忠武将军?”
刘有良道:“吴将军忠义千秋。”
李晟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童开阳一眼,片刻后,他往李妍手里塞了件东西,对她说道:“先走。”
说完,还不待李妍反应,李晟便陡然从马上翻了下来,长腿横扫了几个围在周遭的北斗,同时回手拍了那马一掌,那马总算得了个准信,当即撒蹄子狂奔起来。
李晟嘬唇作哨,原本李妍骑的那匹马居然也听他的,根本不顾背上人的号令,跟着前面的李妍便跑了出去。
李妍一番手忙脚乱,听见“咻咻”声,低头一看,李晟塞在她手里的居然是个点燃了引线的烟花筒,李妍忙脱手扔了出去,一颗小火球呼啸着冲向了半空,炸了个群星璀璨。
见此令者,四十八寨在此地的暗桩众人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李妍大叫道:“哥!”
李晟没理她,双手一分便抽出双剑,一边心里估算着自己能挡住童开阳多久,一边先下手为强地冲了上去。
李妍拽马缰绳:“吁――停、停下!”
李晟那匹马脾气暴躁得很,跑起来仿佛要腾云驾雾一般,不怎么听她的,身后刀剑声已起,李妍快要被这闷头往前跑的傻马急哭了,当即狠狠地将缰绳往后一拉,那烈马前蹄高高扬起,愤怒地甩着头。
李妍拼命想拨转马头,那马好似通人性,知道李晟的意思,大脑袋左摇右晃,就是不肯如她愿,李妍愤怒地在它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混账!”
她当即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便要往回跑。
刘有良:“姑娘!”
李晟已经与童开阳动起了手,他一出手,童开阳便是一皱眉,因为发现自己竟小看了这年轻人,偏偏那李晟笑道:“童大人,你成名已久,我早想拜会,今日得了这不打不相识的机会,您可得不吝赐教。”
李晟这么一开腔,童开阳一句卡在喉咙里的“将他拿下”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因为李晟罔顾自己“有碍公务”的事实,将此番拦截直接变成了向童开阳本人挑战,童开阳成名多年,在自己手下面前也是要面子的,今日不亲手将这小子收拾了,怎么立威?
李晟当年之所以被四十八寨一些年轻人称为“第一人”,自然有他的长处,他从小心气高,肯费心钻研各家长短,只是博而不专,自己又总是因为跟周翡较劲而着急,显得有些浮躁,可是三年前四十八寨元气大伤,后辈们全都被迫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李晟整个人圆融了不少,境界上去了,反倒真的隐约有些融会贯通的意思。
童开阳自视甚高,手中一把佩刀不过是寻常武官们标配,装饰大于实用,可见根本未曾将追杀刘有良之事放在眼里,更加不耐烦与李晟这种后生纠缠,他蓦地将佩刀一摆,当头向李晟劈了下来,李晟没敢接,连连退后好几步,见童开阳不过凌空挥刀,地面上竟出了一道两尺多长的狭长痕迹。
地面尚且如此,可想砍在人身上是什么结果。
李晟心里一惊,这武曲的功夫已经到了凝风成刃的地步!怪不得不在意拿什么兵刃。他不敢再硬碰,脚下步伐陡然繁复起来,整个人仿佛成了个行走的迷阵,叫人捉不到形迹――这是周翡后来教他的蜉蝣阵,李晟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上确实天赋异禀,弄通了原理之后触类旁通,马上便青出于蓝。
北斗黑衣人们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纷纷退开了一个大圈子,李晟行踪缥缈,走转腾挪,而他所经之处,地面上立刻便会多几道口子,纵横交错、宛如棋盘,路旁泛黄的树叶被戾气所逼,纷纷扬扬地往下落,乍一看跟下了一场蝴蝶雨似的,非得上前才能知道,每一片叶子都并非从叶柄处脱落,全是半片的,上面一道整整齐齐的刀口!
李晟心思沉稳,身处险境,依然不动声色,脚下有条不紊,间或一剑抽冷刺过去。
童开阳的佩刀“呛啷”一声压住了他的双剑,李晟手腕发麻,却是有条不紊地顺势卸力,行于流水一般滑了出去,童开阳突然大笑道:“好个小贼,原来是蜀山门下!”
李晟一皱眉,他方才那招脱胎于年幼时在潇湘剑派门下学来的剑招,虽然已经不同,但依稀能看出一点影子来,几年前王老夫人他们下山寻找张晨飞等人之后便再没回来过,李瑾容放心不下,几次派人四处暗访,至今毫无音讯。
不知为什么,李晟听见童开阳这一笑,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李晟倏地回身将双剑端平,便听童开阳扯开嘴角,冷笑道:“那老太婆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太过自不量力,报什么仇?一大把年纪不好好在家等死,还学人家行刺,哈哈!”
李晟手背上青筋倏地跳了起来。
童开阳轻轻一舔自己的刀锋,说道:“你知道老骨头掰开的声音,跟年轻些的响动不同吗?”
四十八寨的孩子,哪个小时候没跟在王老夫人身边讨过零嘴?李晟一声没吭,双剑震出了一声轻吟,诡谲轻灵的潇湘剑法直取童开阳咽喉胸口,童开阳爆出一阵大笑,笑声中竟含劲力,常人离开老远尚且觉得头晕眼花,别提就在跟前、首当其冲的李晟。
李晟脸色一白,耳朵里当场见了红,他双剑去势却不改,童开阳一甩长袖要将他双剑笼在其中,同时,佩刀发出以上怪啸,睥睨无双地捅向李晟左胸。
就在这时,童开阳突然觉得身后有劲风袭来,力道竟不容小觑,童开阳眉头一皱,脸上戾气上涌,回身荡开李晟的剑,偏头退避,只听“笃”一下,那砸过来的东西竟是个刀鞘,落地时正好砸在地面上两条交错的划痕中间,好似在棋盘上落了颗子。
童开阳瞠目欲裂:“谁!”
只听一阵“沙沙”声响起,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牵着马从林中缓缓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没了鞘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