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第152/284页


打王小石的温柔。

她故意的。

蓄意伤人是犯罪的――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有法律的地方,都一样。

可是女人则不一定。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有时候女人的嗔,是另一种喜;有时候她的怨,是表示了亲;有时候她骂你,可能只是为了关心你:她掴你,说不定就只为了她喜欢你。

女人的嗔怒喜悲,都是说不准的:她不高兴的时候,可能表现得很忧郁;她悲伤的时候,却笑得比一朵花还灿烂。

那是没办法的事:男人遇上不开心的事,可以酗酒、赌博、找女人,遇上不喜欢的人,可以饱以老拳、恶言相向,然后又大可一笑泯恩仇。女人呢?难道叫她去打她的男人?

虚饰,本来就是女人的武器,也是一种必要之恶。

一个动辄就把喜怒哀乐都七情上脸的女人,一是特别天真、纯真,二是幼稚、白痴,三是一个不够资格的女人。

女人的喜怒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所以,当领家的王大娘对敦煌饭店的陈老板说:“你家的囡囡比我家的仔仔聪明、可爱得太多太多了。”――陈老板可千万不要以为王大娘真的想把她仔仔交换你的囡囡。

女人如是,漂亮的女人尤是。

漂亮的女人也是人,伤人杀人也是一样触犯法律的,但漂亮的女人往往却很有办法:有办法让人为她死为她受苦也毫无怨言!

温柔漂亮,而且很真。

她既天真也纯真,可是,她毕竟在江湘上也闯荡了些岁月了,以这儿口没遮拦,故意挖苦的说法是:――天真得接近幼稚。

或是:――不是天真,而是幼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年头。人们竟相表达自己的冷酷、犀利、见解独特,总喜欢把自己不能拥有的、存心排斥的事物冠以恶劣的名义,例如:――把清脆的、银铃般的语音称作是:“鸡仔声”。

――把有理想的、有志气的年轻人说成:“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把写诗的称作“无病呻吟的人”、把行侠的称为“好勇斗狠、成天只知打打杀杀的人”、把美丽而成功的女人说为:“有老板后台把她包了”,把热衷行善的人当作:“假仁假义伪君子”,把勇于将过去秩序,传统架构重整,补充的人斥为:“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

总之,一切他们所无之美德,见别人有了,他们都会将之曲解、丑化、蹂躏、践踏、讥刺、鄙薄不已。

所以在他们眼里,温柔是“幼稚”的,而不是天真。

可是温柔不管。

她天生就不管这些。

她可不是为他们而活的。

那么,她是为谁而活呢?

她也不知道。

至少,对她而言,目前还缺乏一种“为什么而活”的目标。

不能为了一件什么值得的大事而活下去,心中便没有了依凭。

她很想有。

她至少想有一样:那便是爱。

爱人的感觉很好。

啊。

被爱的感觉更加好。

她还没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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