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第161/284页


温柔用白生生的贝齿轻咬下唇。

何小河见她可怜兮兮的,笑了:“哎呀,这也没啥的。其实人人都说的话儿,大都人人不懂。所谓五花八门,是古代兵法中的‘五花阵’和‘八门阵’,也是各行各业的一种比喻。五花是:金菊花,比喻卖茶的女子。大棉花,喻上街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所谓酒楼上的歌女。火棘花:即是玩杂耍的技人。土牛花:暗指一些挑夫、轿夫。八门就是:一门中:是些算命占卦的。二门皮,卖草药的。三门彩:变戏法的。四门挂:江湖卖艺的。五门团:说书评弹的。六门手:街头卖唱的。七门调:搭蓬扎纸的。八门聊:高台唱戏的。这叫五花八门。”

温柔喃喃重复了一遍,听得甚是用心:“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五花八门――那么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你都能一一见到,岂不是很好玩罗?”

何小河一听,为之气结:“你当我在青楼沦落为妓,是好玩的事儿哪?”

话说到这儿,回心一想,倒也是的。若换个看法,不那么个清高自洁的话,当青楼艺妓,也有它好玩的一面――它不正是供人玩乐、狎戏的所在吗?妓女正是受人狎玩的灵魂人物。只不过,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甘心供人玩乐?既已受人淫乐,是不是能看得开去、调过来反而当是狎弄客人而已!

也许这般想法,对已身在风尘不能自拔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开脱之法。

只听温柔幽幽地道:“我知道她们苦。但大多数人只鄙视她们贱,却不去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贱?为什么会苦?只不过,青楼女子,总比我知道多些事儿……”

何小河一笑道:“那些事,你不知道也罢。”

温柔却道:“但有些事,我是不可不知的。”

何小河奇道:“例如?”

温柔又蚊子一般的说:“男女的事……我都弄不清楚……”

何小河哈哈一笑,“这事好说。这世上啥男人都有,外强中干的有,银样蜡枪头的有,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偷听女人说话的也有!”

她双眉一扬,手已探入襟内,叱道:“再不滚出来,我就要你死在那儿!”

五逢人就叫大哥

却听烧坑里一人慌忙喊道:“别动手,是罗英雄我,有话好说。”

接着,冒出头来的,是一双骨溜溜的眼睛,既长得眉精眼齐,但也嬉皮笑脸的样子。

温柔一见,叫道:“罗白乃,又是你!你不是蹲在草丛里,就是窝在坑里,老是偷听人说话!”

何小河冷哼一声道:“你跟鼠摸狗窃,忒没啥话可说的。”

罗白乃道:“我不是偷听,我只是没塞住耳朵而已。世上看的、听的,都不由己,给你什么便得看什么、听什么。难道你现在偷了冬天的冷、春天的风不成?没办法。是冬天就过冬,是春天就有春风。”

“什么冬天春天!”何小河鄙夷地斥道,“你不是偷听,窝在烧坑下啥!偷听又不认,是男子汉么!”

罗白乃分辩道:“我在烧坑,当然是取暖呀!那炭火刚刚给取走了,余暖还在,我窝在那儿好暖暖身子。”

“暖身?”何小河嗤道,“我看你病得不轻哩,这冬天都未尝冷过!”

“你不冷,我可冷!我最怕冷。”罗白乃说来还洋洋得意,“冬天最好做的三件事,一是吃饭,二是睡觉,三是揽着……”

忽像吞了一只带壳的鸡蛋一样,说不下去了。

温柔问:“揽着什么?”

罗白乃呆住了,好一会才道:“没有什么。”

越是没听着的,温柔越是想知道:“什么嘛?怎么说着便没了下文!你真讨人厌!”

罗白乃仍呆在那儿,他一向耍嘴皮子的急才不知哪儿去了。

何小河劝温柔:“那是下流话,不要听,听了要洗耳。”

温柔幽幽怨怨的跟何小河说:“我都说了,你比我懂的多。男人没说的你都听到了,怎么就我没听到。”

罗白乃禁不住说:“你人好,所以听不懂。”

何小河咳道:“小兔崽子!拐着弯儿骂起老姊姊来了!”

罗白乃吐了吐舌头:“我哪敢!何况,姊姊你也不老!看来还比我罗英雄年轻呢!”

何小河嘿声道:“你罗少侠今年贵庚?”

罗白乃挺了挺瘦小的胸膊道:“不多不少,双十年华,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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