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第17/284页


唐宝牛傻乎乎的道:“我真的是这样说,骗你作甚?”

方恨少愣了一阵子,嘴儿一扁,几乎要哭出来了:“你为何要这样说?”

唐宝牛骚着腮帮子,“什么?”

方恨少跺着脚道:“你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嘛!你平常非要跟我抬杠不可,一定要跟我非骂生骂死不可的啊!你为什么不骂?难道眼看我们快要死了,你却来迁就我?!我可不要你的迁就!”

唐宝牛长叹道:“我了解。你心情不好,眼下你就要死了。而又一夜没睡,自然脾气暴躁,心情不好了。做兄弟的,平时打骂无妨,这时不妨让你一让!”

“我才不要你忍让!”方恨少不开心的说:“为什么今天我们就要问斩了,你昨夜还可以抱头大睡,还扯了一夜的呼拉鼾?!”

“为什么今天我们就要死,你昨夜却还一晚不睡?”唐宝牛也不明所以,莫名其妙,“既然快要死了,还不好好睡一晚,实在太划不来了。”

“我才不舍得睡。”方恨少道:“快要死了,还只知睡,我利用这一夜想了好多事情呢!”

“想很多事情,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是死。”唐宝牛傻愣愣的说,“我不想,也一样死,但死得精神爽利,神完气足些。”

“你真冷血,无情!”方恨少讥诮的说,“真是头大没脑,脑大生草呢!”

“你这是赞美吧?”唐宝牛今天不知怎的,就不肯跟方恨少斗嘴,“冷血,无情,可都是名动天下的四大名捕哩!”

方恨少恨得牙嘶嘶的,恨不得唐宝牛就像平时一样,好好跟他骂个七八场,“你说,我们这种死法,到底是古人称作:轻若鸿毛呢?还是重逾泰山?”

“我们打过狗宰相,猪皇帝,”唐宝牛偏着头想了一想,“但也无端端的就送了大好头颅……看来,是比泰山轻好多,但比鸿毛嘛……也重不少……我觉得,就跟咱们的体重对称,不重也不轻,只是有点糊里糊涂。”

方恨少瞄瞄他的身形,不服地道:“这样说来,岂不是在份量上,你比我重很多!”

唐宝牛居然“直认不讳”:“这个嘛……自然难免了。”

他们两人昨天给任劳任怨封尽了要穴,欲死不能,任怨正欲施“十六钙”的毒刑,但为舒无戏阻止。

舒无戏走“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和“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劳,但也绝对无法救走方恨少,唐宝牛二人。

他只能解开二人穴道,并以议语传音说,“你们万勿妄想逃走,这儿里里外外都有高手看守,你们逃不出去的。”

他又告诫二人,“你们也不要妄想求死。”

唐宝牛瞠目反诘:“为何不能求死?与其给奸人所杀,我们宁可自杀,有何不可?”

舒无戏道:“因为你们的兄弟手足们,明天必然会想尽办法劫法场救人。”

方恨少道:“我们就是不要连累他们,所以先此了断,省得他们牺牲。”

舒无戏截然道:“错了。”

唐宝牛傻虎虎的反问:“怎么错了?难道要他们为了我们送命才是对?再说,奸相必有准备,他们也未必救得了我们,枉自送命而已!”

舒无戏啐道:“他奶奶的,你们光为自己着想!脑袋瓜子,只长一边!你们要是死了,你们以为他们就会张扬?他们会照样把你们尸首押送刑场,那时候,你们的兄弟朋友不知就里,照样前扑后赴,不是死得更冤!”

唐宝牛和方恨少这下省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舒无戏嘿声笑道:“人生在世,可不是要死就死的,要死得其所,死得当死----你们这样一死,只是逃避,不负责任,害人不浅!”

唐宝牛额上的汗,涔涔而下,方恨少略加思虑,即说,“要是我们死了,只要把消息传出去,就可消弭掉一场连累兄弟手足们的祸事了。”

舒无戏反问:“怎么传出去?”

方恨少不答,只看着他。

舒无戏一笑,坦然道:“俺?俺一进来这儿之后,已给监视住了,你们明早未人头落地之前,我是不能私自离去的,否则,只怕俺比你们更早一步身首异处,说实话,俺也想替你们传讯,无奈俺就算说这一翻话,也给他们窃听了。”

唐宝牛心的道:“那么,要紧吗?他们不拿这个来整治你吗?”

“不整治才怪呢!”舒无戏哈哈大笑,“不过,老子在官场混惯了,倒不怕这个!俺只劝你们别死,不是正合”上头“的心意吗?要加我罪,何愁不有!这还不算啥!”

然后他向二人语重深长的说:“俺解了你们穴道,只想你们好好睡一觉,好好过今个儿晚上----人未到死路,还是不要死的好;就算走的是绝路,别忘了绝处可逢生。”

他走前还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兄,弟不要使关心你们安危奋不顾身的同道们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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