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第246/284页


王小石看了就笑了:“你说说看,我解解看,你考考我看,我试试看。”

罗白乃就说:“那天‘大四喜’突击我们,三姑一面应敌,一面大声叱喊什么:‘明头来明头打、暗头来暗头打’的,那到底是啥意思?是咒语吗?还是气功?狮子吼?在那时喊出来,有什么意思?那什么这儿来那儿打、那里来这里打的,可有特别的意思么?”

王小石道:“你当他说了句白话、空话,也无可不可!”

这回罗白乃倒是奇道:“这里边不是有大学问吗?怎么又可当是废话了。”

王小石笑道:“不是说过了呜?平常心就是道,大道理常就是废话。可不是吗?大概你师父必然曾谆谆劝导过你:好好练功,他日基础才能深且厚吧?”

罗白乃点了点头,“但我不一定听得进去。”

王小石又说:“那么教你认字的夫子也必然教诲过你:好好读书,他日才可有大作为吧?”

罗白乃只好答:“有的。可我不一定相信:许多做大事的、发大财、练成绝世武功的人,都不一定念过很多书。”

王小石道:“这就是了。你师父和老师教你的话,你都不一定听信,可是,里边却有着大道理啊。不能令人信服的大道理,岂非与废话无异?这样说来,六龙三姑边打边说的话,也可能只是些毫无意义的赘词而已。”

罗白乃眼里的两朵星光又霎呀霎的,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听到了什么、别人做了什么、彼此之间能悟得了什么才是要害。”

王小石含笑道:“你可说着要害了,不过,其实,也无所谓要害不要害的。要说要害,哪儿都是要害。你说只斩我一只手指,那不是要害吧?但对我的手而言,那是要命的要害了:少了一只手指,便连拳头都握不成了,还拿什么剑?写什么字?你随随便便的站在这儿,既不是山海关,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当然不是要害,但对一只蚂蚁而言,那就是大大的要害了。因为你可能正踩在他的身上。同样的,说是要害,也言尽不实。你一刀搠我心口,当然是我的要害了,可是就算我死了,这世间没少了我不行的事,日出月落,星移斗转,黄河依样汹涌澎湃,泰山依然一柱擎天,又有何改变?那又算是什么要害?所以,没有要害,也没有什么不要害的。

罗白乃又听得似懂非懂,却听一人道:“说起要害,你看到我那要命的要害了吧?”

说话的温六迟。

他是向王小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罗白乃开始进入“认真栈”的时候,对这店和这店老板都很不以为然。

他以为这只不过一家随随便便的客栈罢了。

他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老板而已。

直至他住下去了,才渐发现有些不一样:

一般店家只对住店里花钱付账的大爷恭敬巴结,对随从、家丁却瞧不进眼里。

――如果说这一行王小石、三姑、温柔等是“主”,那么,自己师徒两人则绝对是作不了“主”的“随员”了。

这点罗白乃心知肚明,十分清楚。

不过这店里的人却很不一样。

店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无分“尊卑”、“长幼”、“大小”、富贫”,只要住进店里来的,他们都视如贵宾,待之一样的好。

且殷勤有礼。

这点可谓少有。

在江湖上原就最分名位、这种做法算是绝无仅有。

再住下来,罗白乃就发现这儿有更多的不同。

例如店家因顾虑到客人在房里舒适走动时的不便,所以准备好方便在房中趿行的布鞋,又在沐浴间、潮湿之地摆好了木屐,让客人不至弄湿或弄脏了脚和鞋子,这点便令罗白乃师徒首开眼界。

细微之处,也照顾周到,这才令班师之和罗白乃叹为观止:

譬如上茅厕方便,一般所用的手纸都十分粗糙,几乎可以说:多用几次,便要拉出血来。但这家客栈却连这个都照顾到了,所提供的是细软绵绵质地的纸,简直可媲美能在其上题字写字的宣纸和能在其间刺绣的绢帛。

班师之师徒二人享受这客栈种种方便,乐陶陶之余,又发现住店的收费不算太昂贵,不禁笑骂低啐过这开店的人:

“这店家都傻的!这样开店,怎么不去服侍自己的爷去!把客人都纵惯了,看他是不是还免费供吃供住的,还起座泥头塑像立座碑来纪念他!”

“这下可好了,客人以为有便宜可占,把这儿当家了不走了,真是傻瓜蛋!”

他们嘀咕多了,王小石听到了一次,就笑着问了一句:

“你们看,这儿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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