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全集》第377/505页


古凝寒皱眉道:“那炎烈纵然施政较为仁慈,亦不是可欺之主啊!”

“的确不是,但可惜的是,他登基之时亲政之时,年纪已经很大了。”云昱风淡淡道:“朝政为权臣所把持,皇帝仅仅只靠他几个侍卫、几个亲信,四处奔走,暗中连结党羽,那段日子,想必是十分难挨的。忠君爱国,主忧臣辱,粉身碎骨也要除奸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而且大多也在数年当中,为反抗权臣而被杀了。若没有足够的报答,谁肯放着荣华富贵不要,把生死押在一个半个身子入土的皇帝身上。”

古凝寒轻声道:“从龙除奸,留名于青史,博万户侯,荫子孙于后世,亦值得为之冒险。”

“当时权臣虽被皇帝忽起发难,以雷霆手段诛灭,但整个大炎烈国,到处都有他的门人党羽,大多手握重权。皇帝威仪未立,其它臣子对他也无敬畏之心,一个处置不当,就有可能烽烟四起,激得四方豪强,为求自保而竖起反旗。皇帝于朝堂之上,宣布只诛首恶,绝不追究从罪,凡往日从贼者,只要能悔悟往非,亦是炎烈国良臣,必厚封爵禄,只赏不罚。他当殿立誓,与诸臣既为君臣,亦走骨肉,绝不相负,断不致他日行兔死狗烹之事,若非叛国之罪,绝不轻诛大臣。”

古凝寒长叹一声:“君王固然要揽臣子之心,但恩典太隆,威势不足,于国实在无益。”

“不过,这实在不是他的错。炎烈的先皇活得太过长久,而现在的炎烈王多年来隐在深宫,无声无息,又有多少威势,可以震慑得了天下呢!如果他有足够的体力和时间,表现才华能力,自会豪杰归心,英雄来投。可是,在当时,只要他处事稍稍迟疑,则炎烈国必然烽烟四起,四分五裂。

多年来,他勤于国事,决断英明,使炎烈国国势日增,但炎烈国的法度却出现了一个极诡异的局面一一一方面炎烈法严峻,小民受到重重束缚,不敢有半点逾矩,一方面,官员受到各方面厚待,很多事可以肆意而为。长此以往,民众之中,不平之意渐浓,于国实非大幸。”

云昱风唇边带起了一抹冷笑。

“到如今,朝中自当初诛奸的第一功臣黄英奇以下,无数官员,都有倾国之富、惊世之权,人人羽翼丰满。目前炎烈国的局势虽然平静,但这种君臣之间相安无事的局面一定会被打破,最后争端爆发的话,赢的也一定是炎烈王,但同时,炎烈国必兴大狱,无论是朝中还是地方,都会有过多的官员一下子倒下来,令得整个炎烈国的局势动荡不安,人心不稳。”云昱风微微笑一笑,徐徐提壶,往杯子里注水。”文武不合,国家岂不隐患重重。炎烈王初时提拔新人,确为牵制旧臣,但如今,光在两党之中,维持平衡,也足以让人殚精竭虑了。也亏得他确有治国之才,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让炎烈国成为当世五强之一。”

云昱风说完,缓缓举杯闲闲饮了一口。

古凝寒秀眉轻蹙,疑惑地道:“那炎烈国内政或许有所不足,但大军一动,所向无敌,自炎烈王亲政以来,战无不胜,连并十余小国,短短数年,一跃为天下少有的强国。”

云昱风微微一笑,饮尽了杯中茶,却提起壶,在第二个杯子中倒茶,“这正好,是炎烈国的第二大危机口”

纵然古凝寒亦是少有的聪明之人,此时却也不觉满面不解,“我不明白,这样的赫赫军功,威扬天下,怎么会是危机?”

云昱风从容笑道:“世人只看到炎烈国连战连胜,一时无比辉煌,却不曾看到,在这样的胜仗里,炎烈国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连场战争,自然死伤无数,但并吞诸国之后,又多了许多可以征兵的青壮,并不致影响到军队的实力,而且多次大战,那炎烈国到底还付出了......”古凝寒正自低头凝思,忽的一震道:“钱!”

“不错,就是钱。炎烈国因为自身的原因,炎烈国到四十五岁方登上皇位,为了建立他自己的威信,为了让他所选拔的人才立功升迁,他不得不连续发动战争。但是,谁知道每一次大战,炎烈国国库支出了多少军费,炎烈国青壮有多少不得不奔赴沙场,致使田土荒芜,百业荒怠。

炎烈国的确吞并了很多小国,可是,当今天下,诸国争伐,杀戮不断,越是小国,越是穷困不堪,这样的胜利,虽然吞并了土地,却得不到足够的金银来补充国库,反而要从国库拨钱,去建设被征服的小国中那些因战乱而荒芜的国土,救助因战争而待死的流民。”

云昱风语气闲适:“炎烈国之强,强在军威,强在军力,而不是整个国力。炎烈国军队固然为诸国之中最精锐的部队,但是,炎烈国的国库,只怕也是诸强之中最空虚的。再说,战争太多,百姓就会疲惫不堪,胜利太多,君主就会得意忘形。得意忘形的君主统帅疲惫不堪的臣民,再加上一个空荡荡的国库,这就是国家最大的隐患。”

古凝寒凝眸望他,明眸之中,光彩灿然:“所以,当日你夺下周边最大之国之后,人人都以为你必乘大胜之势,并吞诸国,你却昭示四方邻国,只需称臣纳贡,就绝不征讨,为的就是休养生息?”

云昱风在古凝寒那带着崇拜的目光中,傲然一笑:“当日国家虽定,却也隐患重重,国家贫困不堪,财富散于民间,江湖势力不服管束,而朝政也难称安定,这些年来,我促农劝桑充国库,练兵选将,固修城池,把朝中所有的不安因素,一一铲除,将所有足以动摇国家的隐患,一一剪灭,收举国之兵、倾国之财为我用。如今的我,再无任何掣肘,自可任意指点江山。”

古凝寒纵然满心忧愁牵挂,看他傲然之姿,也不觉嫣然一笑,伸手取过金壶,往第三个杯子里注水:“我知道了,炎烈国的第三大危机,就是你,风灵国的摄政王。”

云昱风竟也微微一笑,坦承不辞:“确实如此。我云昱风岂是可欺之人,炎烈王的诸般厚赐,若不百倍相报,世人还道我风灵国的人不知礼仪呢!”他本是翩翩文士,此刻从容言来,却是锐气四溢,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当日我是内患未除,不欲轻动干戈,如今我后顾之忧尽去,有的是时间与手段,和他慢慢周旋,总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古凝寒也不觉轻轻一笑,提壶往第四个杯子中注水:“这第四大危机是......”才只半杯,壶中茶水已尽。

云昱风淡淡道:“这金壶虽不小,倒了四个杯子,便也尽了。炎烈王是人不是神,纵然英明天纵,国家面对这么多问题,总也会捉襟见肘,应付吃力的。还有......”

古凝寒信手放下金壶,笑道:“你别卖关子了,炎烈国的第四大危机是什么?”

“这第四大危机吗?”云昱风悠悠一笑,眼神忽然变得非常遥远,似要望向遥遥天际,那一袭鹅黄薄纱的身影:“是他身后虎视眈眈的三个皇子,年过知天命的炎烈王,最心烦的事情,便是选择一个接班人。结果,老天太过厚爱,他的三个皇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火,所以......有个与我有一面之缘的故人,会帮他做出选择!”

卷三 星光闪 第二十四章 无赖,无敌

同一时间,被困船上的云凤弦,透过窗子,遥望那江天一色的远方,亦自想起了那轻逸出尘的鹅黄身影。

惊鸿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卫靖临明明知道她的下落,却仍然保持着沉默,让她有点暗烦,却又不得不对那个一心为她的卫靖临说话。

罢了,既然小临说过炎烈国或许能看到惊鸿,那她不管是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试上一试......只是,不知她待紫辉可好?

思到此,云凤弦一时神思惘惘,忧闷满怀。

古奕霖见她忽然神飞天外,明眸之中,光华忽然一阵莫名黯淡,退疑了一下,这才微微一笑,道:“怎么,又牵挂起风紫辉了?”

云凤弦回眸,看到近在咫尺的温柔的笑颜”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他,从来不曾分开过这么久。”

古奕霖温言地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我看那惊鸿应当不至于为难他。”

“不但不曾为难他,甚至还为他费尽心血,不惧艰险呢!”云凤弦笑笑:“你说过,我中的毒一直好不了,是因为找不到真正医术好的大夫,也没有最好的灵药,原因是,不知为什么,最好的大夫和灵药都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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