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全集》第432/505页


古奕霖也轻轻握握她的手,然后淡淡道:“婧仪,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没有隐瞒,真的。”

卫婧仪微微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方慢慢道:“这些日子,我很不安,听说三哥他得了重病,一直没有好转,我派人打听消息,竟都被拦了回来。”

听到卫靖临重病,云凤弦眼神微微一凛,“他怎么会……”

卫嬉仪低声复道:“使团前日已经到了京城,父皇却没有急着见他们,只说他们远来辛苦,应当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云凤弦眉头深锁,似在沉思,直到古奕霖不着痕迹地拉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见卫婧仪已抬起头,面露诧异之色,她忙笑上一笑,也不肯多说自己心中的担忧,只从容道:“你父皇心中只怕比谁都急着想知道国书到底写了什么,又不肯让人看出他心焦,所以要装出从容不迫来。不过,无论如何,在正式朝会接见前,他应该会私下见见密使的。

万一国书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处,他先一步知晓,在朝廷上也好应对。

卫婧仪微笑点头:“是,所以今早父皇已召使臣入宫,这时应该还在御书房会面……”

云凤弦神色微动,眼神向外遥遥望去,在那目光不能及的地方,卫景辰与严恕宽到底在谈些什么?

卫婧仪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轻轻道:“我听了这个消息,便想要来告诉你们,也好让你们能稍稍安心。我听说,风灵国摄政王是当世人杰,他既发来国书,想来总会有救你的法子,也许你能从宫中脱身也未可知。只是,如今局面混乱,恐怕京城随时都有大变,你们无论如何,都应该尽早脱出是非圈,方是全身自保之道。”

云凤弦略有苦涩地一笑,“只怕他就算放我走出这皇宫,也没有那么容易放我回去吧!”

卫婧仪不说话,只是徐徐抬眸,凝注着云凤弦。她注视的神情,是如此专注、如此奇特,令得云凤弦忽然全身不自在,先是干咳,后是猛眨眼,最后开始手脚没处放,终究忍无可忍,张开嘴想要说话。

却见卫婧仪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云凤弦,你,娶我吧!”

云凤弦全身石化,古奕霖也是微微一怔。

静静立在阳光下,卫婧仪的笑容恬静而温柔。那么长时间的避而不见,那么长时间的细细思量,再次来到逸园之时,已是她对自己人生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这样的要求,云凤弦无法拒绝,更何况提出的人,是卫婧仪自己。然而,此时此刻,云凤弦和古奕霖都如此清楚地明白,她的这句话,与儿女私情全然无关。

“婧仪,你不必……”

“云凤弦,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卫婧仪微笑,反握古奕霖的手:“而且,这也不只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她转眸,仰头,遥望远处御书房的方向,那里,有她血脉至亲的父皇,虽然让她悲伤欲绝,“也是为了救我。”

卫婧仪来找云凤弦之时,卫景辰也在接见严恕宽。他拿着国书,端坐不动的姿势已经持续了很久。国书上短短的十几行字,却仿佛要费他无数时光去端详,去凝思。他沉静的眼神定在国书上,久久不动,眸子里幽深的光芒,让人惘然迷茫,不知他神魂心思,是散于千百万里外、千万个念头中,还是深深定定,牢牢系在那十几行字之上,要从那简单的字里行间,看透这万里山河,列国烽烟。

严恕宽依然保持着初进御书房里的恭敬姿态,在这漫长得足以把人逼疯的沉默中,他没有动一下、发一声,身子微弯,眼眸低垂,绝对完美的臣下姿势,仿佛永远无懈可击,也无可动摇。

到底经过了多么漫长的等待已经计算不清,卫景辰终于慢慢地把国书信手搁在御案上:“风灵国摄政王是不是在同朕开玩笑?”

严恕宽微微一笑,淡然道:“外臣不解陛下之意。”

卫景辰带着淡淡笑意道:“这是内殿私语,不是朝中大会,你也不必与朕来这君臣奏对的官样文章。你该清楚,炎烈国不会这样轻易放走已经到手的人。”

严恕宽笑道:“国书之旁附的礼单,陛下难道不曾看清,这也算轻易吗?”

卫景辰朗笑一声:“好一份礼单,无一城一池,寸土相许,此等礼单,也亏得你风灵国拿得出手?”

严恕宽背脊一挺,语气依旧从容:“外臣出行之前,摄政王曾言,炎烈倘杀一王,风灵便立一王,敢失寸土者,上至君王,下至庶民,皆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卫景辰冷笑,清亮的眼中,瞳孔倏然收缩:“好一个炎烈杀一王,风灵便立一王,立的必是他摄政王吧?”

严恕宽面无惧色,坦然面对那瞬息之间,宛若怒电毒焰的眼眸,笑道:“风灵国立何人为新君,自是风灵国内政,倒也不劳炎烈皇帝您费心。”

卫景辰怒极反笑:“好一个不劳朕费心。朕若偏偏不杀她,却将她绑于战阵之前,挥军直逼明月关,却待如何?”

严恕宽竟也朗然一笑:“摄政王会如何,外臣不知,外臣若在明月关中,必会于关前亲自挽弓放箭,免我主阵前受辱,之后当自决于城头,激励我全军将士。”

做为帝王,卫景辰再怎么沉稳老练,听这么一个臣子,将弑君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不觉全身发寒,厉声道:“你敢言此诛心之事,行此诛族之罪。”

严恕宽朗声道:“陛下既言殿中密议,外臣自然剖肝沥胆,岂敢有半句欺瞒。国为重,君为轻,乃圣人之言,岂是诛心。倘能救国于水火,解三军将士之两难,便诛族之罪,严恕宽又有何惧?”

卫景辰冷笑一声:“是你严恕宽无惧,还是他云昱风无惧?他以一道国书,将那人逼入绝境,你又口口声声,自称敢行弑君之事,只是那一箭射出,谁信你别无所图,谁信他问心无愧。

你纵不惧死,他却如何向百姓交待、向朝廷交待、向天下交待,他的声华清誉,转眼便做粪土,世人唾骂,百官非难,别有居心者的指责,还有史书上万占骂名,你们都想清楚了没有。别忘了那人若有闪失,太后面前,他又该如何自处?”

严恕宽眼中忽放异彩光华,长笑道:“倒真劳陛下为我风灵如此着想。不知陛下可曾看清,国书印玺下方的小印,乃是太后的印章,太后之立场,又何需外臣再做解释。陛下耳目众多,也当知摄政王颁发国书之前,曾抬诸王宗亲、大将重臣于宫中密议,而今既发此诏,自是大风灵国上下,全都支持摄政王之意。”

卫景辰冷笑:“好一个诸王宗亲、大将重臣,这其中的支持,就无一毫私心?国书乃云昱风所发,事若成,乃诸人之功,事若败,皆云昱风之罪,反给他们无数指摘口实,如此良机,谁人不应承,何人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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