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全集》第437/505页


惊鸿慢慢地咬紧牙,很好,很好,人果然不能太好说话,不该太善良,我这地方,都快成菜园门了,由着这一帮又一帮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束水却根本没多看他一眼,只知道盯着风紫辉笑道:“我伤一好就到处找你,居然在京城街上见到上次那个笨男人,也在满街找人,就过去把他捉住逼问,他说你是他主人捉来的犯人,他在找他失踪了十多天的主人,我把他放了,又一路跟着他来这里,直冲进去想救你出来。”

惊鸿的目光从束水身后掠过,看着远处,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跟样子同样狼狈的苍鹰等人一起往这边赶过来的火雀,忍了又忍,把到了嘴边的一句粗话给忍了回去。

这年头,什么都有得治,就是人笨没法子,居然让同一个人连续两次用同一种追踪的方法给找到窝里来。唉,这种手下,简直把主人的脸都丢尽了。

很巧的是,风紫辉也有叹气的冲动。唉,流金国人做事,是不是也太有个性了。眼前这个男子明明有着足以和卫靖临、水忘忧相若的武功,他完全可以像卫靖临一样,悄悄潜入,不惊动任何人的探查,他却偏偏喜欢这样光明正大,步步白刃步步血的往里闯,真怕人家不知道你武功高吗?

束水完全不知道两人的心思,只觉见到了多日来思思念念的人,不知道多么地欢喜快活,他兴高采烈地直接无视惊鸿:“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关着你的,我带你杀出去……”

“你倒杀杀看。”惊鸿要再不发火,那就是活菩萨了。

在她探手拔剑的那一刻,风紫辉淡淡说:“我不认为,这是你打架的好时机。”这样冰冷的话语,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句关心的劝告,而惊鸿也明显不是一个听劝告的主,所以那一剑,还是毫不停留地呼啸而下。

她剑锋出鞘之际,天地便为之一寒,一剑挥落从容淡定,剑招亦谈不上任何奇巧快捷,只是简单平凡地一剑直劈,倒像是给出大大的空档,让人从容闪避。

然而束水却是眼神一亮,道一声“来得好”,抬手一刀迎去。他的选择,却也是简简单单,干净俐落的一刀迎上。他甚至只用单手执刀,反转刀刃就这么直接往上迎。

刀剑相击,那毫不清脆,却出奇沉闷的声音,听得四周诸人无不觉得耳中一震,一阵阵气血翻腾,好几个勉强刚站起来的人,又都扑通连声地跌倒下去。

惊鸿静静立在原地,剑锋斜斜指地,脸容一片萧索,连衣角也没拂动一下。

束水整个人被震得连退七八步,身子重重撞在大树上,身后需二人合抱的大树竟砰然倒折成两断。他的唇边不出意外地溢出一缕鲜血,可眼中却满是讶异,失声道:“你今天,情况是不是有些……”

强劲的剑风扑面而来,把他本已说出口的话,硬生生逼了回去。四周那么多人,在如许强大的剑气之下,只觉耳中嗡嗡连声,哪里还听得到束水一个字。

只有风紫辉眉峰微微一动,似乎略略皱了一下,又似乎并没有。

此时惊鸿的状况十分之糟糕,连平日三成的力量都提不起来。只是她素来武功高绝,就算是知道他内力大打折扣,只怕强如卫靖临、水忘忧,也绝不敢和他硬拼内力。偏偏束水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死心眼,使他的武功路数光明正大,明明知道眼前之人不可力敌,偏偏选择了以力相拼,而这种打法正是现如今对惊鸿伤害最大的一种。

双方毫无花巧地硬拼一记,束水可以藉着飞退卸力,又把身体承受的大部份压力直接送到大树上,让大树为他承担,偏偏惊鸿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稍稍让人察觉她的状况,硬生生一步不退,等于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把全部的力道接了下来,再加上他体内至今仍在翻翻腾腾的巨毒,连风紫辉都不得不怀疑,惊鸿根本有自虐,甚至自杀倾向了。

束水武功高绝,身为流金国最杰出的战士,他的战斗经验可能比三个惊鸿加起来都多,只拼一记,已经感觉出惊鸿的状况十分不佳,远不如当初相遇时的实力,他愕然相间,没料到惊鸿却是二话不说,一剑刺来。

他无暇细思,猛一咬牙,双手握刀,立于胸前,正面一挡,又是一记暗哑闷沉的交击之声,苍鹰、火雀等原本在后园与束水缠战,刚刚赶到近前的人,也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这一次束水没有后退,只是整个身体身不由主地在地上往后滑退,背后的半截大树完全被连根带起,树飞于天,他的退势竟还不止。

他咬牙立桩,双脚足足深入地下半尺,犹自拿不住桩,直滑出两丈有余的半尺深痕。他又深深吸气,慢慢把刀在胸前举高,直至森森刀锋高至双睫之间,他的手因为受力太重而在颤抖,以至于刀锋因为微微的颤动而发出龙吟之声。

他的眼睛却明亮异常,目光定定望着惊鸿:“这个时候和你打架不太合适,但是,我平时打不过你,现在也不能让我喜欢的男人被你关起来,就算不够光明正大,也只好对不起了。”他的话说得坦坦荡荡,脸上竟然真的有惭愧之色,面对这样的强敌难得的伤弱之机,他不感到兴奋欢喜,竟然只有惭愧,但就连这惭愧,都如此坦荡无欺。一句已毕,他便人刀合一,直袭而去。面对惊鸿,他竟然仍能选择抢先出击。

这一刀劈出,竟凭空生出万马嘶吼的感觉。这在一众敌人包围之中的孤身男子,随着这一刀,恍似变身做万马军中的绝代统帅,正有那无穷无尽的惊天兵马,势必随着他这一刀,呼啸奔腾地扑向敌人。

就连惊鸿眼中都闪出异常明亮的光彩,赞了一声:“好刀”。然后抬剑,看似信手挥洒,无比随意地点了出去。这一剑既出,一改往日大巧若拙的气派,长剑在他手中忽然变成了白云流水,那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的刀势总也追不及她的剑招,抽刀断水水更流,纵然那刀势狂猛如雷鸣闪雷,依旧无损于剑中的空灵从容。

在场众人,除了风紫辉,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一片刀芒剑影中,看清两个身影的起落交换,只是那一连串震耳欲聋的交击之声,逼得所有人不得不运功相抗。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多么狂猛的劲气比拚,才能产生这么大的压迫力,他们已无力分辨。最后一声闷响之后,是清脆的碎裂之声,漫天破碎的铁片四下激射,不少人闪避不及,身上、脸上,又多添数道深深的伤口。

同一时间,束水的身体被高高震起,和着四射的血泉,触目惊心。那满是鲜血的身影在半空中,连翻三个跟头,勉强双足着地,身影一晃再晃,终究拿不住桩,屈一膝跪了下去。

至此,人们才看清他的样子,他满身都是鲜血,手中的长刀,只余刀柄还在,身上的兽皮也裂开大半,几乎裸露出大半个胸膛,他自己却浑不在意,态度无比自然,只是牢牢盯着惊鸿。他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痕已经数不清了,裸露的皮肤几乎全被鲜血所淹,就连脸上也有一道长而阔的伤口,自左额开始,一直延伸到嘴角处,伤口处翻卷的肌肉,尚在微微抽搐,狰狞地向世人昭示他的伤痛。

这一刻,束水内力几乎用尽,全身伤痛如焚,鲜血像泉水一般向四面流淌,他喘息着努力跪稳,不肯倒下去,只是他的眼睛,依然闪亮,像受伤的狼一样,不见一丝沮丧,却依然有着炽烈如火,焚人心魂的战意斗魂。

惊鸿徐徐收剑入鞘:“你走吧,我不杀你。”

“我不走。”束水喘息着摇头。

惊鸿微微皱眉:“你真想找死。”

束水抬头看看风紫辉,大口喘着气,带着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我喜欢他,只要我活着,就不能让我喜欢的人被你关起来。”

惊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连他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

“我喜欢他就好,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保护他,照顾他,一心一意为他好,难道他不喜欢我,我就任他落难,不去管他。”束水坦然说着,明亮的眼睛,竟然令人不能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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