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全集》第447/505页


惊鸿望着她,语带惊异地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皇帝?”

“我只记得,风紫辉是我最重要的人。”云凤弦面无人色道:“而我,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从你手中把人救出来。你太强了,强得超出正常人的想象和理解,用武力无法压倒你,而用计谋……”她苦笑一声:“对你这种高手来说,任何阴谋暗算诡计,都只是白出丑给你看罢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云凤弦这番话,用的是极懊恼、极沉重、极无奈的语气,却又在无形中大大捧了惊鸿。惊鸿那冰雪般的脸色,果然渐渐缓和了些。

云凤弦因为痛苦而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所谓的决斗要求,不过是赌你的君子气概、丈夫风范,赌你不会仗着武功来欺凌弱者罢了。但若不比武功又如何?你虽性格高华,却也不是易欺的蠢人,若没有相对公平公正的方式,你根本不会接受,我没有别的办法……”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让人怀疑,他随时会晕厥过去:“我用这种方法,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公平的。我们只是应当让对方知道,我们可以为风紫辉,做到哪一种地步。对于风紫辉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谁的武功更好,而是谁的诚意更大,对不对?”

她的语气无限诚恳,心中不断地再腹诽,可千万别告诉我,武功高的人,在油锅里打个来回也可以不破半点油皮。再说,惊鸿那么理性的人,应该不至于陪我玩这种自残游戏吧!

云凤弦看到惊鸿冰冷的眼睛,如霜雪一般望过来,心中莫名地一凉一冷之后,眼前,就再也不见她的影子了。

云凤弦怔了怔,叫了声:“喂……“空空寂寂的天与地,除了她,所有人都被莫名其妙地震晕过去。

她呆了呆,才又感觉到右手可怕的烫伤和痛楚,这才惊觉奇痛入骨,现在又没有别人在,不必再装腔作势硬撑英雄好汉,立刻长声惨叫,毫无气质地在地上打滚。

回到自家的小园里,惊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风紫辉安然立于骄阳之下的身影。他的眼神明澈纯净,却分明有着不可动摇的执着。

而他,在自己面前,很明显,连一丝掩饰这种关切的意思都没有,只可惜关切的对象,不是自己。

惊鸿自嘲般微微一笑,凝眸深深望了风紫辉一眼,淡淡道:“你回去吧!”这样轻淡的语气,仿佛只是随手弃下一缕轻尘,而不是好赌曾经为之付出过无数心力,即使结仇满天下,即使与所有下属生出隔阂也不能放手的人。

就连风紫辉这样冷淡的样子,眼神也微微一动,凝目望来。他依然没有说话、没有发问,但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神情,便是一种等待,等待她解说,这一场所谓的决斗到底如何终局,她最后的变化又是因何而来。

对风紫辉来说,便是这样一种等待解释的姿态,都已是无比难得。

然而惊鸿什么也不说,只静静向风紫辉走去,然后毫不停留地与他擦身而过时,方道:“我已让火雀在外面等着,由他为你指路,把你带到风灵皇帝的行宫附近。”

她继续向前走去,冰冷的语气、冰冷的步伐、冰冷的背影,那一身寂寞,冷入人心。

然后,风紫辉便没有再等待,举步向前走去,步到小径尽头,步出院门,穿过一重重门户,离开这座曾软禁他很久很久的园林。他的步伐没有半点停顿,也不会有丝毫退疑和留恋,正如同那站在孤园之中,仰面望浩浩苍宇的女子,从头到尾,不曾回头,多望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眼。

园中的其他人,静默地旁观这一切。

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是个妖孽,是个祸胎,他让他们的主子行止失据,他让他们的主子结仇于天下,巴不得他死,恨不得他走,却谁也料不到,主子的主意,改得这样彻底决绝,那人走得,这般轻描淡写。

谁也不曾留恋于谁,谁也不曾说一句珍重、道一声别,仿佛从来只是陌路。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知道该有何举动,人们只是沉默地遍布于庄中各个角落,无声地注视着一个风华天下的男子安静地一步步走出他们的世界。天地广大,又似乎只余那清宁的脚步声,清晰地敲响在每一个人心间。

惊鸿一直背负双手,孤独地站在小园的一角,沉默地静立着,不回头、不开口。她只是抬头看着天上如此广阔的天地……耳边有淡淡清风,树叶轻轻摇曳,还有那不紧不慢的步伐,不觉迅疾,亦不显退滞,那个人,永远都这么冷静理智、冷漠从容,谁能相信,他选择的人,竟是那样一个混蛋。

只是,这世上,也只有那个混蛋敢于当着他的面说:“其实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当皇帝的料……”

惊鸿忽然轻轻微笑起来,是啊,她当然不是当皇帝的料,她比谁都清楚,她身边的人,又有谁看不出来,只是没有人敢说,没有人能说,没有人愿意说罢了。

“我虽然知道,哪个答案是对的,却也未必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她慢慢袖起双手,是啊,正确的事,不一定是该做的事。可有的时候,纵然明知是错误的事,却也不能不做。

这么多年,起点为何她已经记不清了,终点却还遥不可及。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一一消逝而去,身边只剩下呼啸的寒风、空寂的天地,终竟是……终竟意难平!

脚步声已杳不可闻,惊鸿不必回头,灵识知觉便能一直锁定在风紫辉身上,随着他出园,随着他远去,清晰地在长街里,无数的脚步、呼吸、言语、呼喝中,辨别他的去向和踪迹。然而……即使是以她的武功,力也终有穷尽时,那仅存的声音终究也渐渐微弱而消逝。

惊鸿她低下头,慢慢伸开一向只懂得握剑的手掌,在阳光中徐徐握紧。既已不能回头,不愿回头,又何必牵挂,何须回头。

人生于世,有的时候,纵然明知握住的必是虚空,却终是不能不尝试去伸手、去握拳,去期盼拥有什么。

“带上几个人,快些跟过去,沿路保护他,直到行宫前为止。”惊鸿语气淡淡,看似漫不经心地吩咐一句。

风紫辉这个人,即使失去武功,也很强大。卫景辰对这里的监视从没有放松过,他绝不会愿意,风灵皇帝的身边,重新得回这么一个莫测高深的帮手。但只要能护着风紫辉到了云凤弦身边,以如今炎烈和风灵两国的关系,卫景辰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好再对风紫辉出手了。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护着,只要派出人去,摆出坚决保护风紫辉到底的决心,卫景辰就该知道,想要制造一场,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指使的暗杀或绑架,就等于是和他惊鸿正面翻脸了。

卫景辰,从来都是一个最懂取舍,最能衡量轻重之人。

淡淡交待完这句话,惊鸿便径自往自己的居所而去。

“好痛好痛,我说,你们轻点啊!”云凤弦的哀嚎惨叫,丝毫也不能引起众人的同情心,正小心地给她手臂上药的古奕霖,都有意无意地加重手脚,痛得云凤弦倒吸冷气。

“这会子知道痛了,昨天拍着胸膛担保没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云凤弦痛得眼睛、鼻子一起发酸,气呼呼地道:“没想到把整个手臂往热油里放之后,是这样的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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