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雾都生存手札全集.net》第22/60页
? 三天前。
陆野站在这里远远看着前面这座空荡的城市掩埋在漆黑的雾里，不见一丝阳光的穹空好似破了几个大缝，不断有灰雪飘落。他清楚记得和关铁心已经分开了多少时日，却不知道她生死，整张二十八岁的面孔苍老了许多，眼里也多了些浑浊和阴郁。他依旧没有放弃从北海市一路颠簸到新源市，去了大大小小的安定区，也曾不要命去感染群里去碰碰运气，好在老天可怜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几次将他从鬼门关里放了出来。
手机上显示关铁心的位置一直在改变，这是陆野一直强撑下去的理由，不管她怎样他也一定要找到她。她的位置还在新源市，但是有时跳跃的弧度太大让陆野自己都无法相信她还是个正常人，现在看她经过的几个点，陆野初步判断她可能要进入首都，他也会跟上去，只不过……他看着那片“黑森林区域”，这样严重的病毒区域凭借他们这些小玩意是过不去的，需要更紧密保险的装备。
“这里已经是梧桐大道了，就快到那个我所说的基地了，只要不碰到感染者只需要半天的路程。”陆野身后一个男人指着头顶那块摇摇欲坠的路牌喜悦道，转过身才看清他的模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有些糟乱，依稀可以看出五官生得还是不错。
段宥说的那个基地是上次他从安定区逃出来跟随的那伙人建造的，陆野听他说那个基地有百来个人，有大量军火装备和食物，可以帮助陆野去华夏市。陆野也只听段宥自己说他是出来收集物资被成群的感染者追逐才落了单，只要顺利回到基地一定说动上面的人帮助他。
“我们接下来要绕着黑森林区域的外围走，呼吸罩的使用时间肯定降低不少，我先从包里拿出来给你们一人一个，以防万一。”苏蜜将包裹的拉链拉好，起身将两个呼吸罩递给段宥和陆野各一个。段宥见此，连忙拿过来说了声谢谢，像宝贝似的揣在兜里，对啊，现在每走一步都要靠这玩意活命，哪个不把它当做祖宗给供着啊。
陆野也接了过来，抬眼问苏蜜：“你的呢？”
苏蜜微微一笑，指指她脸上这个：“我已经换上了，不过……这玩意指示灯好像坏掉了，陆野先生不用担心，我会记住时间，段宥说我们半天就能到，而这个呼吸过滤器最少也能坚持两三天，过的去了！”这几个月，苏蜜尖锐的性子也磨合了不少，本来她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一路上陆野也帮了不少忙，就算是托了关铁心的福，但现在又多了个段宥，陆野却没有任何牢骚，依旧食物水照供应，还充当保镖一职，想到这里苏蜜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陆野盯着苏蜜的呼吸器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说：“那你自己小心些。”
苏蜜点了点头。这时却听到身边的段宥大叫一声，他几步跑过来扶住苏蜜的肩，有些慌乱：“什么？苏蜜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呼吸器了？那怎么办，昨天我就叫你们把那几个女人的呼吸器抢过来，你们不听，现在好了，万一途中遇到感染者耽误，或者……我的呼吸器是坏的……”说到这，段宥连忙拿出兜里的呼吸器，连试了好几次指示灯都发亮才放下心来。
“你这男人真窝囊！”苏蜜突然咬牙说了一句，狠狠瞪了段宥一眼。站在一边的陆野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有些事情苏蜜确实比段宥要懂些，自己可不想遭人记恨出面来说话。段宥一见苏蜜生气了，连忙安慰她：“蜜蜜，你别生气，我都是说得气话，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回去干那种缺德的事！但我说的也是事实，那些都是些女人和孩子，估计也出不了新源市，给能走的人一条活路，这也没错啊？”
“段宥，我问你……”苏蜜突然抬头，“在你心里，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怎么突然问这个？”段宥有些苦恼，看了边上的陆野一眼，“这里不是有外人吗？何况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活着去华夏市就不错了，如果那时我们都在……只要你愿意我毕业后就娶你，书里电视都说同甘共苦的患难夫妻情意才是最真嘛！”
苏蜜一愣，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段宥的脸将他推去一边，轻声嘟囔：“你不丢人我还要老脸呢？谁问你这个呢？走开走开别当道！”
…………
关铁心一行人这次没有横穿市区，他们沿着市区边围走，晏懿原本打算独自去市区里找些食物来填充物质，关铁心没让他去，说在路途的居民房去碰碰运气，这几日老是下雪，城市里的“黑森林区域”不断扩大，不能贸然一试。
晏懿开着车一直走到傍晚，才打算下车一伙人准备去边区的居民房，找些水源吃的，也不值得车走了多远，他们走了大半天还是置身在丛林里，没见一间房子。
现在这队人不止是关铁心和晏懿两人，林以舟在醒过来也抓了抓脑袋说自己也要跟着他们，说自己想去远一点的地方。
关铁心严重怀疑这毛孩子是为白吃白喝找的托词，她不喜欢这爱哭娇气的毛孩子，所以举手举脚也不愿意他跟来，晏懿倒是没有拒绝，让他跟着他们，到了能安身的地方再说。关铁心恶狠狠转头，也不愿意和这个新成员说一句话，林以舟也警觉地远离她，想起昨晚的一幕他就不寒而栗，只得不远不近的和晏懿走在一起。
这个方向好像更接近森林里了？关铁心是按照系统给她的路线在走，她搜索了最近的居民区，好像是山里的一个度假的小地方，脚下是人工开凿的鹅卵石路，旁边还有大理石的雕花扶手。她举头看天，参天的雪松已经把整个天幕遮盖完毕，明明才到傍晚却和深夜看起来无异。
“这里的树看起来有些怪怪的！”林以舟用手电筒到处扫射，四周乌漆麻黑也看不透彻情况，他胆子不大，但到了这样的丛林就像有了鸟的本性，有利的地势让他不再畏缩。他突然扑开双翼升入空中，扒开阻挡的细枝，看看这棵树摸摸那棵树，突然他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来，晏懿眼尖从脚步的溪中引起一道水做了个水垫接住了他。
“怎么呢？”关铁心一把从系统里抓出偃月刀，将手电筒咬在嘴里，警惕地看着四周。前几分钟他们刚进入这个林子她就感觉气氛不对，温度下降了很多，她以为自己是凉到了，脑袋也变得迟疑起来。
“那些树的表面就像被烧焦了，上面还覆盖指头大发亮的东西！”
晏懿和关铁心对视一眼，他往四周一看，将手电筒关闭，关铁心也迅速关掉她和林以舟的，抬起头，定睛了好久才发现，他们的上空笼罩一层朦胧的莹绿色光晕，宛如无法触摸的薄纱，笼罩在这个林子里。
好像是虫子？那些树的表面都覆盖一层虫子？想想那些密密麻麻挤得没有空隙的家伙，一股凉意从关铁心的脚底心一直升上脑门。
系统飞快捕捉到目标进行分析，关铁心和晏懿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些虫子不仅数量极多，如果还具有攻击性那不就有些麻烦了！
“不要惊扰它们，我们往前面走。”晏懿像关铁心打了个手势。
关铁心反应似的问：“师兄认得那是什么东西吗？”
“像不像萤火虫，只是个头大一点？”林以舟突然提问。
晏懿随即点了点头，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再次张开手掌里面安静地停落一只发亮的小家伙：“似乎确实是，它们吸进了树里的汁液所以这些树的颜色才会变得焦黑。”
“也就是说它们只食素不吃荤了？”关铁心笑着收回了偃月刀，晏懿和林以舟说的和系统分析的一模一样，她不由要拧自己一把了，她似乎越来越依附这个系统，连这些常识性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整个人都成了提线木偶。
几人再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关铁心遥遥看见房屋起伏的影子，再往前走好像还可以听见音乐声，她和林以舟便一个劲的往前冲，希望能找到填饱肚子的食物。晏懿在后，他也不急不忙地跟上，发现这个度假区里还奢侈的点有路灯，无意中他朝一边看去，目光穿过密密匝匝的藤蔓枝桠隐约可见一座城市掩埋在夜色里。原来这里离新源市的区域也不是很远，只是他们绕了一个大圈而已。
只希望里面的人接济一下他们，饿了一天胃都隐隐作痛，实在不行拔刀抢啰，反正总不能饿死在这荒林里。关铁心这样想着，咬着牙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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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相遇
? 在路途中酝酿的一堆话都没用上，里面的姑娘倒是大方，关铁心隐约只记住两句对话。晏懿一向话不多说，关铁心厚着脸皮去敲门，开门的红头发女孩看着他们就问“逃难的？”关铁心笑着点点头，她二话没说就领他们进门指着一道门说：“那边是放吃食的地方，再往后面走就是这里的客房，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留下关铁心还在那里发愣，望着那女孩子前去和同伴打招呼的背影，觉得这里可能是黑店。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过来很久一切都很正常，叹息觉得好人难得啊！才拿出掖在这怀里的罐头撬开来吃。
关铁心成功将林以舟手里的最后一桶泡面赢了过来，她见他怀里还掖着几盒压缩饼干又像个狼外婆笑得奸诈：“石头剪子布再来一场，怎么样，输了我把这三盒泡面全给你好了？”林以舟紧紧抱着饼干将头撇向一旁，不想再受她的引诱，却看她拿了全部家当来赌又有些动心，反正他也有赢过，试试又不怕。他当然不知道，关铁心故意输他几次是故意，她眼生得尖玩这些小把戏还是胸有成竹的。
停在这个度假区的一行人是一群玩音乐的行家，晏懿在进门前丢给他们一人一个呼吸罩，想来是不想有人发现他们是几个异能者惹来麻烦。原本关铁心以为这屋里的人会为粮食缺乏而不给他们而发难，没想到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子说这里的商铺储存了很多食物，他们队伍只有五六个人，他们这几天也要离开，吃不完也带不走，所以才这样大方。
关铁心顺利地赢完林以舟的饼干，心满意足地坐在一边掐着指头算了算背包里的食物够几天，缺少那些日用品，一抬头就看见三男两女围着一个小舞台，下面是架子鼓手和调音师，两个吉他手站两边，拥着他们的主唱。
主唱是个长相甜美的女人，她身材一级棒，裸粉的皮草将她装饰的贵气逼人，身边的助理习惯性的为她补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来逃难的。
这里地处森林雾霾里的病毒不造成致命，由于天气下降很多，屋里没有暖气，可怜他们把这个大屋子里点满柴火堆，才暖和一些。熏人的烟气飘到那个主唱的眼里，她雪白的五指做扇状挥了挥，微微咳嗽一声，心里压抑好久的怒火一下子触动：“这里我待不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我明天一定要去华夏市，这场演唱会一再推迟，我还不想他们以为我死了就这样解约了，我这一路上有多艰难才有现在这样，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怕什么？”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娘炮助理捏这个兰花指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一直叫着：“Anly、Anly”。关铁心眯了眯眼瞧了她的模样，确实熟悉的不得了，这种红了大半边天的大明星她可是只在报纸和杂志上看见，寻思着要不要去要个签名啥，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搞不好会被轰出来。
“又来了又来了，这脾气也是惯得。”关铁心看着说话的红头发女孩子慢悠悠走来，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坐在关铁心身边。关铁心傻呵呵一笑，对于不熟的人她觉得装傻是最明理的选择，刚才进来时是她带他们进来的，她那时也介绍过自己叫什么兰敏珠。
兰敏珠性子直来直往，大方洒脱，不遮遮掩掩，关铁心瞧着她也挺好的。
“喂喂，你会跳舞吗？”兰敏珠笑着盯关铁心一眼，关铁心一愣，连忙摆头，身边的林以舟瞧着她差点将脖子都甩断了，冷不防添了一句：“我家这个姐姐是个粗鲁汉子，哪会这些。”关铁心听完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落井下石的小混蛋。
兰敏珠拉着她起来，说：“那换我跳，你们在一边烤肉喝啤酒好了。”关铁心一听有吃的，脚下似抹油，露出雪白的牙齿连连点头。
…………
弄音乐的几个都是年轻人，年轻真好啊！手脚就是麻利。
关铁心就去搭把手洗几样冻食转眼回来他们就已经搭好烧烤架子，将一些海鲜和肉食放在架上烤，一旁的吉他手深情演唱一首爱尔兰民歌，兰敏珠将酒红色的发盘高露出修长洁白的玉颈，换了一身坠绒花的镂空长裙，上面是大朵大朵盛开热情的六瓣花朵。她双颊雪白，双唇似火，单手提高宽大的裙摆旋转，那场面漂亮的不得了，周边的人都在鼓掌，关铁心也赶紧跑过去。
美食与美人相伴，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太奢侈了！
失踪半个小时的晏懿也安静地坐在那里添碳，他额发略带湿润，穿着新换上的黑衬衫挽起衣袖，露出半截手腕，关铁心往那一站就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沐浴露的清香。
“敏珠姐姐跳得真好！”林以舟一边拍掌，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晏懿身边的关铁心，面露嫌恶。关铁心再次瞪他一眼，转头看敏珠，踮起脚随意的摇来摇去，晏懿盯了她一眼，想知道她想干嘛。关铁心呵呵一笑：“师兄你觉得敏珠的身材是不是一级棒啊？腿长腰细脸蛋好看，我在学校可没有遇见这样大胆又可爱的女孩子，超级赞呢！”她在兰敏珠那几个同伴身上扫了一眼，又说，“你看那边烤鸡翅的那个男的，肯定喜欢敏珠啦！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都没移开过。”
“身材按照人体的分割比例来说确实不错，五官也生得漂亮，性格也过得去，可以打九分。”他瞟了一眼淡然说道，低眉沉思一会儿又转过头看着关铁心。
关铁心见他看自己便露齿一笑，却见晏懿那双幽暗平静的眼一直紧逼她的视线，她开始有些尴尬，低声叫“师兄，你傻了”，他却始终没移开，关铁心老脸被看得通红，见状晏懿才突然回神转过头去：“……一直喜欢盯着一个人看就是喜欢她吗？据我所知这种感情类似一种病症，向着自己心仪的对象面红心跳就是症状。那怎样说来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晏懿的眼还是那样平静，好似这句话不是他说的。
终于这句风轻云淡的话淹没在音乐声里，没有谁听见，两个人对视，却各有所思。关铁心慌忙低下头，手里串鱿鱼的铁叉直接戳进火炭里，撞翻油碟浇在碳上，火焰霎时腾起来将林以舟的额发直接烧焦，鸡翅也直接掉在地上，眼见他要张嘴哭泣，关铁心连忙将自己的鱿鱼丢给他，同样伸手的还有晏懿，唉，没什么比现在更尴尬的了！
“……难道不是十分？”关铁心几乎带着哭腔转移话题。
“……只有九分，你仔细看她提裙的右手，似乎带有疾症动作快起来就有些细微的不协调了。”晏懿一副认真的回答。这可轮到关铁心心塞了，晏懿似乎本没有因为前一个话题而受到影响，多心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只有她自己。
关铁心端着一盘烤焦了的鸡翅坐在火堆边听几个年轻人将笑话，焦黑的鸡翅吃得她满嘴炭黑，林以舟肚子都笑疼了，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一会儿看着跳舞的兰敏珠，一会儿看一直烤东西却不吃的晏懿，他一直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关铁心身边已经放了几个酒罐子了，她忽地捶捶胸口觉得里面很闷楚，怕夜里出事也不敢再喝下去。
“喂喂！”走过来的兰敏珠拍拍她肩膀，举起酒罐，关铁心摇了摇头说喝不下了，她这么一说敏珠便端来烤好的食物给她，“那就多吃一点好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把这碟送去给另外一个人。”
“那个大明星吗？”关铁心仰头问，酒喝多了话也变多了。
兰敏珠摇了摇头，回答：“不是，那边已经有阿跃送过去了，就那边啰！昨天晚上来的一个男人，好像受了伤独自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吃，就一直喝酒。”她指着外面的一栋小楼里。兰敏珠前脚一走，关铁心也跟着站起来，她也想出去走走，便尾随她一路去给那个男人送吃的。
走廊的外边有几棵橘子树，上面结了些颜色浅黄橘子，关铁心整个身子都伏在栏杆上，盯着那些橘子看，有些叹息就已经是秋天了，倏尔她又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些，走几步进了屋里，看见兰敏珠将盘子放在桌上劝男人少喝些酒和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的事。
关铁心好奇地抬眼看那个男人的模样，哪知对方那双懒散的眼也对了上来，她霎时酒醒大半，连忙使劲拍了拍自己，等这些已做完那人已经瘸着腿跑了上来，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她再定睛一看陆野这个大男人已经涕泪横流，关铁心也没有骂娘的冲动，倒是想把兰敏珠手里的烧烤盘子扣在他脸上。
叔侄相逢，陆野一直挨着关铁心喋喋不休说着，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不断用袖子拭泪，关铁心晕头晕脑坐在火堆边听他叨念，直到他提到段宥和苏蜜她才醒过神来。
“我就这么跟着段宥那小子去了，去了他妈才知道原来他待的那个基地靠的是黑吃黑，里面的东西不是搜刮就是抢劫逃难居民的。那里只留下年轻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直接推进感染区里不管死活。我知道后就在那里待了半天，我是要去华夏市找你的，不可能留在那里做个廉价苦力过一辈，出来时还被他们追了半天，这不，一个不小心枪弹子擦过膝盖才受了伤。”
“苏蜜呢？”关铁心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