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此》第42/147页
反正人都死了,死后再是尊荣风光的谥号又如何?贺之洲也就无所谓的应了他。
想到昔年里那些陈年旧事,贺之洲冷冷勾了勾唇,想着姨母提起了前头的静成皇后,便知他们要谈论的并非是后头这个被御史们口诛笔伐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后孝文昭顺皇后,只略略感叹了一番,便将她丢到了脑后。“难不成那黄鸿飞,竟与静成皇后有什么关系?”
他一向最是敏锐,结合安太夫人见了黄鸿飞之后的失常失态,还非要他将黄鸿飞远远送走,以及这会儿无端端的又提起静成皇后来,他便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可思议:“静成皇后倒是生过孩子,不过全都夭折了,这是世人都知道的。”
安太夫人早知道这个侄儿聪明得很,凭着她的态度以及短短几句话,就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来,此时自然再也没有任何隐瞒他的必要了。点头道:“静成皇后一生生育了三个儿子。第一个孩子在东宫落地,那可是太祖爷的皇长孙,当时太祖爷尚健在,先帝也不敢宠那吴氏太过明显,太子妃又一举得男,先帝得了第一个儿子,自然也是开心的,太子妃那段日子怕是她人生中最轻快高兴的日子了。”
说到此,安太夫人忍不住唏嘘半晌,方才又接着道:“然而皇长孙的洗三礼才过没几天,那么个白白胖胖的皇长子竟就因病夭折了,东宫对外的说法是有人谋害皇长孙,后来谋害皇长孙的人被查了出来,说是你三皇兄所为,证据确凿。然而谁又不明白,这不过是东宫利用皇长孙的病逝打击铲除异己罢了,当年你三皇兄是最有资格与先帝争的。”
“静成皇后母家忠心为君,便是有所疑心,也被太祖爷安抚住了。静成皇后得不了母家的助力,却也不是个笨的。失子之痛犹如剜心,静成皇后悲痛欲绝大病一场之后,反倒清醒了起来。悄悄命人在东宫查,结果查来查去,还真的将侧妃吴氏查了出来。只是静成皇后拿着侧妃吴氏谋害皇长孙的证据去找先帝,却被先帝斥责一通,只说她是失了心志,反将静成皇后软禁了起来。对外只说静成皇后失子后病重不起,连太祖爷都未曾怀疑过。”
贺之洲静静的听着,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了孝文昭顺皇后那张明艳张扬的脸来,要说她有多漂亮多绝色,贺之洲觉得她比起明月来简直差远了,就连当时的静成皇后的容貌也要略胜她一筹的。可就这么个张扬又恶毒的女人,却被他皇兄无怨无悔的疼宠了一辈子,凡有御史谏臣讨伐孝文昭顺皇后,他二话不说就命人当众责打朝廷御史与谏臣。那些年因为孝文昭顺皇后死掉的御史谏臣不知几多,可孝文昭顺皇后依然耀武扬威风风光光的活在先帝的庇护下。
能这样放纵宠爱一个女人,这就是真爱吧。贺之洲想了想自己,再把明月代入成孝文昭顺皇后……他坚信,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先帝那样昏聩!
更何况,明月也不是孝文昭顺皇后那个蠢货!
“静成皇后病了一场,也明白了侧妃吴氏在先帝心目中的分量,自此后再不提皇长孙被吴氏谋害的事,小意儿的对先帝认了错,不惜放下身段讨好吴氏。先帝也不好一直软禁着她,毕竟太祖爷还在呢,也就顺势解了静成皇后的禁。许是见了静成皇后病怏怏的不成样子,又想起那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到底也怜惜了静成皇后一回。”提起先帝,安太夫人亦跟提起那孝文昭顺皇后一样的不屑与鄙夷,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静成皇后肚子争气,先帝不过在她屋里留宿了两回,就又有了身子。这一回,静成皇后格外小心,甚至为着肚子里的孩子求到了太祖爷跟前,太祖爷便亲自派了几个嬷嬷来东宫服侍静成皇后。然而——”
安太夫人又是一叹,“静成皇后千防万防着终于生下了第二个皇子来,二皇子虽然体弱,倒也平平安安的长到了一岁上。静成皇后也不跟吴氏争抢先帝的宠爱,本本分分的养育着二皇子,谁知就这样,还是碍了吴氏的眼。哼,她自个儿生不出儿子来,便也不许别人生在她前头,你说这样的女人恶毒不恶毒?我一想到她当年做的那些事,逼死你母亲,我就恨不得将她从皇陵里弄出来鞭尸一百次!”
瞧着姨母气得双手紧握满脸通红的模样,贺之洲安抚道:“姨母不必动气,那女人如此恶毒,我怎会让她安然躺在皇陵中享皇室供奉?”
见安太夫人怔然望过来的神色,贺之洲便笑了笑,“先帝要将她风光大葬于皇陵,跟他一起享身后殊荣,她又怎么配?我随便找了个地儿把她埋了,听说那地方甚是邪祟,人若埋在那里,几辈子也投不了胎,只能做那孤魂野鬼。”
他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将义愤填膺的安太夫人彻底惊着了,“那、那皇陵里头的,与先帝合葬在一起的又是谁?”
虽然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但安太夫人一想到那不可一世的恶毒女人死后落得个永不超生的下场,又忍不住额手称庆,几乎要夸自己的好侄儿做得好做得妙了!
☆、047 宫廷秘事
贺之洲瞧着安太夫人一脸欢欣鼓舞恨不能拍手叫好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姨母可还记得当年偷偷给姨丈送信的小宫女?”
安太夫人用力的回想了一下,毕竟时隔多年,还是没有想起贺之洲说的是哪个小宫女,“倒有这么回事,不过那小宫女长的什么模样,我却是不记得了。”
当年贺之洲被孝文昭顺皇后丢进兽苑后,才六七岁的孩童,再是大胆也被吓得要死,况他母妃再是不得宠,他也是龙子龙孙,金尊玉贵养着的,乍然被投进兽苑,还差点落入猛兽腹中,正是兽苑里头一个负责驯兽的小宫女出手救了他。母妃被吓得卧病在床,也是小宫女可怜他,瞒着孝文昭顺皇后的耳目偷偷给姨丈送了个口信儿。到底姨丈在先帝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先帝也怕这事传了出去,对本就名声不好的孝文昭顺皇后更不好了,这才亲自将他从兽苑中放了出来。姨丈又趁机说服先帝,将贺之洲送出京城学艺。
先帝虑了一回,大概想着这是最小的弟弟,便是送出去也不足为虑,便点了头将贺之洲送走了。倘若他知道最后这偌大的江山都要托付给这个最小的弟弟,想来当年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送走他了。
后来先帝病重,贺之洲学成一身武艺回到京城,一打听才知道当年那个悄悄帮他的小宫女到底还是被孝文昭顺皇后发现了,在他离开京城不久后,就被那恶毒的女人随便寻了个借口打死了。
尸体仍在乱葬岗上,还是得了风声的姨丈让人替她收殓了尸骨下葬。他回京时,姨丈也还活着,听说他在打听那个小宫女,很是叹了一回,让当初葬那小宫女的小厮领着他去给她上了柱香。
听了贺之洲这番讲述,安太夫人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回,“是个好丫头,可惜了……”
随即眼睛就瞪大了,“你不会……不会将那小宫女的尸骨与先帝葬在一处了吧?”
贺之洲不敢笑的太大声,却还是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唇,“姨母猜的没错。”
“你、你这也太胡来了。”安太夫人半晌盯着贺之洲愣了半晌,“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被御史言官弹劾。”
她忽然又拍了下手掌,满脸都是笑意与赞叹的瞧着贺之洲,“不过,干得好!先帝连要死了都还念着那恶毒女人的殊荣,给她封了那样的谥号。呸,凭她那样儿也配得上孝文昭顺?就该用这样的法子来恶心恶心先帝——”
一边说着一边笑道:“哎哟喂,也不知道先帝爷到了阎罗殿,发现陪在身边的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去……不对,他都已经死了。哈哈,也不知道鬼魂有没有脚,倘若有脚,定是要气的跳脚吐血的!真是太解气了,好孩子,你这也算是为你亲娘出了一口恶气呢!”
安太夫人就有这样的本事,只要跟亲近的人说话,永远都能说着说着就将话题带跑了。眼见着她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显然已经忘记了先前关于黄鸿飞的事情了。她这样高兴,贺之洲很不想打断她,但由着她这样偏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回主题呢。
“姨母,我们还是先说黄鸿飞的事情吧。”
安太夫人愣了愣,“黄鸿飞?哦,刚才说到哪里了?”
“静成皇后的二皇子。”贺之洲提醒她。
“对,静成皇后的二皇子已经一岁了,眼见着这孩子能跑能跳健康活泼,那恶毒的女人哪里还坐得住。竟撒娇卖痴的缠着先帝将二皇子从静成皇后屋里抱了出来,只说自己没有孩子爱得很。先帝哪舍得她失望啊,就将小皇子抱到她屋里,这头一回她自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下手。等着先帝抱了一回又一回,终于有一天,二皇子跟伺候他的奶嬷嬷失足跌进了莲花池里。哼哼,失足——”安太夫人冷笑两声,“当世人都是笨蛋呢,谁不知道是那女人干的!可又没有直接证据,先帝还想维护她呢,太祖爷却发了大脾气,下令将她拖到宫门口当众杖责二十。那一次,估计是孝文昭顺皇后一辈子最丢脸的一次。被太祖爷打了,倒是老实了起来,直到太祖爷身体不好了,就又开始翻云覆雨作起妖来。”
安太夫人显然恨毒了孝文昭顺皇后,气死了自己的亲姐,逼走了自己的亲侄,可先帝在位那么多年,她就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那样一个德容言功俱无的女人,凭什么母仪天下,还要天下人敬仰她,我呸!
“太祖爷驾崩,先帝顺利登基,他刚登基,根基还不稳,虽然一心想要册立孝文昭顺皇后为后,可也不敢做得如此心急,毕竟太祖爷还尸骨未寒呢,他若真的那么做了,少不得就要落个不孝的名声来,静成皇后到底是太祖爷给他挑的,于是顺理成章得封了静成皇后为后。静成皇后那会子身子骨已经不大好了,病歪歪的撑了一年,不想竟又让她怀上了龙种。这一回静成皇后是半点喜也没有,只剩下惊了。料想自己本就活不长,那苦命的孩子生下来,就算有娘也护不住,更何况以后还没有了娘,可怎么是好呢?可孩子来都来了,静成皇后又哪里狠得下心一碗药将他打了去?就这么忧心忡忡的熬过了十个月,静成皇后生下了皇三子——”
安太夫人目色沉沉的看着贺之洲,对着他探究的眼神点了点头,“就是如今的这个孩子。”
贺之洲神色不变,只颇有些好奇,“这样的宫廷秘闻,姨母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便是我当年帮着你母亲办的。”安太夫人揉了揉额角,“你母妃当时已经是太妃,静成皇后生了儿子,你母妃便去恭贺。你母妃是个心肠软的,对静成皇后平日里的处境也是心知肚明,背着那个恶毒的女人私底下也帮过静成皇后几次。静成皇后见了你母妃,斥退殿里所有的宫人,求你母妃想法子将三皇子送出宫去,哪怕他日后只是一介平民呢,做母亲的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你母妃也是做母亲的,被静成皇后一求一哭,稀里糊涂就应了。”
提到这个胆小偏又心软的姐姐,安太夫人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母妃应了静成皇后此事,偏又怕的厉害,不敢告诉家中长辈,倒急巴巴的将我宣进宫里去说话,要我帮着想法子。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叫你母妃将已经抱过来的孩子赶紧送回静成皇后宫里去。谁料孩子还没抱过去,静成皇后宫里突然失火,宫里顿时乱成一团。我哪里还不明白,静成皇后这是要用自己的死换那孩子一条活路,也是逼着你母妃跟我不得不帮她将孩子送出宫去。趁着大火宫里乱成一团,我给孩子喂了安神的汤药以防他哭,就匆匆忙忙的将他装进食盒里带了出去,哎哟我当时都快要吓死了,生怕被人发现了,偷带皇子出宫,那是何等的罪名啊!我心里头将你母妃骂了又骂……你不会怪姨母骂她吧?”
说的正兴起的安太夫人忽然有些不安的问道。
贺之洲听的好笑,“怎么会,换了我也会忍不住骂她的。”
“可不是吗?”安太夫人立刻放下心来,又比比划划的接着往下讲,“我带着三皇子出宫这个事啊,当时可真差点把我吓死去。又不敢告诉你姨丈,马车出了皇宫,车夫问我是不是直接回府,哪里敢直接回府去哟,府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被人发现了还了得,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事。想到这些,我就又想骂你母妃了……心烦意乱之下,就让车夫先随便走,待听到外头有人说起那天是文殊菩萨圣诞,要去寺庙里头上香祈福,我灵机一动,就叫车夫将马车赶到菩提寺去,那里香火旺人也多,将孩子往那里一放,有那善心人士捡了回去养也是有的。”
安太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当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将孩子丢在菩提寺里,不过到底是龙子龙孙,我又怕孩子被什么腌臜的人捡了去,便使了银子将那孩子放到了方丈的门口,留了张纸条,只说孩子命苦被人容不下,就悄悄地离开了菩提寺。孩子送走了,我回去后却是接二连三的做噩梦,生怕那孩子被人发现被人找到,再牵扯出了我跟你母妃,又怕那孩子被人错待伤了死了之类的……哎哟那大半年啊,你姨母我是生生的瘦了一大圈儿,衣裳穿在身上就跟贴在骨头架子上的一样,可遭罪死了!”
即便到了现在,回想起生命中那惊心动魄的一件事,安太夫人仍是心悸不已,重重的喘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静成皇后去世没过多久,先帝就扶正了吴氏。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查到了什么还是怀疑了什么,总之那时候对你母妃就有些横挑鼻子竖挑眼了,你母妃只能一味的忍让躲避,结果还是让她寻着机会发作了你。后来你姨丈全力斡旋,将你从宫里接出来送到乾坤门去学艺,也是为着避祸的原因,将你送走后,我又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乔装了一番让人悄悄去菩提寺打听,得知那孩子被一对行走江湖的夫妻看中了,那对夫妻没多久就带着他离开了京城,我心里头一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了地。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哪里能想到兜兜转转的,那孩子竟又回到上京了,还住进了你的府邸。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吓得我腿都软了!”
贺之洲疑惑的问道:“当年姨母见他也不过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怎么就能那么笃定如今这个黄鸿飞,就是当年被你送走的三皇子?”
细算起来,都过了十八九年了,安太夫人怎么能仅凭一眼就认得出黄鸿飞来?
安太夫人轻叹道:“当年你还小,不记得静成皇后的长相。我却是记忆深刻——那孩子长的就跟静成皇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虽然当年我心慌意乱的也没注意他身上有什么标记,但却一直记得他额头靠近眉毛的地方有颗小红痣。你当我为何连他脸上的红痣都记得?原是因为静成皇后的脸上,也有这么一颗红痣,还有那只酒窝……总之我一看到他,就肯定他是当年被我送走的那个孩子。”
“如此说来,确实不能让他在上京露面了。”贺之洲沉吟道。
“可不是么,静成皇后虽然不在了,先帝也死了,可静成皇后的母族还在。勇安侯府如今虽说比不得太祖爷在时,又被先帝寻着各种由头踩了一番,似有落败之相,可到底是皇后的母族,这一代出息的儿郎也不少,若让他们瞧见了那孩子,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安太夫人又担心了起来,“你所谋之事我心里清楚,勇安侯府也是你在拉拢的对象。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了,趁早儿将他送走才是上策啊!”
贺之洲想了想,斟酌道:“此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待我好好想一想,这人或可派上大用场也说不定。”
抬眼就见安太夫人一脸不赞同,满眼担忧的模样,就又笑着安抚道:“姨母放心,人现在就在我的王府里,任他再厉害,我不想叫他出府,他也是出不去的。你且安心,我自有打算。”
便是这小子被人发现了也不要紧,小皇帝如今有了个宗正明给他撑腰,愈发使劲儿的想要蹦出他的手掌心呢,若这时候爆出原静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竟还活着,该头疼的可不是他!说不得,他还能用那傻小子将这滩水搅的更浑一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者他还可以做个得利的渔翁!
……
安太夫人与贺之洲关着门细说黄鸿飞的身世来历,这边明月也坐在正捧了碗狼吞虎咽的黄鸿飞对面打量着他。
黄鸿飞打了个饱嗝,终于放下碗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这王府里的饭菜还真是好吃!不过说到底,还是小檀的厨艺好——哎哟小周你是不知道,我师娘那厨艺简直惨不忍睹,我让她荼毒了那么多年,还能好好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跟你说啊小周,以前我一直认为红烧排骨是甜的,凉拌番茄是酸的,豆腐蒸蛋是苦的……直到下山后,我才知道我师娘的厨艺是多么的鬼斧神工!”
黄鸿飞一脸痛苦的回忆着往昔被他师娘做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味道的饭菜荼毒日子,他表情生动,语言夸张,逗的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总听你说你的师父师娘,却从没听你提过你的父母。”
黄鸿飞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师父师娘说了,我是个孤儿,生下来就没人要,被人丢到寺庙里头,方丈见我可怜,本想让我跟着他做个出家人的。恰好我师父师娘经过那里,觉得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把我带走了。我打小就跟着师父师娘,他们在我心里,跟我的父母也差不多了。”
“你自小就知道你没有父母?”明月略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先还有些忐忑,这到底是人家心底里的伤呢,没想到这家伙这般豁达,压根儿没有因为被父母抛弃而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意思。
“自我懂事起,我师父就告诉我了。他说我总有一天会下山,也许会想去寻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夫妻两个一辈子也没有孩子,虽然表面上我是他们的徒弟,他们待我却跟亲生儿子也没有差别的。”仿佛是想起了山上那些虽单调枯燥却总鸡飞狗跳的热闹日子,黄鸿飞脸上露出怀想的笑容来,“在山上的时候,一心想要下山,这下了山之后,偏又总想起单剑峰来,也不知道师父师娘没了我会不会习惯?还有我好不容易养活的春兰,师娘千万别给我养死了才好。还有我的小乖乖,师娘早就垂涎它的肉,想要将它杀了来涮锅子的……但愿我回去时,它们都还活的好好的。”
“你的小乖乖?”明月忍不住追问,“那是你养的小动物?”
“嗯,”黄鸿飞兴奋的与明月聊起他的小乖乖来,“那是我养的一条竹叶青,颜色可绿,漂亮得很。你不知道单剑峰不但人迹罕见,寻常连只蚂蚁也爬不上去的。我好不容易捡到我的小乖乖,它那时候只有这么点儿长——”
他见明月笑吟吟的听着,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说的愈发兴起了,两根食指伸出来比了个长短,“可小可弱了,就那个模样儿,还想咬我呢,哈哈……我将它捡回去,精心的养着,就怕养不活,还偷了我师父练的延年益寿的丹药喂它吃呢,好不容易给它养大了,却被我师娘给惦记上了。你说我含辛茹苦的将它养这么大,怎么舍得让我师娘拿去涮锅子——唉,我走了之后,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惨遭师娘的毒手。”
这样说着,原本飞扬的眉眼顿时暗淡了下来,撅着个嘴唉声叹气起来。
明月失笑,忍不住安慰他道:“你放心,等你回去后,你的兰花跟小乖乖定然都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黄鸿飞不信。
“所谓睹物思人,你一走,你师父师娘能不想你?一想到你,只会对你的花花草草还有小宠物更好的,哪里还舍得吃了它们。“明月随口安抚他:”不过,竹叶青不是有剧毒吗?那也可以拿来涮锅子?”
“你是不知道我师娘那人。”黄鸿飞故作老成的叹一口气,“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以及水里游的,只要叫她见了,准就只有一个下场——落进她的锅子里,她才不管有没有毒能不能吃?反正有我师父在,再是如何厉害的毒物也不怕。可偏我师娘那厨艺,便是再好的食材落在她手里都能做出让人反胃的味道来,哎哟小周,你是真的没有见识过我师娘那厨艺,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单剑峰,你就知道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