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楚》第62/114页


人呢?

心呢?

人就在他的背后,已掀开帘子,那柔荑就撂开了帘子、人还在轿里,目光落在方邪真的背影上。

月色漠漠,谁都没有说话。

――方邪真在想甚么?

――颜夕又在想甚么?

他们的心境,像忽暗忽明的月色?还是像忽聚忽散的浮云、像满地的落花?还是像石阶上沉寂的古庙?

就在这时候,古寺里传来钟声。

铛铛!

钟声悠远回荡,把人生里许多不甘成空和不愿落空的意旨,都敲成了暮鼓晨钟,百年易过,世事一梦,也许方邪真心里在想:他在此时此地见着颜夕,是不是梦?或许颜夕心里也在想:她在此时此境遇见方邪真,是不是犹在梦中?

既有梦,就有梦醒。

既有梦醒,就成空。

――世上有些希望,经不经得起一再落空?世间里有些伤,能不能在心里一尝再尝?

就在这时候,洪三热已大步踏了过来,拦在颜夕和方邪真之间,大声叫道:“大夫人,你……你有没有受伤?”

方邪真的背影突然一震,似受了一记重击。

颜夕道:“三哥,我有些事情,要跟……这位方公子说说,好不好请你先去看看穴道受制的弟兄们?”

洪三热刚给花沾唇解开了穴道,便过来保护颜夕,生怕她为方邪真所伤,此刻听颜夕那么一说,只觉更不放心,说:“这小子也没安着好心眼,我还是在这里的好。”

颜夕急了:“三哥,你先离开片刻,可好?”

洪三热道:“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啊?”

颜夕可耐不住性子,跺足道:“你走开!”颜夕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向人斥喝,连洪三热也怔了一怔,慌了手脚,一时不知怎么好。

方邪真忽道:“大夫人,如果没甚么事,我就告辞了。”

颜夕省起自己的失态,遂向洪三热道:“三哥,烦你就先回避一下可好,我与方公子有要事商谈。”

洪三热再也不敢抗逆,嘴巴虚悬悬的张开着,喉头里闷声道:“是,是。”

颜夕转向方邪真道:“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她脸上闪过了一阵想笑,但又似哭的神情,“我,我还准备送一大箱书给方少侠,就在轿里……没想到果真是你,却是你!”

方邪真淡淡地道:“你以为是谁?”

颜夕情切地道:“我问过,可是他们说,你左手腕上没有翠玉镯,只有蓝丝巾。”

方邪真缓缓举起了左手。月色下,他的衣袖徐落在臂上,露出了手腕。

他的手腕特别瘦小,腕骨突露,予人一种文秀的感觉。

他的腕上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巾。

他用右手解开了丝巾。

巾丝到了右手,左腕却赫然有一圈玉镯。

精细小巧的翠玉镯!

他仍是没有转过身来,所以看不见颜夕眼中泛起的泪花。

颜夕颤声道:“一点伶仔翠玉暖。”

方邪真漫声道:“一袭深情蝶衣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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