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全集.com》第263/1377页
之所以说上身避过了,是因为他垂在下面的双腿,实实在在的撞在了那生满獠牙地棒头上。即使在嘈杂无比的战场上,依旧可以清晰听到那令人耳根发酸的骨头碎裂声。以及筋折肉断的噗噗声。鲜血喷涌间,他的左脚和右小腿登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两截败絮般的残肢。
飞在空中的金袍首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昏了过去。身子也如皮球一般,被狠狠地砸了下来。血淋淋的身子正落在身边一个卫士怀里。那卫士倒也机警,一夹马腹便抱着金袍首领往相反方向冲去。
望着已经奔出两丈远、眼看就要湮没进人群地身影,一击未经全功的伯赏赛阳自然暴怒不已。嘶吼一声。双手攥紧狼牙棒,猛地抡了起来。在力道最大的那一刻兀然松手――那八十斤的尖刺铁疙瘩便呼啸盘旋着飞了出去,瞬间赶上两丈外的敌人,干脆利索地将其砸落马下。他怀中的金袍首领、自然也跟着跌落尘埃。
旁人刚要上去营救,伯赏赛阳身后地骑兵突然射出一阵弩箭,将他们隔断在地上的一个半人之外。
就在这个间隙,照夜玉狮子流星赶月般冲了过去,马背上的伯赏赛阳却不见了。旁人定睛一看。原来他单脚挂在左侧马鞍上,身子却已经落在右侧马腹下,右手中,还握着一柄雪亮的唐刀。已经到了金袍的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金袍首领那老大的头颅便冲天而起。伯赏赛阳也不用手去接,反手一个直刺,便将那首级插在刀上。而此时。鲜血才从金袍首领那无头的脖颈喷涌而出,正好淋在他的首级上。
伯赏赛阳又伸出左手抓住地上地狼牙棒,这才左腿一用力,干脆利索地翻身上马。一手持着狼牙棒、一手将插着首级的唐刀高高举起,睥睨着四周面无人色的弥勒教众。
从他率众进阵、到直捣黄龙、再到将弥勒教首领枭首示众,其实前后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前面进攻的弥勒教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
十几息间,几万人地最高首领便被取了首级!
三军不可夺其帅!特别是这种仅凭宗教狂热支撑的队伍!当见到号称是金刚不坏之身、又有菩萨护体的护法大人,被人三下五除二地斩下头颅,且照样是一地狗血时,弥勒教徒的士气霎时跌到低谷。
内里的楚落看的分明,立刻撤去防守阵型,挥军冲杀了出来。伯赏赛阳虽然在抖威风,他身后一直小心守护的马艾却清醒的很,高喝一声:“冲!”便带着两千蓝甲骑兵,朝已成溃散之势的弥勒教众掩杀过去。
这群弥勒教徒一个月内溃败了五十次。稍有压力便会习惯性的撤退。反正城里又不会出来追杀,回去歇歇再重新来过嘛!现在在两相夹击之下。溃散很快演变成了溃败,弥勒教徒们放弃了抵抗,撒腿往城外去。
但这次他们显然失算了,这不是在城外野地里,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这是在城内,而且只有一个门,上万人涌到城门口,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被撞倒,转眼间就发生了惨烈地挤压践踏。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出城地速度也越来越低。
伯赏赛阳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他带着两千骑兵在乱军中反复冲杀。等到活着的弥勒教徒终于逃出城门后,若不是马艾拉着,还想继续追杀出去。
他这才感觉双手灌了铅一样沉,身上也火辣辣的疼,再看胯下的照夜玉狮子,都变成了赤兔映山红了,这才掉转马头,与楚落车胤国两人见礼。
车胤国与伯赏赛阳相处四年之久,自然与他更稔熟。吊着膀子上前,不管不顾的放声笑道:“小公子百万军中取敌酋首级,关公再世也不过如此啊!”
伯赏赛阳把狼牙棒扔给边上的亲兵,随手一抹脸上的血污,呲牙笑道:“关公要是在敌阵倒好,也好看看是他的冷艳锯威风,还是小爷的狼牙棒厉害?”言外之意,这些土鸡瓦狗杀起来虽然顺手,但没有难啃的骨头,很不过瘾。
楚落也上来见礼,反败为胜之后,他也自然开心。留下副将布置城防,三人说笑着到内城营中歇息。好在方才没有点火,一应家什俱在,很快摆上宴席,为伯赏赛阳接风洗尘。
一场看上去毫无悬念的战斗就这样充满戏剧性地结束了。
这意外吗?确实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要知道每个意外都是由或多或少的疏忽和失误造成的。如果那位未具其名的可怜金袍首领真能去到极乐,向他的弥勒佛爷大倒苦水的话。洞察一切的佛爷一定告诉他:你犯了三个错误。一、一群两条腿地,踩着梯子爬墙就好了。开什么城门呀!二、你老老实实在城头上指挥多好,站得高看得远,而且骑兵也爬不上去。干嘛一看到内城告破在即,你就坐不住了呢?正撞在人家马蹄子上了吧!第三,下次记得不要穿那么显眼的衣裳,人家镇南军又和你不熟,要不是你穿地跟个金元宝似的。怎么会从上万人中一眼找到你呢?
但错误实打实的犯下了,头颅也被切去,不会再长出来。三万冲进城来的护教军,最终逃出去的不足一万。其中被伯赏赛阳的骑营杀了几千,但更多的是死于相互间地挤压践踏……
这次眼看就要得手、又被对手彻底翻盘的失利,对弥勒教军的士气打击异常之大。而且他们也从南面逃难过来的教众口中,听到了‘白衣噬人魔’的传说。据说这‘白衣嗜人魔’一锤子就砸开了麦城城门,又一锤碾死上千前来阻挡的护教军。还口喷三味真火。把城中几万老少烧成了灰。至于一个人就撵得几万人抱头鼠窜几百里,都不算什么稀罕事了。他们这才知道,那天那位护法大王,死的不冤。
原本是二十万教徒分三波,由三位护法天王带着轮番进攻襄阳湖水寨。只要有一个不想去的,另外两个必会群起而攻之。所以才能保持如此高频度地攻击,以至于将坚韧的襄阳湖水师拖垮。但现在只剩下两个,谁也奈何不了谁,再加上弥勒教本身的疲劳也到了极限,连绵不休的进攻终于出现了停顿。也让城里的三千镇南军好好歇了歇,彻底恢复了体能。
直到五天后,两个护法大王才结束了扯皮,带着余下的七万人马,来到千疮百孔地襄阳湖水寨前,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
而秦雷带领的东路步军。也是在这一天。来到襄阳湖边。
队伍已经进入战备状态,不疾不徐的沿着襄阳湖、往战场赶去。黑衣卫的斥候流水般地将战场的情报传递到中军。
“到半个时辰前。乱匪的三面进攻仍未停止,城上已经明显支撑不住了,四处都有杀上城头的敌人,形势岌岌可危。”许田向骑在乌云上的秦雷禀报道。
秦雷面无表情地问道:“伯赏赛阳呢?”若是伯赏赛阳能带着两千骑军反复袭扰城下地敌人,城上地形势不该如此危急。
“伯赏校尉除了一开始带队出城冲杀了一阵,再后来即使是城头万分危急时,都没有见到过。”许田不带任何主观判断地回答道。“而且,在城头上守御地兵士,多半穿着蓝色骑兵铠。”
秦雷点点头,沉声道:“再报。”许田便躬身退去。
这时候,边上的秦有才才低声道:“小公子不会有事吧?”
秦雷摇头道:“估计问题不大,既然他那些手下上了城头,摆出一副守势,那他应该就还能喘气。否则他那些手下就该冲出来报仇了。”
秦有才心道,您老要求也太低了吧?能喘气就行?若是小公子成了残废,您倒是没事,伯赏元帅却一定会把我的皮给扒了。
其实秦雷何尝不是心里长草?伯赏赛阳是他和老元帅的感情基础,若是折在这一场,两人以后着实不好相见。心中暗叹道,早知当初也学老元帅,把这小子系在腰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