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评书全集刘兰芳版》第42/50页



李天威冒问了一声,海宁说:“刚才来的人叫杨宗保。他说,我师兄姜德,在辽国天门阵里,当上了玄武阵的阵主。用飞刀把岳胜、杨兴打伤了,刀上有毒,他们没法治。也不知谁给他们出的主意,说到这里找您求药,叫我撵走了。”李天威听罢这话,气坏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镇洞之宝,叫你给丢了。姜德杀害生灵,其罪就在你身上。再说,我那飞刀上并没有毒药,准是他用毒药给喂了。这不叫人骂我一世吗?我炼丹铸剑,为的是普救众生,今天,姜德造孽,都是我的过错。在外边听任道安说,姜德用飞刀伤了岳胜、杨兴,他们是杨景的盟弟,这还了得?若宋朝国土,断送在姜德之手,其罪可落在为师的身上了。”“噢?师父,你向着老杨家,不向着我师兄呀!”“哼!你这个奴才,懂得什么?姜德既已下山,你也下山去吧。”海宁一听,可吓坏了:“师父,他下山关我什么事?我不走,要伺候您一辈子!”“为师出家,哪能叫你也出家呢?你该认祖归宗了,找你娘去吧。”“什么?我找谁?”“你娘!”“师父,我哪来的娘啊?”“为人在世,哪个没有父母?”“我爹、我娘是谁?”“你的举家满门都在朝中为宫,是世袭的爵位。”“那……我姓什么?”“你爷爷乃金刀令公杨继业,他有八个儿子,你父亲排行老七,名叫杨延嗣,你娘是杜国显之女,叫杜金娥,你的名字叫杨宗英。刚才来的那个杨宗保,是你叔伯哥哥。”“啊?!我是老杨家的人?那……我怎么到山上跟了您呢?”“想当初,韩昌兵进中原,在黄土坡前,你娘出马临敌,把你生在疆场之上。那时,因无法抚养,她留下血书,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偏巧,为师访友打那路过,把你抱到山上。今日屈指一算。已有一十五年。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母子团聚去吧。千万记住,到疆场上劝说姜德投降归顺,共保天朝。”杨宗英听罢,如梦方醒:闹了半天,我是杨门之后啊!他心里很难过,可惜我十五岁了,连自己真名实姓都不知道。要早知道我是杨门之后,刚才把杨宗保留下,和他一块走啊。“师父,我什么时候走呢?”“现在就动身。”“我师兄要和我反目怎么办?”“他偷走飞刀,没带走刀鞘。他如实在不听相劝,你就把刀鞘拿出来,这如师父亲临,就可把飞刀收回。”“师父,那受伤的宋将该怎么办?”“我给你带点解毒药,药到病除。”“谢谢师父。”

说完,李天威到后边去了。过了好半天,真人返了回来。只见他脸色发青,浑身哆嗦,见到宗英,嘴里念道:“无量天尊!气死山人了。”“师父,怎么啦?啡,姜德姜飞熊把解药全都偷走了,连宝葫芦里的丹药也没给留下。怪不得飞刀上带毒啊。唉,现配解药也来不及啦。宗英啊,你先下山去,为师随后就到。”“那您领我去不就得了?”“不行。你走后,洞中无人照料。况且,后山还有事,等我办完再去。”李天威把刀鞘给了宗英,催他下山。宗英舍不得离开师父:“老人家,难为您把我抚养成人,我给您磕头了。”说罢,连磕叁头。“孩子,不要难过,咱师徒后会有期。”

宗英拜别师父,连夜急奔前敌。

这日,他来到宋营的营门外,止住脚步,对着上边高喊:“咳!军兵哥哥,请给往里回一声,我到宋营找人来了。”“你找谁?”宗英一怔:找谁呀?谁也不认识呀,见过杨宗保的面,干脆,找他吧!”“我找杨宗保。”“别动,不许往前来。你等着,我送信去。”说完,军兵走去。

宗保比宗英早回来少半天。吃完晚饭,便向八贤王、寇准、杨景、桂英等人诉说了求药的详情。众人听了,一个个紧锁双眉,没了主意。

就在这阵儿,军兵过来禀报:“先锋官,门外来了个小远童,说要找您。”宗保想:小道童?是谁呢?桂英说:“你去看看。”宗保点头。

杨宗保三步如两步走,眨眼之间,来到营门。他登高往下一看,见下边这个小道童:前发齐眉,后发遮肩,精精神神的。暗想:这不是乾坤洞的那个小老道吗?他到这儿干什么来了?是不是给我们送解药来啦?不能啊,他是姜德的师弟。是不是跟我们为仇作对来啦?想到这里,他强压怒火:“下边可是乾坤洞的道童?”杨宗英一看,正是杨宗保。他又惊又喜:“哥哥,是我。”宗保发愣:“你怎么管我叫哥哥?这是从哪说起?”“我是你叔伯兄弟呀!你走后,我师父就回来了。他说我是杨门之后,叫我认祖归宗。所以,我随后追来找兄长。哥哥,在洞门口我对你不好,你可别生气呀!”宗保半信半疑,心想:老杨家到我这辈,就是我和宗勉,怎么又来了一位?“请问,你的父亲是谁?”“我父亲叫杨延嗣,母亲叫杜金娥,我叫杨宗英。”“啊?!”宗保一听,气得脸都涨红了,心说:这简直是骂人呢!我七叔、七婶并没成亲,七婶来的时候,是个大姑娘,哪来的孩子?他刚要发火,又想:慢!这里头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兴许人家七叔、七婶就有孩子呢?再说,如果不是,再把他抓住也不迟。想到这儿,忙说:“这个事我不知道,我回去问问。要是,叫我七婶娘来领你,要不是,咱们再商量。”“哎呀,怎么不是呢?”杨宗英还要说话,宗保接在了:“好啦好啦,你等着吧!”宗保转身就走。

此时,宗保可犯愁了:这话我该怎么说呀!告诉我奶奶佘太君?谁不知道,杨门女将净是寡妇,大都立了贞节牌坊啦。今天又出来个孩子,老奶奶还不得气死!跟我爹说?七婶娘是他弟妹呀,这怎么问呀!跟桂英说吧?她正为岳胜、杨兴的病着急,顾不了这事呀!干脆,我问问七婶娘吧。

杨宗保把杜金娥叫出帐外,小声说:“七婶娘,我问您个事。”“有什么事你直管说吧,咱娘俩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宗保真不好意思开口啊:“婶娘,您和七叔成亲没成亲?”七太太一听这话,愣住了:“宗保,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你不知道,有个事。”宗保吞吞吐吐,杜金娥想:宗保问这事,定有缘故!说不说呢?十几年来,这件事羞于出口,一直瞒着杨府上下,今天,怎么好向自己的侄子说。再者,说不说我们成亲的真情,反正我也要为死去的夫君守节,再折腾这些事有什么用呢?她沉思了一小会儿:“唉!谁象我这么命苦啊!没成亲。”“对呀!我听娘也是这么说。”“那你问这个干什么?”“外面来了个小老道,说您是他娘。”七太太听了这话,这脸“腾”一下,红得跟红萝卜一样,受不了啦。那个年头封建得厉害,讲究“好马不备双鞍檐,好女不嫁二夫男”。守寡要守出孩子来,哪还了得!“宗保,我是姑娘守寡,?老太君都高看我一眼。你说此话,不是寒惨人吗?”“不。婶娘,那小老道可是说得板上钉钉,您好好想想。”杜金娥早就认为扔在黄土坡的孩子已不在人世了。前些年,她曾为此背着老太君和嫂子们哭泣了不知多少次。现在提出此事,她仍然认为,自己的孩子早已死去,眼前的事对不上茬口,宗保紧着问,她不禁起了误会:“我想什么?啊,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守闺门守出个野孩子,对不对?”“不,不!我是说杨家缺人,有认祖归宗的,还不好吗?”宗保这几句话,可七太太惹火了:“好哇!杨宗保,你这是成心哪!”说完,挽起袖子一招手“啪!”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把宗保打得火辣辣的。宗保委屈地说:“七婶娘,你干吗打人呢?那孩子他报名叫杨宗英,说他父杨延嗣,他母杜金娥。这能怪我吗?”“啊?!”七太太一听“杨宗英”这个名字,傻眼了:我那仍在黄土坡的孩子叫宗英。难道他还活着?这可万万没有想到啊!真要是他,可太好了。那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哇,算我老来有个依靠呀!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唰!”流下来了。宗保摸不清七夫人的心,还以为她生气呢:“七婶娘,您别生气了。都怪这个小老道,他要不说这话,哪能惹起这场风波?我非把他抓住不可!”说完,往外就跑。

这时,七太太可着急了:宗保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干得出。忙喊:“宗保!”“婶娘,什么事?”“待我去看看,哪来这么个野孩子?我要教训教训他。”“好,咱娘俩一块去。'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往外就走。

眨眼之间,来到营门前,登高观瞧,见眼前的小老道,瞪着两只眼睛,正往上张望。杜金娥一看:呀!眼前这个人,不知什么地方,有点象杨七郎。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杨宗保在旁边看得明白,心想:七婶娘说这孩子不是她的,可见着这孩子怎么哭呢?他莫名其妙,冲宗英喊话:“咳!小老道,我七婶娘来了,有什么话你跟她说吧。”杨宗英见上边一位中年女人,忙问:“请问,您可是七夫人?”“不错,我正是杜金娥。”“啊?!娘呀,孩儿我来啦。娘呀,您心真狠哪!我一生下来,您就把我扔了。要不是我师父把我抱到山上,我命早没了。娘啊,现在我学成艺业,奉师命下山,认祖归宗来了,快点开门吧!”杜金娥听着,心如刀扎。心想:天哪,此事可怎么办?

第八十九回 苗家镇宗英降妖

杨宗英到宋营认母,杜金娥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亲自询问前情:“这一道童,你说你是杨门之后,有何凭证呢?” 宗英说:“娘啊,您把我扔到荒郊野外时,曾经给我裹块血衫,那就是标记。” “血衫现在何处?” “在师父那里。” 此时,杜金娥心里急得象钢钩搭心一样: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我的儿子。儿啊,非是为娘心狠,我生你这个事,人家谁也不知道啊!我若今天对人家说出真情,谁信呢?这不落人耻笑?这该怎么办呢?杜金娥心乱如麻,过了好大一阵儿,想出一个没办法的办法:我还是先把他逼走吧!等过三过五,再想法把他找回来!想到这,她把银牙一咬:“哼!你真撒野。明明没有此事,你愣说是我们杨家人。你还不赶紧给我走?要不然,我要你的性命!”说完,拿过弓箭,拉开了架式。杨宗英愣了,忙跪在地下,边哭边喊:“娘啊,您就那么心狠?我生下来,您把我扔掉不说,如今我长大了,到这儿认祖归宗,您怎么还不认我呀?娘!我到这来,可不白吃饭哪!我能给受伤的战将治病,还能到前敌会姜飞熊。我和他是师兄弟,师父叫我收他来了。娘啊,快开营门,叫我进去吧。” 宗英越哭,杜金娥越难受。心的话:小冤家,你哪能知道为娘的难处呀!想到这里,强咽泪水,言不由衷地喊道:“小妖道,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要放箭了。” “娘,您射死我也不走!我虽长大成人,却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啊!”杜金娥急了:“小妖道,看箭!”说完,“当嘟”弓弦一响,把箭射出去了。

杜金娥能真射她儿子吗?当然不能。她往高处一射,从头顶上飞过去了。杨宗英可真傻了:“娘啊,你真要射死我呀?”他抬头一看,杜金娥不见了。宗英一阵心酸,呆呆发愣。

杨宗保在一旁也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不是?要说是,怎么能用箭射他?要说不是,怎么他哭得那么伤心?看来,其中定有隐情。 “杨宗英,你说你是杨门后,可我七婶娘她不认你。依我看,你先回去吧,我将此事禀明太君,听太君发落。” 杨宗英一想:也对!人家不认咱,咱老呆在这里也没用呀!我现在不用去会姜德,我为的什么?老杨家不认我,我还能跟师兄反目?我得先找师父,把血衫拿来。到那时,看母亲怎么办?想到这儿,杨宗英擦干了眼泪,转身离去。

杨宗英离开宋营,一边走、一边哭。他本想回太行山乾坤洞去找师父,可是,把道走错了,错走出有二十多里地。到中午了,累得他力尽筋疲、又饥又喝,头上直冒虚汗。心想:这该怎么办?我找个地方,先弄点吃的,养养精神再走。主意打定,他奔上高坡,手打凉棚,往远处观瞧:见前面黑压压、乌沉沉,是片村庄。他脚下加了劲儿,来到村边,止住脚步。抬头一瞧:呵!道边木牌子上写着“苗家镇”。他进村一看:东西的大街,南北的房屋,村子不大,顶多有七八十户人家。他顺着大街,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又返到这头,走了个来回,他愣住了:这村子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他四下观觑:山坡上没有种地的,树荫下没有下棋的,街道上没有做买卖的。鸡不飞、狗不咬,家家的烟囱不冒烟。他纳闷了:哎?!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他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他见旁边有个篱笆院儿,一推院门就进去了。到了屋门口,“叭叭”一敲:“里边有人吗?”过了一会儿,又喊:“哎!里边有人没有?” 片刻,听屋内有人答话:“谁呀?” “我。” “你是干什么的?” “走道的。我想找点吃的,吃完给您钱。您行个方便吧!” “哎哟,你可真不开眼!跑到这儿来要饭吃呀?你快挪个大门吧。” 宗英心里话:这户人家,怎么这么不近人情?我还给钱呢,又不是白要饭!他又走进一家,“当当”一敲门:“有人吗?我找点吃的,您行行方便吧!” 过了老半天,才听有人说话,“要饭的?一边去,一边去!” 他又挪了一家。这家倒挺痛快,“当”一敲门,就听里边问:“干什么的?”“找点吃的。”“滚!” 宗英这可气坏了:嘿!该我倒霉,怎么净碰些丧门神?咳,我就不信!找个大户人家,怎么也得让我吃口饭呀!他一看眼前,有个宅院:青砖到顶的墙头,迎面是影壁墙,上面是“福禄寿”三星,门楼高大,大门广亮,七蹬的青石阶,门关得紧绷绷的。宗英一想:我就这么叫门,准又不给吃的。怎么办?嘿,有了!他打定主意,跑到门前,“当当”几下,猛敲大门:“开门哪!快快开门哪!”他刚喊罢,就听里边有脚步声。紧跟着有人问:“谁啊?” 宗英一听说话的声音挺粗,猜想准比自己年纪大,他又好开玩笑,便说:“是我。老哥哥,我回来啦。” “你是谁?我怎么听不出呢?” “咳!老哥哥,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啦?叫你快开,你就快开开吧!” 里边人撤去门栓和顶门杠,“吱扭”一声,门只开了有半尺宽的缝儿。为什么呢?他想探出头来瞧瞧:要认识,就让进来;不认识,就把门关上。哪知道刚开个缝儿,还没等看清楚呢,杨宗英使劲一推门,“咣”把开门的差点没闪趴下。 “我的妈呀,这是谁?这么冲呀!” “无量天尊!是我。” 家人定睛一瞧,是个小道童。“我说――你是谁?” “您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 “那你管我叫老哥哥?” “哎?叫哥哥还不爱听?那要叫您晚辈,您不更不高兴了吗?” “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 “老哥哥,我看您这住宅,就知道主人一定是乐善好施,冬舍棉、夏舍单,二八月开粥场的善人,主人行善,仆人必定忠厚。因此,我才斗胆把门推开。您行行好,赏给我一碗半碗剩饭,您发发慈悲吧。” 这个老家人见他这么能说,气也消了:“好,跟我走吧!”说完,把他领到了下屋。

杨宗英进下屋一瞧:一个小土炕,上边搁个行李卷,旁边有张桌子,还是三条腿,那条腿还是用一摞砖头顶着,其余什么也没有。过了一会儿,老家人给端来一碗“折罗”。付么叫“折罗”?就是杂七杂八的剩饭剩菜,搁到一块儿烩的。杨宗英“稀哩咕噜“吃了点儿:“哎呀,谢谢您了!” “吃饱没有?” “吃饱了。” “那你就走吧!” “别价!我再喘喘气。” “你别喘气了,这也够给你面子了。你要不是遇上我,再投第二个人留你!” “怎么?” “怎么?我们村的人都快吓死了!我家主人把绳子都预备好了,就等上吊呢!” “哟!有什么为难事。跟我说说。” “说也没用!” “哎!怎么没用呢?天下人管天下事嘛!” “唉!你要硬问,我就告诉你。我家主人姓苗,叫苗信。他有个女儿,叫苗秀英。我可不是替我主人吹呀,在这一方你打听打听,是有名的善人。按理说,行善应有好报应;可是,偏遇着了倒霉的事儿。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村里闹妖精。昨天晚上,妖精跑到小姐的绣楼里,把小姐给吓病啦。这事一传出,全村都害怕了,家家关门闭户,大白天也不敢出去,生怕叫妖精给吃了。”

杨宗英听了,觉得奇怪:能有这事?我在乾坤洞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呀!今天非要着一看妖怪是什么样!想到这,忙说:“不要怕。我专会降妖!” “真的?” “这还有假?” “啊呀呀!谢天谢地,小道长,快跟我去见员外。”说完,领着宗英去见苗信。苗员外听说他能降妖捉怪,可乐坏了:“哎呀,仙长啊,若真把妖精降住,您要什么我给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是普渡众生!哎,你闺女在哪儿?” “绣楼上,我领您去!”

苗员外前边领路,杨宗英后边跟随。来到绣楼上,丫环赶紧迎出来:“老员外。” “你家小姐干什么呢?” “刚刚睡着。刚才还嗷嗷喊呢!” “我把仙长请来了,到里边瞧瞧。” 说完,丫鬟启帘笼,杨宗英边走边瞧:屋里粉刷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旁边放着书架。杨宗英又往前走,丫鬟把幔帐撩起来,用银钩挂好。宗英一看:顺床边躺着一位姑娘,年纪十八、九岁,头上青丝散乱,缎子被盖着胸口,仰面朝天,一手平放,一手放在了胸前,脸色苍白,眼睛似睁不睁,嘴唇发白,耳朵有点灰色。看来是惊吓而得,病情很重。

宗英想:别看病得这么重,若有我师父的一粒仙丹,就能好啊!现在想这个没用,等我看看妖精再说吧。 “员外,请把小姐抬到别的房中,我要在这里降妖捉怪。” “是!您用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什么都不用。”

老员外叫家人准备好软床,把女儿抬到前院。丫鬟也都跟去了,小姐屋内就剩下杨宗英自己了。

捱到天黑,杨宗英把门关上,幔帐落下来,往床上一躺,心里琢磨开了:师父!你知不知道我跑到这儿降妖捉怪来了?娘啊,你真狠心哪!为什么不要我?姜德呀,都怪你,把杨宗保他们折磨的那么热闹。我有刀鞘,要收回飞刀……想来想去,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说不上他睡了多长时间,突然就听外边“呜!”“咯!”双扇窗户“啪!”打开了。杨宗英被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心想:妖精来了?他赶紧坐起来,把幔帐掀了个缝,悄悄地往外看:哎呀,我的天哪!他见妖精已经到窗台前了。

这个妖精把双扇窗户推开,下巴担在窗台上,身上毛呼呼的,两只大眼睛“叽哩咕噜”瞧呢。屋里黑,外边有星光。杨宗英往外瞧,瞧得很明白:妖精往里看,看不清楚。

这妖精见屋里没动静,“噌”往上一蹿,上了窗台,轻轻一抖身,就进了屋。又往前一纵身,到了床边,伸出爪子,抓住幔帐,往下探身,向宗英扑来。杨宗英心想:这是什么玩艺儿?这么厉害呀?此刻,他把拳头举起,照定妖精的眼睛,“叭”就一下子,就听得“吧嗒”一声,妖精的眼珠子掉下一个。这妖精一声没吭,往外“啪!”来了个倒毛跟头,就逃出屋外。杨宗英一看:呀!妖精敢情也怕揍啊?怕打就好办,追!

杨宗英从窗户跳出去,在后边紧迫不放。妖精急了:呀哈!我躲你还不行?干脆,我把你也抓走吧。妖精一磨身,前爪一起,“呜!”奔着杨宗英扑来。杨宗英“噜”一闪身,妖精扑空了。宗英“唰”地一转身,照着妖精的迎面骨,“当!”就是一脚,把妖将给踢趴下了。宗英过来,用脚把他踩住:“别动!再动我就砸死你!” 这妖精口吐人言了:“好汉爷,饶命!” “说实话,到底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 “你露出脸来我看看。” “你把脚抬起来,我好坐起来呀!” “我抬脚,你该跑掉啦!” “跑不了啦,刚才您踹我一脚,我骨头都要碎了。” “起来!” 宗英抬脚,妖精伸手把假脑袋摘下来,又在前胸解开扣拌,往下一脱,把一张妖精皮整个剥下来了。

宗英一看:这人有二十五、六岁,聋拉着脑袋。又拿起妖精皮看了看,是野兽皮做的,眼睛是两颗珠子,有一个已被打掉了,舌头是用红布做的,两边是用竹片支起来的。晚上穿这身衣服,真不愁把人给唬住。

杨宗英恨坏了:“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装神弄鬼?” “实不相瞒,我原来是个穷人,后来占山了。不巧遇见姜德,他把我打败了,他饶我不死,收我作了徒弟。姜德到大辽当了阵主,把我也带去了。他叫我替他挑个美人,送到营中作夫人。我知道苗秀英长得好,可人家的姑娘,准不给大辽的战将!明着去抢吧,又怕遇到宋兵宋将。我就想了这么个法。我错了,好汉爷,饶命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欣。” “你是没人心,你良心叫狗吃了!谁家没有姐姐妹妹?你就楞给抢啊?今天我非把你宰了不可!” “哎呀,好汉爷您饶命!我抢人,可不是为了我,我是为姜阵主啊!”

这句话提醒了宗英。心想:这事怪姜德呀!你缺夫人就该明媒正娶呀,怎么干这缺德事?行了,我去见见他。一来,我从他身上弄来解药,给岳胜他们治病;二来,我把他的飞刀收回,将来也算作投宋营的进见礼。想到这儿,说:“咳!姜德住在什么地方?在不在天门阵里?” “没有。他妹妹姜翠屏不愿意住在阵里。兄妹两人白天进阵,晚上住在离此地有十七、八里地的石虎庄。那村里有个大户人家的院子,前院是姜德,后院是姜翠屏。” 杨宗英一听,有了主意:“这怎么着行不行?你领我见见姜德。” “那可不行啊,一道一道的岗哨,过不去呀!”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姜德的师弟,叫海宁,我见师兄有要紧事。” “那我给你回一声。” “那不行!我们俩有茬口,你回一声,他不会见我;你得偷着把我带进去。” “那怎么带呢?你们是师兄弟,你说该怎么办好?” 杨宗英想了想说:“有了!一会儿,我拿张被子或拿个被单子,你把我包上,把我带到营盘。姜德要问,你就说把苗小姐给扛来了。然后,你往床上一放,就甭管了。” “噢!你要装苗小姐?那你也不象呀!再说,我师父若知道,还不恨我呀?” “把我送进去你就跑。” “好吧,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不过,你可不许把我卖了。你要是坏了良心,看见没有?我身上带着刀子呢!别看把我包在里边,我也比你能耐。” “您放心吧!”

杨宗英把兽皮裹了裹,藏在石头底下,记准了地方,然后到了绣楼。他想拿被子,一想:不行。万一他把我捂死怎么办呢?干脆,我找件薄的吧。“喀!”伸手把慢帐帘撕下来了。旁边有个褥单,也扯过来,把两件东西一夹,下了楼。来到下边一摆手,吴欣跟他出去。

两人抖身来到墙外,走到一片树林里,把幔帐往地下一铺,上边又搁上褥单,杨宗英往上一躺:“来?把我包起来,包完就扛走。” “好,您受委屈了。”说完,一层、一层,包好了一卷,象个行李卷儿一样,扛在了肩头。然后,迈步直奔旁边的水池子。

怎么到那儿去呢?因为那块儿拴着匹马,是吴欣骑来的。他把杨宗英往马上一放,抓缰在手,飞身上马,打马直奔石虎庄。

一路上吴欣心里直嘀咕:这是玩得什么花样呀?到里边非打起来不可,可够我戗呀!

一会儿工夫,来到石虎庄的村头。有值更的看见了:“谁?”“我。”“你是谁?”“吴欣。”当兵的没人敢拦呀,那是元帅派去的。随后,吴欣一直把他带到姜德的大门外。”啪啦啪“一阵敲门,里面看门的把双扇门开开,一看是吴欣,也话没说,把他放进来。

姜德还没睡呢。今天晚上,他叫吴欣给他弄美人去了。吴欣说苗秀英长得赛月里嫦娥、九天仙女,他早等急了?只盼早把她带来看一看。他夜不成眠,等到四更天了,正在挠心呢,吴欣进来了。 “吴欣呀!” “师父。”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三更天我下了手,再扛到这儿,虽然骑马也费老劲了。” “嗯,这里是谁?” “嘿嘿,苗家小姐苗秀英。” “噢?!快把她放在床上。”吴欣应声,把杨宗英放下杨宗英心里话:姜德你等着,一会儿你一开包,咱再算账!吴欣心里害怕呀:“师父,我该走了吧?” “嗯!不让你白受累,赏你二十两银子,快出去吧!” “谢师父!” “快去吧,天明早点来!” “哎。”吴欣心里说:我快跑吧!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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