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御用闲人》第178/650页


“蔡京,你知罪么?”赵桓轻声问道。

蔡京跪伏在地。连连叩头道:“臣自踏入仕途来,勤于政务,难免有纰漏不周之处。但臣非圣贤,岂能无过?眼下天下舆论,皆将矛头对准微臣,个中苦楚,还望圣上明察。”

赵桓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转向王钰问道:“王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回圣上。此次太学生激于义愤,联名上奏。这是学生们忠心爱国的表现,应该给予嘉奖。梁师成,宿元景二人,擅自调动禁军,血腥镇压,其罪当诛,不容置疑。但太学生们所言六贼之事,臣认为,就算此六人有罪,也当按照律法,详加查明才是。切不可因片面之词,而妄杀重臣。蔡相为官多年,劳苦功高,就如他所言,难免有纰漏不周之 处。请陛下念在他往日功劳上,从轻发落为宜。”

果然不出蔡京所料,王钰还真为他说话了。梁师成听到此处,悔恨交加。若是听从公相之言,也不至有今日之祸,悔之晚矣。

赵桓听罢王钰陈述,突然笑道:“天下传言,蔡相与王相不合,朕今日看到,似乎传言有误?”

王钰镇定自若,回奏道:“坊间传言,不可尽信。臣与蔡相,或许政见不合,但都是同朝为官,共理国事,理应仗义执言。”

赵桓倒有些为难了,王钰都开始替蔡京说话,如果自己就此处斩 他,王钰若察觉到危险,恐怕会铤而走险,反而不妙。

可眼下四海之内,舆情鼎沸,若不法办蔡京,失去这个机会,岂不可惜?也罢,留下他一条老命,量他也兴不起风浪来。

“传旨,将蔡京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在家待罪,不得出府半步。梁师成,宿元景二人,罪大恶极,不容宽恕,交由大理寺按律问罪。王钰处事果断,迅速平息事端,功劳卓著,容日后再行封赏。”

大宋靖康三年年末,权倾一时的蔡京倒台,被皇帝赵桓贬为庶民,在家待罪。梁师成,宿元景二人,因擅自调动军队,镇压学生,被大理寺按律处以极刑。而六贼中,除童贯外,或被贬谪,或被流放。这些祸乱国家多年的奸臣,都遭到了报应。消息传出,四海欢腾。民间奔走呼告,鞭炮声响彻通宵。百姓们都在庆祝一代奸相,从此倒台,不能再为祸国家。

可他们不明白,一个国家的兴亡,岂是一两个奸臣所能左右的?哪怕是倒了一个蔡京,又能说明什么?根源,还是在皇帝身上。

事后,赵桓将左仆射地职权,暂时交由八贤王掌管。至于其他空 缺,都安排了自己的亲信接任。惟独殿前司太尉一职,迟迟没有定下。

御街惨案发生后,王钰领头,中书省在获得皇帝肯定后,下发公 书。赞扬太学生忠心为国,对死伤的学生,从优抚恤。王钰为给天下学子留下一个榜样,上奏赵佶,开启了中原历史上的一个先例。将御街事件发生的十二月初二,定为大宋学子的节日,永远纪念。

王钰此举,是要买尽天下士子文人地心。中国历史上,学生们向来是爱国的,也是关心国事的。以陈东为首的大宋太学生就已经开了先 河,再有后来清朝康有为的公车上书,还有王钰熟知的五四运动,都是学生爱国的代表。

王钰变法,已经获得了天下“工商”两个阶层的民心。眼下,又被大宋士大夫阶层视为领袖人物。则封建时代“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中,支持王钰的,大有人在。

靖康三年的大宋,处在急剧地变动之中,这场角逐中,鹿死谁手,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第四桶 第一百二十一碗 摊牌

庭若市的太师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权倾一时的蔡京被贬谪为庶民,荣华富贵,已成过眼云烟。原先经常在太师府出入,恭敬有加的同僚们,现在全没有踪影,让人感叹不已。

蔡京背负双手,立于书房之内,若有所思。这位先后四次任相,长达十七年之久的权臣,此时失势,竟然没有半点颓废之意。背后响起敲门声,也没有回头,蔡京朗声叫道:“进来。”语气,仍旧如以前一 般,充满了权威。

蔡府的管家,肩上挎着一个包袱,踏进书房。仔细端详着主人的背影,忽生萧索之感,低声说道:“老爷,小人来向您辞行了。”蔡京被贬,府中奴仆尽皆遣散,这位在府上主事二十多年的老管家,也要走 了。

蔡京转过身,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挥了挥手,又转过身去。管家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下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眨眼就成了待罪之身。对着蔡京的背影,接连三拜后,管家离开了书房。

管家刚走,书房外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不多时,一位身着正一口朝服,气宇轩昂的青年官员出现在门口。见到蔡京这般模样,竟然也叹了口气,抬脚跨了进去。

“罪人蔡京。宝相到此,还不下跪?”吴用见蔡京一动不动,遂训斥道。此时,蔡京方才转过身,与王钰地目光相对,两人的脸都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罪人蔡京,拜见宝相。”蔡京时年已到八十高龄,须发皆白。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掀起衣摆,拱起双手,就要跪下去。王钰轻笑一声,径直走到客座坐下,对蔡京说道:“罢了,你也一把年纪。不用跪了,坐吧。”

“谢宝相。”蔡京面不改色,从容应对。王钰见状,暗叹其不愧为一代权臣,即便如今失势被贬,仍旧不失大家风范。王钰此来,是奉旨抄家,吩咐吴用带着人前去查点蔡府财产,封存记录后,将书房中所有人等摒退。只剩下他和蔡京两人。

这两个誓不两立的政敌。都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房里,气氛有些怪 异。想这蔡京。权倾天下,当初是何等的威风。可一转眼,就从九霄云上,跌落深渊。但是王钰心里,却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因为蔡京地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罪人斗胆问一句,宝相此来,不会是看草民的笑话吧?”见王钰沉默不语。蔡京拱手问道。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王钰笑问道。

“不是,如果小王相爷是那样的人。你我都不会有今天。坦白 说,老夫这一生,还没有服过谁。但是对你,我是实实在在的佩服。二十几岁地年轻人,赎回失地,重振幽云,手握重兵,天下慑服。自夏商以来,你是第一人。”蔡京这话,倒是有感而发,碰上王钰这样的对手,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不料,王钰断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蔡京的说法:“你错了,即便是没有我,你一样会有今天。不管是你是忠臣,还是奸臣,圣上都不会放过你。你为相十七载,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全国。你说,有你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皇帝能睡得踏实么?”

蔡京闻言,暗叹王钰此人,年纪轻轻便将世事看得如此透彻。此人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偶然。可物极必反,自己一倒台,恐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了。

“宝相,有一句话,或者你不愿意听。可我必须坦诚相告,老夫现在,就是你的榜样。不要以为你功高盖世,圣上就会对你另想相看。在皇帝的眼里,你我都不过是他的臣子。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死。当初圣上用你,就是为了对付我,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是时 候……”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钰已经接过话头:“是时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对么?”

蔡京一愣,突然放声大笑,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王钰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蔡京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的。笑声还在持续当中,王钰从他地笑声里,只听出两个字来,宣泄,一种极度压抑后的宣泄。就像是一个人,大仇得报之后,肆无忌惮地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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