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御用闲人》第253/650页
童府正厅上,童贯正襟危坐。接受众人拜寿,今年的寿诞冷清了许多。宾客们也感觉有些尴尬。气氛有些怪异,童贯处之泰然,拜寿完毕后,便摆开宴席。来的宾客里,多是他地门生故旧,这些人多年受童贯恩惠,许多还是得到了他的提拔,才能身居要职。是以。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仍旧不愿避嫌。
“内侍省都知李吉。李公公到!”门人一声吆喝,众人无不吃惊。李吉?他来干什么?
童贯也感觉有些意外,慌忙迎出厅去,只见黄衫小帽,手执拂尘的李吉,带着几名宦官步入童府,童贯迎上,互相施礼。
“老寿星,奴才今儿来讨杯酒吃,您不会介意吧?”李吉拱手笑 道。
童贯哈哈大笑:“李公公说哪里话,您是稀客,老夫求之不得,请请请!”说着,便执住李吉的手往里拖去。
“且慢,还是办完公事再吃酒不迟。”李吉未动,朗声笑道。童贯脸色一变,公事?李吉是宫内的都知,他出行,多半是代表皇帝,莫非……
李吉侧过身,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样东西。厅下众官见状,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全都拥了出来,围满了院子。
“今日早枢密相公寿诞,陛下特御笔亲书,赐下墨宝,为老大人祝寿!”李吉说罢,将那副卷轴展开,只见“柱国之臣”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虽与先帝字体相似,却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逊色许多。
众官一见,纷纷向童贯道喜,天子亲赐墨宝为他祝寿,这是何等地尊宠!
童贯这才放下心来,跪拜于地,口称谢主隆恩,接过墨宝,再三道谢。李吉笑道:“老大人劳苦功高,于国家社稷建树颇多,满朝文武,也只有您才能当得起这四个字啊!”众官闻言,纷纷附和,童贯喜气洋洋,一扫先前的沉闷气氛。
“公公,这圣上墨宝是小王……”李吉身后一名小太监,见他绝口不提这副天子墨宝是王钰专门向圣上求来给童贯祝寿的,出言提醒道。
李吉突然扭头,狠狠盯了那小太监一眼,后者一见,低头垂目,再不敢多言。童贯将李吉请入厅中,让他坐了上首,十分客气。他与李吉一样,同是宦官出身,所以惺惺相惜。
天子赐来墨宝祝寿,给童贯的寿宴增添了几分喜庆,不似先前那般沉闷。众人把酒言欢,一醉方休。宴席之后,众官拜别,童贯也不挽留,遣管家送出门外。
李吉却不急于回宫复旨,仍旧滞留童府。童贯见他不肯走,想必还有事情,于是请他到书房一叙。
分宾主坐定,下人奉上茶水,童贯摒退奴仆,端起茶杯笑道:“这茶是金环巷有名的雪罗茶,醒酒最好不过,公公,请。”
李吉喝得满脸通红,意犹未尽,抿了一口茶,笑道:“枢密相公今年寿诞怎地不如往年热闹?”这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童贯并未生气,淡然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风烛残 年,往日奔走我门下的故旧,多投奔他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奈何不得,奈何不得,哈哈。”
李吉却是笑不出来,侧头瞄了他一眼,话里有话的说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想老大人当年何等威风,总领陕西六路大军,击破横 山,造成西夏如今强弩之末的态势。若依着老奴的看法,封个王也不为过,呵呵,却不想,倒是丞相先封了王。”
童贯心中明白他所指何意,但却放下茶杯,平静的说道:“这个 嘛,都是自己家人,圣上恩宠,加之王钰,如在我身,又何必分彼 此。”
李吉见三番四次出言挑拨,童贯却是不附和,一时无策,只能轻轻地荡着茶末,不再言语。你道李吉挑
与王钰翁婿关系,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个,童贯最清 言,去年年末,王钰突然得势,李吉是居功至伟。从那时起,朝中流言从未断过,或说先帝临终托付,或说王钰武力逼宫。虽然具体情况,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可以想见的是,去年年末时,一定在宫里发生过什么大事,而李吉,就是那个关键人物。
按说他既然为王钰立了功,就应该加官进爵,得到封赏才是。却为何仍旧任内侍省都知一职,不见升迁?想必,李吉就是因为此事,而对王钰心生不满。
其实王钰倒不是那过河拆桥的人,只因为这个李吉,他是个宦官。而王钰又有心改变宦官专权的局面,想等到童贯过世后,便定下铁律,宦官不得干政,不得出任外臣,不得管军。所以,也就不得不委屈李吉了。
可王钰对李吉可是不薄,他老家有两个侄子,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也不知道是个一字,王钰愣是把他们两个弄成了七品候补,吃着朝廷的俸禄。按说李吉应该知足了,可他却托人给王钰带信,想让他两个侄子递补上去,要讨个实缺。可这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能作官么?王钰没有答应,李吉从此心生不满。
“哎,公公,听说这如今宫里面,都是王欢王公公主事,这怎么回事?老夫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先帝还在时,你就是都知,总管宫廷供 奉,如今怎么……”童贯见李吉半天不说话,故意拿话去激他。
李吉何尝不知道他地用意,重重放下茶杯,哼道:“老奴也是没办法,您知道么?王欢按辈分是丞相的侄子。同宗同族,自家人,用着顺手。”
“恐怕,也是用着放心吧?”童贯适时的补上了一句。
李吉被他说中痛处,一时无言相对,渭然长叹道:“丞相得势。凡幽云系出身的文武官员,都大肆提拔,就连李纲,尚同良,孟昭这等不相干的人,也加官进爵,封候拜相。倒是我们,给撂在一边,不闻不 问,叫人好生寒心哪。”
“公公慎言。你这可是在说当朝丞相的不是。”童贯轻咳一声,“好意”提醒道。
不料。李吉听到这话,反倒不悦。愤然哼道:“丞相!若不是当初老奴……”
“当初?当初什么?”童贯紧追不放。不光是他,想必满朝文武,都想知道去年年末,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吉虽然多喝了几杯,倒还不至于糊涂,那件事情干系太大,一旦走漏,不知道要砍多少人头。用力拍了拍脑袋。苦笑道:“失态了,失态了。贪杯误事啊……”语至此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冲童贯作了一个揖:“ 相,老奴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童贯也不挽留,笑道:“好,有心了,慢走。”
李吉刚一走,童贯立马吩咐道:“去,把童忠叫回来!”童忠,也就是武州郡王府的大总管,王忠。
话说这李吉摇摇晃晃,出了童府,小太监们接住他,本该回宫。但李吉多喝了几杯,此时酒劲上来,推开扶着他地太监,嘟哝道:“别,别拉我,我有事,你们,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