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夭夭》第17/88页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夜里,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人将这几句歌词写在一张小小的便签放在一盅温温的鸡汤下。那个时候,柳菲正在法国学习珠宝设计,而他,正在创业的初期,一个墨西哥的项目上,他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已经整整半个月。

整整一个周末,他和工程师泡在办公室和工程现场,当他终于从办公室回到住所,已经过了午夜,总是漆黑的客厅里,亮着一盏橘色柔和的灯,被他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已经整齐地晾在阳台,卧室的床上晒得蓬软的枕头、被褥全换上新的外套,客厅的桌子上一束栀子花在透过窗的月光下白得发亮,淡淡的清香散在房间里。桌子上,还有一只保温盅,打开,绵绵的鸡汤香气散开,还带着暖暖的热度,在保温盅的下面,就压着这一张没有署名的便签。

柳菲来了,又走了。没有打扰他的工作,只是静静地来,又静静地走。

后来他打电话给柳菲,问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公司见他。电话那边,柳菲的嗓音低柔,她轻轻地说,只是想过去看看。

还是学生的柳菲,除了周末,没有更多的时间,可是,飞了这么远,她却没有见到他,仿佛她这次遥远的旅途,只是为了给他的房间放上一束栀子、为了给他炖一盅暖意融融的鸡汤,为了给他留下这一张情意绵绵的小笺……

那时候,读那一张小小的便签上清秀的字迹,只觉得幸福。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短短几句可以让人,痛彻心肺……

黑色的房车缓缓驶近一片墓园,一条青草间蜿蜒的小路前停下,楚非下车,沿着这条无人的小路慢慢走到尽头,这里,是墓园最幽静的角落,白色的大理石中间,少女的容颜永远停留在栀子花芬芳的年纪,兰花一样的娇弱,惟有一双大眼,灵气动人。

送桃花夭夭回“畅想前线”的路上,整整一路,同一首旋律,反复听,一遍再一遍,而那个女子,依旧意犹未尽地沉迷――又是一个一摸一样的相似。

楚非将一束带着水汽的白栀子放在坟前。那一张CD,自从柳菲走后,没曾想过,会有再听到那一首歌的一天,就如同没曾想过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会吟着同一首诗,流着泪睡去。

楚非默默地看着白色的墓碑,看那上面“爱妻柳菲”的字样。

他还记得,也是像今天这样一个夏天的午后,柳菲站在栀子花的花丛,她说,楚非,我爱你;同样还是像今天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他第一次见到柳菲的眼泪,可是当他擦掉那滴眼泪的时候,她却已经感觉不到……

“你果然在这里。”优雅的嗓音在楚非的身后响起。

听到叫声,楚非静静地转身往另一条路走。

柳婕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上前喊道:

“她的手稿你不要了吗?”

离去的脚步,如她所愿地顿住。

可是,只要一句话而已,只要和那个女子有关的一切,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引得他的回眸。

一股绝望的悲哀涌上柳婕的心头,但至少,不管为什么,他回过头了……

柳婕看着楚非慢慢回过头,近乎贪婪地将他的每一丝变化都记忆在脑海里。

他依旧修长,却清瘦得厉害;墨色的冷瞳,精光内敛,眼神依旧锐利如刀锋;深灰色的西装衬出清清冷冷的儒雅,将人隔绝在千里之外。

柳婕担忧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很差,嘴唇淡得几乎没有颜色……

她忍不住问他:“你,最近很忙?……”

楚非只是淡淡地提醒她:“爱人泪珠。”

他根本连回答,都不肯给。

柳婕垂下睫毛,忍下汹涌的泪意,微微颤抖着从皮包里取出几页图纸递给他,低声道:

“柳菲的‘爱人泪珠’设计图原稿,这是前三页的复印本。”

楚非接过那几页图纸,只一眼――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抬起头,淡淡道:“说出你的条件。”

柳婕一直看着楚非,她看着他的手指轻轻地抚在那个清秀的名字上,那个时候,他冷淡的面具似乎有一瞬间的破碎,深情到令人心痛的温柔,只因为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女子。她仿佛听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正一块一块地破裂,摔得粉碎……

“如果我说,我要你呢?”鬼使神差一般,她低语。

楚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瞳,流转琉璃的冷色,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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