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锁大明全集Zei8.net》第177/186页


小满子听闻芷青所言有理,便略做沉思,跪地顿首向轻颦惭愧请罪道:“芷青姑姑教训的是,奴才不该擅自做主,奴才知错了。请娘娘责罚。”

轻颦淡淡转过头,垂眼看着他。温言道:“你也是替本宫气不过。一时莽撞,情有可原。下次若再有此类事,不可再坏了规矩。”

小满子一面连声答应了几个“是”,一面谢恩起了身。

伊秋一面为轻颦涂染蔻丹,一面扭过脸,脆声脆语的问小满子道:“那罪妇,当真是被日日杖责五十吗?”

“那还有假?”小满子摇晃着脑袋道:“奴才听闻,咸阳宫里的人都说,那罪妇得势时,虽在外面时时做出慈悲的样子。可她暗地里,总是变着法儿的苛待下人。在她宫里当差的人,一早便恨她入骨了。如今她失了势,哪里还有人肯真心服侍她、接近她。”

小满子含着几分笑意道:“那些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妃嫔,也早已躲得不见了人影儿。且她平日为了讨好皇上,也没少踩踏旁人。倒是有不少人,私下里恳请那些行刑之人,责打她时再多添几分力道呢。”

“活该!”伊秋骂道。

小满子又道:“那罪妇如今日日可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只怕她那伤口,早已是血肉模糊、不成个样子了。连刑部的人都说,她能熬上半个月,已实属稀罕事了。”

伊秋愤愤道:“谁让她平日作恶多端?今日惨景,皆是她咎由自取。”

芷青亦轻轻点头,慨叹道:“话是不假。如此一来,后宫里确是宁静了不少。到底是皇上厉害,竟想出了这个责罚她的法子。既惩治了她,又震慑了后宫诸人。虽到底是残忍些,可与她所犯下的罪恶相比,也总不为过。”

轻颦若有所思,喃喃道:“想来,以她的心性来说,如今让她受此责罚与羞辱,比要她死,还要痛过千倍百倍。”

“可皇上不让她死,偏偏要她活着受羞辱、受责罚。”伊秋泄愤道:“谁让她那般狠毒、险恶,铤而走险犯下了那些欺君之罪不说,还害死了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公主。那可都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皇上怎会轻恕了她!”

听闻伊秋提到“亲骨肉”三个字,轻颦恍然回过神来,问芷青道:“这几日,你可曾去看过百卉公主?”

芷青回道:“奴婢今日还去偏殿看过,奴婢去时,乳母正陪着公主在房里玩儿呢。”

轻颦闻言,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眼下天气酷热,不宜多出去走动。你要叮嘱乳母,若要带公主出去,必要找阴凉处才可,万万不可让公主染了暑热之气。”

“是。”芷青答应道:“奴婢定会好好叮嘱乳母,娘娘放心即可。”

伊秋含笑赞道:“娘娘以德报怨,待公主这样好,当真让奴婢叹服。”

小满子亦晃动着脑袋,拉着长声儿笑道:“那是!咱们娘娘的心胸,岂是她们那些刁钻怨妇可比的!”

芷青看着小满子,笑嗔道:“娘娘给你几分脸色,你便又这样口无遮拦起来。在娘娘跟前说话,也不顾着分寸!”

轻颦含了几分笑意,意味深长道:“你们无需夸赞我,我也只是记着庄妃姐姐的一句话,‘无论大人间有何恩怨,总不该牵扯上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出身帝王之家,已是他们的罪孽。咱们,何苦再难为那些可怜的孩子?”

看着百卉公主能够得此优待,众人不由深感轻颦所言在理。又想到庄妃为人沉稳低调,可她所言,却能够一语中的,众人不由都赞许的点了点头。

轻颦深知,凌雪素来都是不明是非、不可理喻之人,她本不愿再见她。无奈,她又想到了高玉临终之前在信中的遗愿,便还是来了咸阳宫。

到咸阳宫时,暮色低垂。轻颦让众宫人都在门外候着,只自己“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进了凌雪的寝室。

屋内并未掌灯,轻颦借着窗外昏黄的余晖,隐约看见桌上放着未被动过的简单饭食。桌旁花缸里,先时养植的几株睡莲,如今早已凋零了。枯萎凋落的花瓣蜷缩在地上,无人收拾。缸里只余下了几只花柄,耷拉着头脑,枯败不堪。

时节虽在盛夏,轻颦却觉眼前之景犹似深秋一般萧索、凋敝。轻颦缓缓朝着床榻走过去……

首先映入轻颦眼帘的,便是一只白皙冰冷的手。那白皙的手腕上并无任何佩饰,只无力的伸出了床榻,向下耷拉着。

看着那只素手,轻颦的心头登时便涌出了洗尽铅华、浮生一梦之感。仿佛此生,她所见到的一切浮华,皆于此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轻颦停住脚步,眼里闪出盈盈泪光。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无边的感伤之中。

,待轻颦收拢了感伤,平复了心绪,便又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凌雪正披头散发的合目扒在床榻上。她的头无力的枕在那一只伸直的手臂上,令一只手臂弯曲在脸前,手里死死攥着一方丝帕。

轻颦直直站在床榻旁,微微侧过头,垂下眼睑,看了看凌雪下身的一片血渍。那殷红的血渍,在她浅白的衣料上显得更加眩目。不知为何,那片血渍竟让轻颦的心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轻颦不愿再看,便微微弯下身子,轻轻拉起榻上的一张薄衾,盖到了凌雪的身上。替她掩住了那一片鲜红。

凌雪闻听见动静,便缓缓张开了眼。她并未抬眼看轻颦,只从干裂的唇缝间挤出了几个字:“你终于肯来了?”

轻颦站直身子,缓缓垂下目光,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淡淡道:“你是为了见我一面,才撑到了今日的。我自然要来送一送你。”

凌雪闻言,不由扯动嘴角,轻轻冷笑了一声。她颤巍巍的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轻颦。咬紧牙道:“你依旧是这般口是心非!你的父亲、儿子,还有狼野。我害死了你此生最爱的人,你怎会愿意再见到我?”

她微微垂下头,缓了一口气,道:“是高玉!是他让你来送我上路的。”凌雪说这句话时,眼里闪过了一丝悲凉。

听闻她提到高玉,轻颦便又对她增了几分恨意。却只目视前方,冷冷道:“你果真还是这般心机深重、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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