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全集》第132/150页


她口中的他是谁,张敞立刻就明白了,忙捂住她的嘴道:“上楼再说”说着赶快招呼店小二记账,然后拖着近香上了楼,进了近香的房间。

近香甩开张敞的手,半是愤怒半是悲哀地低吼道:“平君看错他了”

张敞脸上也有些凄楚,“他也是没有办法。”

近香恨恨地瞪着他:“他没有办法?平君才去了多久,他就又要立后了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平君是谁害死的,他难道不知道?可是你看看他都做什么了,他要立害死平君的人的女儿为后”

近香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愤怒,又想到张敞还向着刘病已,立刻就觉得他也是跟刘病已一般薄情寡义的人了,看他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再冷了几分,好像他就是害死平君的凶手一样。

张敞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为免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忙捉起她的手解释道:“你在宫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吗?很多事情,皇上他是做不得主的。”

“所以呢?”近香抬头看着张敞,声音哀怒,“他做不得主,平君就白白地被人害死了?你知道以前我有多羡慕平君吗?他们青梅竹马,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却还是在一起了。他不在乎她是死了未婚夫的女人,下诏寻故剑力排众议立她为后;她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为了他委曲求全。我以为这样的夫妇,这样的感情,是不可能会变的,他们一定能一辈子在一起,生很多孩子,很幸福很快乐地生活。结果呢?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娶了她仇人的女儿,他枉为人夫”

张敞知道她跟许皇后感情深厚,但是他相信皇上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只好柔声哄着近香,“我们且等等看吧,过段时日就知道了。皇上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会为皇后报仇的。”

近香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张敞笃定地点头:“我确定。”

近香颓然坐在案前,“我想去拜拜平君的陵墓,你知不知道她埋在哪里?”

张敞挨着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回道:“皇后葬在凤栖山少陵,我明天就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张敞就带着近香往少陵赶,等到了那里,却一对侍卫拦住了不准过去。

近香心里着急,张敞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对拦住他们的侍卫略施个礼道:“我是山阳太守张敞,素日敬仰皇后贤德,特来拜祭,还请行个方便。”

那侍卫打量了他一眼,口气软化了许多,但却没有让开的迹象,“张大人,皇上和婕妤在里面拜祭,请改日再来吧。”

刘病已在里面?近香一听,理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立刻就想闯进去。张敞忙拉住了她,一边笑着对那侍卫拱手道:“劳烦禀告一声,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那侍卫为难道:“张大人,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张大人还是请回吧。”

张敞忙道:“劳烦大哥禀告皇上,就说山阳张敞跟水近香求见,皇上一定肯见我们的。若有任何后果,张某一力承担。”说着把一串钱悄悄地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笃定地看着他。

那侍卫略一迟疑,把钱收进怀里,道:“那张大人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很快,那侍卫又跑了出来,对张敞跟水近香笑道:“皇上宣见二位,二位请吧。”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刘病已立在许平君的陵前,旁边一个宫装**,想是霍婕妤。两个人走过去,张敞从容地跪拜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婕妤娘娘。”

近香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一样,直直地往前走到许平君的陵前,双膝跪地,一刹那痛哭失声。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孤单单地躺在这里,再也不能跟她说话对她笑了。

张敞回头看她,跟刘病已告罪道:“水娘子惊闻皇后仙逝,日夜悲伤,乍见皇后陵寝,惊痛过度,是以失了礼数,万请皇上恕她不敬之罪。”

刘病已摇摇头,声音疲惫,“水娘子跟平君姐妹情深,朕都明白,不会怪罪于她的。”

此时近香正跪在许平君陵前大哭,一边哭一边细数她们在一起时候的种种,她过世后的种种,直说得刘病已眼眶都红了。

近香哭着哭着,突然觉得有人跪在她旁边,侧目看去,却是张敞。张敞对着许平君的陵寝拜了几拜,然后对近香说道:“起来吧,你的情意,皇后一定都知道了,她会很开心你来看她的,你不要哭成这样,让她也不得安生了。”说着掏出手帕来帮她擦干眼泪,扶着她站起来走到刘病已面前,柔声道:“还不快拜见皇上跟婕妤娘娘。”

近香没有跪拜下去,反而抬起头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双目赤红,眼里全是控诉。

张敞正要说话,刘病已抬手止住了他,侧头对旁边不过十来岁的霍婕妤柔声道:“成君,你吹了这么久的风,一定冷了,去屋里坐坐喝杯热茶吧,朕很快就来找你。”

霍成君听话地矮身告退。等她走远了,刘病已才看向近香,脸上爬满哀伤,语气中颇有些认命的无能为力,“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愧对她。”

近香看着他,一声一声的质问道:“你不是承诺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你不是承诺会爱她一辈子?你不是说你们之间的感情绝不会变?你不是说只有她才是能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她不明不白地去了,你要怎么给她一个交代?你吹了这么久的风,一定冷了,好温柔,好深情啊,平君她尸骨未寒,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呐”

张敞几次试图制止她,都被近香挥开了,这些话,她不吐不快。在她眼里,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皇上,只是平君的丈夫。

刘病已一直听着她说,没有出声打断,也毫无怒意,直到她说完,他才开口道:“平君一直说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果然没有看错。你能为了她这样,她一定很欣慰。”

他的声音很远,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事情一样,可是近香却安静了下来,她从他的声音了听到了真情,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问得凄凄切切,“你是皇上,怎么就不能护她周全呢?怎么就不能呢……”

刘病已的眼中也掉下泪来,“都是我不对,我没有预料到后宫能险恶到如此地步,不知道把她迎上后位是把她变成了那些人眼里的活靶子。我是皇上,是她的丈夫,可是我却不能保护她,这样的天下,这样的天下……”

张敞忙道:“皇上请节哀,保重龙体要紧。天下万民,都盼着皇上能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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