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全集》第143/150页


张敞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近香道:“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我们母女有一些话要说,你先歇会儿吧,这些天你也累坏了。”

于是近香一个人到了水二婶屋里,水二婶正坐在床头哭,一见她就扑了过来,抱着她大哭道:“我苦命的勇儿啊,你可叫我怎么活啊”

近香抱着水二婶,就像水二婶小时候她抱着她那样,柔声安慰道:“阿母,这都是他的命,你要是心疼他,就多备些吃的用的给他送过去,让他最后这些日子过得好些。”

水二婶闻言,突然发狂般用力把近香推开。近香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扶住了旁边的柜子才算站稳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水二婶指着她厉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仅恨我,还恨他他从来没得罪过你,反倒是你夺走了他的阿母那么多年,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不该这样盼着他死”

近香头一蒙,忙解释道:“阿母,我不是那个意思。”

水二婶厉声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你就盼着他死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做个叫花子你就满意了是吧”

近香听了这话,心如刀割,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阿母,我没有我说过我会像儿子一样照顾你孝顺你,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水二婶狠狠地瞪着她,“我不稀罕怎么不是你去死呢”

近香再忍不住,萎顿在地大哭起来。阿母叫她去死,就因为她救不了伍勇她就叫她去死怎么就叫她夺走了他的阿母呢,难道是她让他失踪让她嫁给阿爹的吗?她乖巧听话十多年,竟抵不上伍勇一边哄着一边使唤她的短短几年她都知道了,伍勇记恨阿母从小丢下他,对她一点也不好,让她累死累活地做活,有时候还会拳脚相加。可是就算这样,阿母依然觉得她比不上他,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儿子吗?

本来委屈的是她,伤心的是她,到如今,竟一切都是她的错了

水二婶的话依旧不依不饶地钻进她的耳朵,“你哭,你哭什么死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也许是太过伤心,近香反倒麻木了。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直直地看着水二婶,一句一句地,很认真地要向水二婶讨个明白:“我觉得憋屈,觉得伤心,我为什么不能哭呢?阿母,儿子跟女儿,就差得那样远吗?我到底是哪一点及不上他?你生病了,我为你煮汤熬药,守在床前;你累了,我为你揉肩捶背;逗你开心;你受了委屈,我就跟给你委屈受的人吵帮你讨回来;我努力地赚钱,我还跟大娘一家打架,我拼了命地想让自己做得更好。女儿该做的,我都做了;儿子该做的,我也努力在做,就是怕你伤心,怕阿爹遗憾。阿母,你告诉我,我哪一点做得不够好,我都改了还不行吗?我就想问一句:你怎么就这么恨我?我也是你的亲生骨肉,是你从小养大的女儿啊你那样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你对得起我,对得起阿爹吗?阿爹对你不好吗?你看看十里八乡,有哪个男人对自己的老婆像阿爹对你那样好?冬天的时候怕你冷,阿爹会早早起来做饭;你有一丁点不舒服,阿爹就急得团团转,你还要怎样呢?那时候我看着阿爹那样子,我真是恨死你了好不容易你找来了,你有问过一句我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被人欺负被人退婚,你都知道吗?你根本就不关心对不对?如果不是为了伍勇,你根本不会来找我是不是?”

说着说着,近香泪流满面,几不成声。她看着水二婶,异常的陌生。

水二婶也一直在哭,等近香不说了,她才哭道:“你怨我是吧?我就知道你怨我,我那些年的辛苦都白做了你只知道你的苦,那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吗?他才三岁我就离开他了,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他教育过他,才让他走上了歪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我只恨我不能代他去死你怪我不关心你,那你呢?我来的那天,你看我的时候多生疏,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你的阿母吧?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近香委屈得想去死,那样的生疏,难道是她造成的吗?那么多年不见,有了隔阂不是很正常的吗?一股邪气冒上近香的脑海,她憋着一口气,大声吼道:“我去代他死,我去代他死你就满意了”吼完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去代他死,她死了就清静了她死了这辈子她就不欠阿母的了,阿母以后就再没话说了

看到近香哭着跑出府去,守门的家丁大惊,忙去报告张敞。张敞听了也是大惊,不是去安慰阿母吗,怎么又哭了?一边想着,一边就心急如焚地追了出去。近香是个烈性子,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昌邑县令一个头两个头大地看着堂下的妇人,这不是太守夫人吗,怎么跑到他这里捣乱来了?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代伍勇死?这不是胡闹吗死刑犯哪能让别人代的尽管心里抓狂,他还不敢对她大小声,谁不知道太守大人对这个夫人宝贝得紧,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差错,他也就别混了。于是他只好下堂来站在近香面前,耐着性子哄劝道:“夫人,您赶紧回府去吧。现在天气冷,我这县衙里尤其冷,把您给冻坏了就不好了。伍勇的事情,哪是您该操心的呢?要是有什么吩咐,您就派个人过来说一声不就完了吗?要不您跟太守大人说一声也成啊。您看我这里还有许多案子要审,夫人您就行个方便,啊?”。.。

第一二七章 为什么

第一二七章 为什么

近香不理会他,只站在那里坚持要一命换一命,昌邑县令真是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化成一阵风,有多远跑多远。突然,他眼前一亮,颇为圆润的身材一下子变得矫健无比,真的就风一样地冲出去了。近香以为他要走,心里一急,忙跑着要去追他,却在触及县衙门口那人的目光时呆愣当场。

县令跑到门口,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忙把张敞迎了进来,口中道:“大人您可来了,夫人跟下官开的玩笑太大了,下官承受不起啊,您快把夫人请回府去吧。”

张敞只略微冲他一点头,然后就径直地朝近香走去,一双眼睛直直地锁着她。走到她面前以后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近香明白,他在等她给他一个解释,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在做的事情无从解释。

两个人僵持许久,近香一直不说话,张敞也不勉强,最后柔声对她说道:“我们回去吧。”

近香很想直接跟他回去,省得起了冲突伤害他们的感情,但是她知道她这次回去了下次还会再来,这样子一次次地反复会更伤害他们的感情。于是她低着头轻声道:“我不回去。”

张敞也不生气,只问道:“那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还没做成?”

近香头低得更低,“没有。”

张敞接着问:“那你想做什么?”

近香低着头再不肯说话。她清楚这件事情对张敞会是多大的伤害,她说不出口。

县令在一旁看得着急,赶忙不问自答道:“夫人想为一个叫做伍勇的杀人犯顶罪。”

张敞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只是暗暗有这样的猜测,没想到竟是真的他听说近香来了县衙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因为按照他对近香的了解,近香不会来求这种不可能的情,更不会打着他的名头要求县令怎么样。

近香紧张地抬头看着张敞,张敞却侧头对县令说道:“秦大人,劳烦借贵地一用。”

秦县令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忙道:“大人太客气了,下官告退。”走了一步又回头加了一句:“今天大人跟夫人来府中做客,下官招待不周,还请千万不要见怪。”

张敞点头谢过,等秦县令出去了才又把目光转回近香身上。近香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她是憋着一股气做了这个决定的,然后越想越应该这样做,最后就成了这样。

张敞知道她不会主动说话,于是盯着她,自己开口道:“你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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