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赌全集.net》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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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赌 / 石钟山 著 ]

书籍介绍:
  小说以上个世纪流行于关东的一种传奇赌博方式――横赌贯穿全书,讲述的是一对父子间的战争。作者以熟稔的语言、娴熟的叙事技巧、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将我们带入一对父子间无休止的纠葛之中。故事从主人公冯山的横赌说起,为了了却父辈间的恩怨,赢回母亲的尸骨,维护自己的尊严,冯山自此走上了一条的不归路。直到以横赌的方式赢了仇家了却了心愿,却逢民族危难之时,日本人进入关内,无可奈何的冯山只好上山当了土匪,和儿子槐之间的斗争也不可避免地拉开了序幕。


正文 上部 横赌(1)


横赌(上部)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关东赌场上流行两种赌法。一种是顺赌,赌财、赌房、赌地,一掷千金,这是豪赌、大赌。然而,也有另一种赌法,没财、没钱,也没地,身无分文,就是硬赌,赌妻儿老小,赌自己的命。在赌场上把自己的命置之不顾,甚至自己妻儿的生命,用人当赌资,这种赌法被称为横赌。
横赌自然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身无分文的冯山在赌桌上苦熬了五天五夜,不仅熬红了眼睛,而且熬得气短身虚。杨六终于轰然一声倒在了炕上。他在倒下的瞬间,有气无力地说:冯山,文竹是你的了。然后杨六就倒下了,倒下的杨六昏睡过去。
当文竹绿裤红袄地站在冯山面前的时候,冯山一句话也没说,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文竹一眼,又看了一眼。文竹没有看他,面沉似水,望着冯山脑后那轮冰冷且了无生气的冬日,半晌才说:这一个月,我是你的人了,咱们走吧。
冯山听了文竹的话,想说点什么,心里却杂七杂八的很乱,然后就什么也没说,只狠狠地吞咽了口唾液。转过身,踩着雪,摇晃着向前走去。
文竹袖着手,踩着冯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也摇晃着身子一扭一扭地随着冯山去了。
冯山走进自家屋门的时候,灶台上还冒着热气。他掀开锅盖看了看,锅里贴着几个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还蒸着一锅酸菜。他知道这是菊香为自己准备的。想到菊香,他的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就疼了一下。
文竹也站在屋里,就站在冯山的身后。冯山掀开锅盖的时候,满屋子里弥漫了菜香。她深深浅浅地吸了几口气。
冯山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一只脚踩在灶台上,从锅沿上摸起一个饼子,大口嚼了起来。他侧过头,冲着文竹含混地说:你也吃。
文竹似乎没有听见冯山的话,她沉着脸走进了里间。里间的炕也是热的,两床叠得整齐的被子放在炕脚,炕席似乎也被擦过了。这细微之处,文竹闻到了一丝女人的气息。这丝女人的气息,让她的心里复杂了一些。外间,冯山还在稀里呼噜地吃着。文竹袖着手在那站了一会儿。她看见窗户上一块窗纸被刮开了。她脱下鞋走上炕,用唾沫把那层窗纸粘上了。她脚触在炕上,一缕温热传遍她的全身。





正文 上部 横赌(2)


冯山抹着嘴走了进来,他血红着眼睛半仰着头望着炕上的文竹。文竹的脸色像日光一如既往地冷漠着。她的手缓慢而又机械地去解自己的衣服,冯山就那么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的举动。
她先脱去了袄,只剩下一件鲜亮的红肚兜,接下来她脱去了棉裤,露出一双结实而又丰满的大腿。她做这一切时,表情依旧那么冷漠着,她甚至没有看冯山一眼。
接下来,她拉过被子躺下了。她躺下时,仍不看冯山一眼地说:杨六没有骗你,我值那个价。
杨六和冯山横赌时,把文竹押上了。他在横赌自己的女人。文竹是杨六在赌场上赢来的,那时文竹还是处女,在文竹跟随了杨六一个月又十天之后,他又把文竹输给了冯山。
冯山把一条左臂押给了杨六,杨六就把文竹押上了。如果文竹就是个女人,且被杨六用过的女人,那么她只值冯山一根手指头的价钱。然而杨六押文竹时,他一再强调文竹是处女,冯山就把自己的一条手臂押上了。结果杨六输了,文竹就是冯山的女人了,时间是一个月。
文竹钻进被窝的时候,又伸手把红肚兜和短裤脱下来了,然后就望着天棚冲冯山说:这一个月我是你的人了,你爱咋就咋吧。
说完文竹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剩下两排长长的睫毛。
冯山麻木惘然地站在那里,他想了一下被子里文竹光着身子的样子。他甩下去一只鞋,又甩下去一只,然后他站在了炕上,他看了一眼躺在面前的文竹,想到了菊香。菊香每次躺在他面前,从来不闭眼睛,而是那么火热地望着他。
他脑子里突然一阵空白,然后就直直地躺在了炕上,昏天黑地睡死过去。
文竹慢慢睁开眼睛,望一眼躺在那里的冯山,听着冯山海啸似的鼾声,眼泪一点一滴地流了出来。





正文 上部 横赌(3)



文竹是父亲作为赌资输给杨六的。文竹的父亲也是个赌徒,一路赌下来,就家徒四壁了。年轻的时候,先是赌输了文竹母亲,输文竹母亲的时候,文竹才五岁。文竹母亲也是父亲在赌桌上赢来的,后来就有了文竹。在没生文竹时,母亲不甘心跟着父亲这种赌徒生活一辈子,几次寻死觅活都没有成功,自从有了文竹,母亲便安下心来过日子了。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把孩子养大成人。母亲无法改变父亲的赌性,便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命了。父亲在文竹五岁那一年,终于输光了所有的赌资,最后把文竹母亲押上了,结果也输掉了。文竹母亲本来可以哭闹的,但她却一滴泪也没有流。她望着垂头丧气蹲在跟前的文竹父亲,很平静地说: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我走了,只求你一件事,把孩子养大,让她嫁一个好人家。
蹲在地上的父亲,这时抬起头,咬着牙说:孩她娘,你先去,也许十天,也许二十天,我就是豁出命也把你赢回来,咱们还是一家人,我不嫌弃你。
母亲冷着脸,“呸”地冲父亲吐了一口,又道:你的鬼话没人相信。你输我这次,就会有下次,看在孩子的分上,我只能给你当一回赌资,没有下回了。
父亲的头又低下去了,半晌又抬起来,白着脸说:我把你赢回来,就再也不赌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母亲说:你这样的话都说过一百遍一千遍了,谁信呢?
母亲说完拉过文竹的手,文竹站在一旁很冷静地望着两个人。五岁的文竹已经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了。她不哭不闹,冷静地望着父母。
母亲先是蹲下身,抱着文竹,泪水流了下来。
文竹去为母亲擦泪,母亲就说:孩子,你记住,这就是娘的命呀。
父亲给母亲跪下了,哽着声音说:孩她娘,你放心,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你赢回来,再也不赌了,再赌我不是人养的。
母亲站起来,抹去脸上的泪说:孩子也是你的,你看着办吧。
说完便走出家门,门外等着接母亲的向麻子。向麻子赌,只赌女人,不押房子不押地,于是向麻子就走马灯似的换女人。赢来的女人没有在他身边待长的,多则几个月,少则几天。向麻子曾说,要把方圆百里的女人都赢个遍,然后再换个遍。
母亲走到门口的时候,文竹细细尖尖地喊了声:娘。





正文 上部 横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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