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不从良》第193/293页


  外面,蜿蜒数里的嫁妆队伍终于到了尾端,各种锣鼓声天也渐渐远离这里,只留下了无数惊叹声与议论声。
  所有围观的人都咂舌不已,感叹萧家富贵,更感叹朝霞郡主嫁女的大手笔。
  而更多人想的则是,如今只不过是嫁给一个王家的庶子,就是这么大的场面,那么月余之后萧家还要再嫁一女,男方还是皇子,是时又是怎样一副盛况。
  无数人都对月余之后那一场婚礼,抱了很大的期望,俱是商量着到时候一定要再来观看。
  按下这些且不提,待热闹过后,九娘和程雯婧便分手各自离去了。
  程雯婧依旧挂心着与王家那边的事,而九娘不宜出门太久,且明日就是萧六娘的大喜日子,她四处乱跑也是不好的。
  九娘带着小翠从酒楼后门出去,她所坐的马车便停在这处后巷之中。
  到了酒楼后巷,除了九娘平日里所坐的那辆马车,竟然还停了一辆马车。
  九娘本是并没有太过注意,直到小翠特意往那边望了一眼,她才发现车外立着的一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常顺。
  常顺都在这里了,那么楚王还会远吗?
  九娘心中一跳,便往那处行了去。
  常顺对她恭敬一笑,将马凳放了下来,并推开了车门。
  里面赫然坐着的正是多日未见的楚王。
  楚王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冰蓝丝绸面料的对襟长衫,衣襟与窄袖口处是更深一色的宝蓝织锦夹靛蓝祥云纹,腰束白玉带。一头乌发尽数拢束在头顶,用一只三指宽的白玉冠扣着,又有一寿字头白玉发簪从中穿插而过,更显得其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目光幽幽。
  九娘于今年三月及笄,而楚王也于月余之前加冠。
  男子一旦加冠便是成年男子了,且楚王确实一年一个样子,往常还不觉得,月余未见,九娘发现楚王的身形似乎又壮实了一些。似乎自打他毒解了之后,他的身子便一日日好了起来,往常还面带一丝羸弱苍白之色,如今却是一点不见。
  当然,也是可以理解为长大了。
  楚王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大掌隔于案几之上,拇指上所带的一枚嵌蓝宝戒指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衬着他同样幽暗的狭长眼眸,多了几分魅惑之色。
  九娘顿时感觉自己脸有些微微发烫,不敢再去看那人,爬上马车,又转身关了车门。
  “殿下。”
  楚王幽暗的瞳子紧紧盯着对方柔嫩白皙的小脸,尖尖的下巴,馥软的香唇,因为半垂着头,所以并不能看到她水盈盈的大眼,只能看到她微微颤抖卷翘的睫羽。
  似乎及笄以后,她也长大了,褪去了青涩,平添了一抹女子应有的娇媚。细细嫩嫩、娇娇怯怯的,就像似一枚已经泛黄的杏儿,咬一口汁水丰富,微微酸中却又带着无限的甜美。
  楚王似乎咕哝了一句什么,将九娘拉近,伸手触了触她头上所插的一根白玉发簪。
  这根白玉透雕寿字发簪是当初九娘及笄礼的头一日,楚王特意命人送来的,于及笄礼上由赞者为九娘插上,自此以后便日日带在她的头上。
  九娘感觉到楚王的动作,脸更加热了,眼神不由自主放在楚王的发顶上,那支寿字头白玉发簪是由她所赠,与她头上这支发簪除了样式不一样,其材质以及透雕的手工俱是一样的。
  九娘原本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还是楚王加冠礼之前,小翠一再明示暗示,九娘才会意过来,专门请人雕了这支簪子赠予楚王。
  想着两人带着同样的发簪,又是这种寓意,九娘便觉得心烫不已。
  哪怕是她上辈子与王四郎之间,也从未有这么亲昵过,感觉就像两人拥有同样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似乎靠得很近。
  “还有一个月多些。”
  九娘混乱一片的大脑,还不急想明白这话的意思,整个人就被一团火热包围住了。
  八月的天还是有些热的,薄薄的衣衫下是滚烫的肌理,因为靠得太近,所以能很清楚感觉到对方富有弹性肌理下潜藏的硬度。
  九娘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楚王似乎又壮实了一些。
  这个壮实并不是指外形上的壮实,而是富有力度的肌肉与结实的肌理。那么精壮、有力,九娘在被之包围下,平添了一种自己很柔弱也很柔软的感觉。
  是力与柔的碰撞。
  九娘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滩水……

  ☆、第126章

  有了萧六娘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在前,对于月余之后,萧家又一场嫁女,长安城内无数人都翘首以待。
  安国公夫人再一次感叹楚王之前爱重九娘之举,若不然此番萧家面临的状况不是大丢脸面,便是要大出血一次,此番倒是不惧这些了。
  到了九娘发嫁妆的这一日,安国公府头一日灯火通明一整夜,待天光大亮之时,诸事已备。
  一阵锣鼓声天,炮竹震耳之后,安国公开始发嫁妆了。
  与萧六娘当日铺嫁妆时一样的热闹,大街小巷里拥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因为怕来人太多堵了路,不光有安国公府上家丁小厮在一旁维护秩序,还有一身喜庆打扮的管事婆子手捧着装有大钱的箩筐,不时往人群外撒着钱。
  从安国公府到楚王府这一路上,楚王早已命楚王府的侍卫提前肃清了道路,同时又与京兆府那边打了招呼,无数巡使、街使带着手下的兵丁四处巡逻,并协助萧家人与楚王府的人维护秩序。
  沿路各处酒楼茶楼酒肆,此时也聚满了人,从昨日起这些酒楼茶楼便谢绝外客了,这会儿临街的各处雅间,早已坐满了通过关系要了位置前来看嫁妆的各家贵人们。楼下沿街各处更是挤得满满的,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最先一路抬过去的嫁妆,全部都是当日随同圣旨赐婚一同下来的御赐之物,还有当日礼部前来安国公府过聘礼时一些珍稀的物件。这些东西价值且不提,光那御赐的两个大字,就足够闪瞎一众人眼了。
  古往今来,除了从皇宫正门迎娶的皇后、太子妃,大抵也只有皇家的儿媳妇才有这种有众多御赐之物做嫁妆的殊荣了。
  一抬抬御赐的物件抬过去后,紧接着便是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从屏风、案几、坐榻、软榻、妆台到马桶、浴桶、脚踏,无所不含无所不包。因为这些东西都不轻,所以都是用车舆运送的,上面扎着大红色的喜绸,看起来又贵重又喜庆。
  家俱过去,便又是一抬抬嫁妆了。
  先是各式金器,头一抬嫁妆上面摆着四柄赤金如意,而后是各色金镶嵌宝的各式盆景,后面每抬嫁妆上俱是摆着各式金器,从盘碗筷碟、投壶酒棋到帐钩烛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应有尽有。
  这些赤金的物件可不是萧家给备的,萧家确实也给备了,却没有如此品目繁多。而是那日常顺代楚王送来的,堆了偌大几箱子,连类目都没有分,也不知这楚王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物件。如今倒是全都便宜九娘了,实用度不够,但是拿来摆给人看,却是很震撼人。
  这嫁妆只不过刚抬过去三分之一不到,便足够围观者惊叹不已了。当日萧家六娘发嫁妆那么宏大的场面,却不及此时的十分之一。不愧是嫁入皇家做儿媳妇的,寻常人家到底是不能相比。
  临街的一栋茶楼,靠二楼的一处雅间中,程雯婧紧张不已的看着下面一抬抬过去的嫁妆。从一开始紧抿唇角,到之后渐渐勾起弧度,再到此时看着下面嫁妆上那一匣子一匣子的金银珠宝,终于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你个萧九娘,吓死我了,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你被那萧六娘盖了风头。”
  一旁坐了一个华衣美妇,笑吟吟的将程雯婧拉了过来,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汗,道:“阿娘就说你白担心了,萧家是什么门第,楚王殿下那是什么门第,萧家就算再缺银子,也不会在这场婚礼中落了面子。”
  “阿娘,人家不是担心嘛。”程雯婧不依撒娇,又道:“明天是九娘的好日子,待会儿我去安国公府给她添妆,可能大概晚上就不会回去了。”
  程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去了不要给人添乱。”
  “阿娘,我知道了。”
  另一处酒楼的雅间中,萧六娘脸色难看的看着下面那似乎没有尽头的嫁妆队伍。
  其实今日萧六娘本是不想来看这个热闹的,无奈从半月之前便有人不停在她耳边絮叨此事,今日几个妯娌早早便来找她了,她碍于颜面推脱不开,便只能来了,谁曾想竟看到这么让她心堵烦躁的一面。
  嫁入王家之后,萧六娘确实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可时间久了,她也渐渐看出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狼窟。王家人口繁多,环境复杂,除了大房的日子还稍微好过一些,其他几房全指着公中所发的那点儿分例,所以日里总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机锋不断。
  各房的妯娌与未嫁的小姑也多,都知晓她嫁妆丰厚,变着方的想从她身上弄东西。若不是有李嬷嬷在,萧六娘感觉这会儿自己差不多要被人生吞活剥的下场。
  尤其她此时乃是新婚期,受了气还得顾着颜面不能回娘家,在王家过久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处境艰难,也越是痛恨那致使自己遭受这一切的萧九娘。
  只可惜萧九娘离她越来越远了,远到触不可及。
  一旁临窗的位置,坐着几名打扮华丽的贵妇,俱是交头接耳议论这些嫁妆作价几何,似乎完全看不出萧六娘面色的模样。
  这几人俱是王家二房三房四房的几个媳妇,今日要不是她们硬拉着,萧六娘也不会来此。
  奶娘李氏的脸色也不甚好,就在萧六娘要发作的边缘,她赶忙出声道:“娘子,咱们还得回安国公府呢,就不要在此耽误了吧。”
  萧六娘紧紧袖下的手,也明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丢得只会是自己的颜面。这起子人都等着想看她的笑话,她才不会让她们如愿。
  她撑起假笑,对那几位贵妇说道:“各位嫂嫂弟妹,我就不在此作陪了,毕竟明日是我九妹妹出嫁,我还得回安国公府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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