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不从良》第221/293页
“薛家门第虽是不若咱们家,可人家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家中出仕为官的子弟并不少。你学问好,以后必然要走仕途,若是能有个得力的岳家帮衬,也不枉阿娘为你苦费心机……”
“阿娘――”
“儿啊……”王大夫人哭着抹泪,“若能看见你成家立业,哪怕是让为娘的死了都甘愿……”
这还是素来好强的王大夫人,第一次在作为儿子的王四郎面前露出这种软弱的样子来。
王四郎被哭得手足无措,心里也十分难受,“阿娘,你别逼儿子。”
“我逼你?”王大夫人呛哭一声,使劲捶着自己胸口,哭喊:“你是我生的,我怎么舍得逼你,你这么说你娘,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阿娘,你别这样。”王四郎上前去拦,王大夫人径自不理他,要死要活的哭。
王四郎的脸憋得通红,跺脚道:“阿娘你别哭了,儿子答应就是了。”
“真的?”
王四郎点点头。
王大夫人止住自己的动作,拿出帕子擦擦眼泪,又理了理头发:“这就对了,阿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和那萧如真的不合适,若不然阿娘也不会让我儿为难。”
王四郎只是不说话,听着自己娘说了些‘也不是娘不待见她,你也要考虑考虑你祖母和你姑姑的心情’,‘你姑姑那么疼你’,‘你姨母不会同意的,她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薛家那小娘子我见过了,长得真是惹人怜爱’之类的话,之后又安抚了王大夫人两句,才踏出这间房门。
已是进入春天,但天气还是有些冷,此时的王四郎十分茫然,也许阿娘说的是对的,他和萧如真的不合适。
王四郎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黯然,却又突然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松气,只是觉得压在心中很久的重担,突然之间便没了。
就当是他负了如儿吧,他会找她将事情说清楚的。
而此时,还呆在安国公府中养伤的萧如,并不知晓王家发生的一切。
她还等着王大夫人主动上门提亲,可事实注定即将给她的只能是失望。
*
萧如呆在自己院子里养伤,越等越感觉不对劲。
王家除了上门来送过两次礼物,之后便再无动静,与她当初所想实在差距太大。
萧如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可她的腿伤还没好,即使想出门也是没办法的。只能耐着性子等,她心里猜测王大夫人可能伤势比她还严重,所以才会一直没来。
这日,萧七娘突然出现在月尘居。
萧七娘在安国公府不受待见,也有不受待见的好处,上元节那日家中长辈并没有带她前去,她本是还心中怨怼,谁料想当日发生了那么大一场祸事,她面上假惺惺的安慰受伤的几个姐妹,可心中却是差点没笑疯。
这阵子萧七娘可是心情畅快的很,看了不少人的笑话,这让总是心态不平衡的她,总算平衡了一些。
今日她上月尘居来,自然不是来探望萧如的,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她。想着萧如等下知道这个好消息后的脸色,她的心情不禁更好了。
就是应该这样,凭什么她嫁的那么差,萧如这个连排行都没有的还想攀高枝?
萧如一看萧七娘那脸色,就知道她这次来肯定没有好事。只是自己如今在安国公府里处境艰难,在达到自己所求之前,还是不宜得罪人。遂叫了夏蝉给萧七娘搬了一张月牙凳来,又给她奉了茶。
萧七娘笑眯眯的喝茶,边喝茶边拿眼神去瞅萧如,觉得自己吊足了萧如的胃口,她才笑着道:“如妹妹你可真是沉得住啊,那王四郎都定亲了,怎么你还能安安稳稳呆在家里养伤?”
萧如手里装着杏仁露的茶盏,顿时滑落了下来,泼了自己一身。幸好这杏仁露不烫,且萧如身上盖的有被子,倒是没将她烫伤。夏蝉赶忙拿了帕子过来,帮她去拭身上以及被子上的脏污。
萧如一脸震惊,将夏蝉推了开,直愣愣的看着萧七娘,“你说什么?”
萧七娘假惺惺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站了起来,来到萧如身边,拿着帕子装着帮她擦了两下,面上却是欲言又止,甚是同仇敌忾。
“其实按理说你如今在养伤,我这话不应该对你说的,可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记得你和那王四郎早已是两情相悦,无奈那王大夫人棒打鸳鸯不同意。可今非昔比,上元节那日是你救的王大夫人吧,你为何会命都不要去救她,咱们心里都有数。可那王大夫人实在是不干人事,且不提亲自上门来看你这个救命恩人了,她竟然趁着你养伤这当头偷偷给王四郎定了亲。”
其实人家王大夫人哪里是偷偷的,而是大明其白的给王四郎定了亲,既然打定主意要装傻了,她就没想要遮掩。只是萧七娘见不得萧如好,想挑唆她才会如此说。
“你说她这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她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人情世故,咱们跟她们家什么关系,你一个小娘子家家的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她心里难道没数?人家这是在装傻啊,我的傻妹妹……”
之后萧七娘又说了什么,萧如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她脑海里只存了一个念头――
王四郎定亲了,她的所想落空了。
萧七娘欣赏了一会儿萧如呆若木鸡的样子,觉得心里畅快了,方才找了借口离去。萧如愣愣的坐在床榻上,夏蝉在一旁哭得泪眼模糊。
“娘子,你可千万不要把七娘子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故意来气你的。”
萧如猛然惊醒,抓住夏蝉的手,问:“这么说来,你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夏蝉没有敢去看萧如,良久,方才怯弱地点了点头:“奴婢也是昨儿才听到别的婢女私下里议论的,四郎君他、他前几日就定亲了,王家已经去薛家下聘了……”
“合着这府里就我一个人最后知道?”萧如突然讥讽的笑了一下。
夏蝉见她神色不对,赶忙劝道:“奴婢之所以没告诉您,也是怕您伤心,你的伤还没好呢。”
萧如没有理会她,脸色忽阴忽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说道:“我要出府一趟。”
“娘子,您的腿――”
萧如厌恶的看了自己腿一眼,若不是她的腿受了伤,不能随意出门,又怎么可能会最后才知道王四郎定亲一事,说不定甚至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这伤差不多也快好了,小心些走没问题的。”
“可是您伤还没好,老夫人和大夫人那里不会同意您出门的……”
“所以你要帮我,夏蝉。”
*
春天的雨,总是显得那么冰寒,湿意中带着蚀骨的寒意,仿若能沁到人骨子里。
萧如沿着街边踽踽独行,此时已接近黄昏,又下着雨,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
萧如感觉很冷,可再冷也抵不过心中的冷。
她费尽了心机,用尽了一切手段,最后竟然只换来一句对不起?
萧如不禁回想起上辈子来,也是这般茫茫下着春雨,她孤独的坐在装饰华丽的屋中倚着窗前看雨。
自那个人死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了,明明她就是她,她穿着她的衣裳,带着她的首饰,住着她的屋子……
可她又不是她!
她不依不饶去找他,他也是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便从此闭门不见,而她的心就像此刻这样冰寒……
为何明明重活了一辈子,她依旧逃不开命运的捉弄,她明明知道许多事情,可这辈子的许多事与上辈子相差的太远,她看不清摸不透,她只有王四郎这根救命稻草绳,她只能紧紧的抓住他,而如今她再也抓不住了……
其实萧如知晓自己还有一个选择,她可以去给王四郎做妾。
但她真的不甘心,上辈子她是个寡妇,还是他的小姨子,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和他在一起,最后哪怕到了死,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有,更何况是一个名分。重活一世,这辈子她总是要一个名分……
萧如觉得很茫然,以后的她又该何去何从?没有王四郎这根稻草绳,恐怕以后她会再度跌入泥堆里,任人踩踏……
……
“停车。”
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离这里不远处地上躺了一人,一看就是一名女子。
车夫跳下车辕,按照吩咐将晕倒的人抱到车前。
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从车厢中探出身,诧异的看了昏迷的人一眼:“这不是楚王妃吗?”
很快,又一个人从车厢中探了出来,他金冠华衣,甚是尊贵的模样。
看到那晕倒的女子,他皱起剑眉,眼光闪了闪,“这不是楚王妃。”顿了顿,他又道:“将人抱上车来。”
话音刚一落下,人便缩回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