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不从良》第274/293页


  穆谨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常顺犹豫了一下,道:“殿下,用不用……”
  话并没有说完,穆谨亭打断了他:“不用,如今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
  ……
  同时想着这个问题的还有穆元章,让他来想,他希望是个女儿。
  其实是个女儿挺好,她一定会像她娘一样温顺善良,他会给她一生平安喜乐,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命运多舛。
  不知何时,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远处的嘈杂声,似乎也不知在何时停歇了。
  屋中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福泰匆匆推门出来。
  “生了?”穆元章问。
  福泰点了点头,面容悲喜难分:“生了,母女均安。恭喜殿下,得了一位小郡主。”
  穆元章轻轻颔首,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来。
  这样,很好。
  *
  孙一该庆幸当初听了太子妃的话。
  他想过这一夜定然不会轻松,却万万没有想到形势会是如此严峻。
  叛军似乎跟王府杠上了,源源不绝的往这里派人来,明明只一座小小的府邸,对方却拿出了攻城战的架势,连云梯弓箭手之类的都用上了,更派了死士潜入作乱。
  初一开始,王府这边并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刑一只能下命收缩防卫圈,退守到之前所安排下的,以前院和正院为主的第二层防卫圈,借着高高的院墙与对方进行对持。
  而此时,王府中的那些下人就派上大用场了,烧热油烧滚水,一盆一盆一桶桶往外浇去,给对方造成了巨大了伤亡。
  及至最后,形势越来越紧张,对方狗急跳墙之下,连火攻都用上了。王府当时一片混乱,最后连这些不会武艺的下人们都上了,一个人打不过,就上两个,两个打不过,就上一群,到底拖到了援兵前来。
  天方破晓,经过了一夜厮杀的楚王府,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萧瑟。
  入目之间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死相凄惨的尸体,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花草,地上淌满了水迹油迹,屋宇楼阁破败不堪,甚至有些房屋被烧毁殆尽,冒着青烟。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怪味儿,是烧焦了的味道掺杂着血腥味以及一些其他别的气味儿,让人闻了忍不住就想作呕。
  王府的下人们来回行走着,步履匆匆,他们形容狼藉,有的脸上漆黑一片,像似被烟熏了似的,还有的脸上有斑驳的血渍,衣裳也是破败不堪,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与难言的悲喜交加。
  “大家都加把劲儿,把前院这里先收拾出来,说不定待会儿殿下就要回府了,没得污了殿下的眼。”一个内侍尖着嗓子喊道。
  有人笑着打趣道:“你赶紧省点儿劲儿吧,都听你喊一夜了,嗓子也不疼。”
  那内侍翻了对方一眼,难得没有发怒,只是斥道:“去去去,咱家还能喊两嗓子,也不知道昨夜是谁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被讥讽的这人面色一红,到底脸皮也是比较厚的,笑嘻嘻地道:“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嘛,会被吓到也是理所应当,最后咱可是干死了两个孙子,也算是洗刷了之前的屈辱。”
  那内侍推他一把:“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去,谁跟你耍嘴皮子,知道你能行!”
  确实能行啊,不行也得行,到了那种时候,没人想死,都想活。那人嘴里咕哝着,心里却是一阵悲凉上了心头,他是活了下来,可是同屋的小安子却死了。
  这人不禁红了眼圈,神色也黯淡下来。
  那内侍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惹得对方伤心,竟然让人都哭了,不禁急道:“我可没说你什么!”
  “没事,我是想起了小安子,昨晚上之前咱们还在一起说笑呢。”
  内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行了,别多想了,据说皇宫那里死的人更多,总归、总归咱们幸运的活了下来。”
  是啊,总归幸运的活了下来。
  ……
  是啊,终于渡过了。
  九娘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庭院,初晨的阳光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她不禁眯着眼伸手挡了挡。
  一阵脚步声传来,九娘抬眼往外看去,就看见穆谨亭身披黑色披风,行色匆匆的带着人走了进来。
  眼眶突然感觉有些发酸,她静静的看着他向她走来。
  他微撩衣袍下摆,迈上台阶,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还好吧?”
  九娘点了点头,微笑:“我很好,儿子也很好。”
  穆谨亭缄默须臾,歉道:“也是孤没有考虑周全,没料到他们对府里动这么大的阵仗。”
  “无事,殿下已经安排的很好了。”即使最后王府会失守,也有人会护着他们娘俩逃出去。
  九娘想起宫里那边,她原本想着他没有这么快回来的,毕竟那边还有一副烂摊子没收拾。
  “宫里那边?”
  “宫里那边无事,我马上就要走了,回府来,就是想看看你。”
  “殿下不用担心,我和儿子都很好。”
  穆谨亭点了点头,捏了下九娘的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们。”
  “嗯。”
  *
  承元三十年,夏。
  赵王、成王联合各路叛军逼宫犯上作乱,只可惜功败垂成。承元帝雷霆手段,命大理寺联合刑部彻查,因此牵连出长安城内无数高门大户,许多勋贵官员纷纷落马。
  其中赵王、成王、昌平公主被贬为庶人,流放幽州,永世不得归长安。兵部侍郎曹堑里满门抄斩,其余从犯皆是抄家的抄家,下狱的被下狱,流放的流放。一时间,长安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从成王败北被擒的消息传来,萧家便进入了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他们不是没想过逃,可是安国公府早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府中气氛十分紧张,男人俱是满脸凝重之色,老弱妇孺不时哭嚎出声,下人们俱都惶恐不安。由不得他们不怕,犯上作乱是死罪,罪无可恕的死罪。
  可这会儿知道怕,早干什么去了?
  “咱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什么连咱们都被牵连进来!”四房夫人刘氏哭道。
  就凭你姓萧,就凭你在萧家这颗大树下存活多年!
  三房的夫人马氏也差不多是这种想法,她们两房都是庶出,平时并不参与这种朝中大事。三郎君萧棉四郎君萧棋,一个打理着府中名下庶务,一个在外面打理生意,两人虽挂着萧家郎君的名号,实则在府里并不受重视,地位也只比外八房的庶出旁枝的高上一点。
  光还没沾到,就有要掉脑袋的危险,也难怪三房四房会怨声载道、推卸责任了。
  “咱们两房不管,若真是被下了狱,我们会实话实说的。成王和萧皇后密谋造反,咱们可是一点都不知情,那都是老夫人和大房二房的事。”
  如今只是被禁在府,还未到秋后算账的时候,萧家人便自己先乱了起来。
  “去求五叔!”有人说。
  仿若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绳也似。
  “请五叔去求九娘,九娘贵为太子妃,定然不会放任自己的亲爹不管。她姓萧,太子妃怎么能摊上一个有犯上作乱罪名的娘家!”
  有这种想法的萧家人不在少数,萧杭被找了出来。
  听阿爹阿娘和几位兄嫂说完,萧杭陷入了沉默。
  九娘?他的女儿?
  这些年他对家中一切不闻不问,甚至连自己子女的事情都极少过问,他一直活得有些浑浑噩噩,而如今竟然让他去找一个从不亲近的女儿去求情。
  可萧杭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他活不活无所谓,可家中这么多的老弱妇孺,尤其他爹娘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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