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不从良》第65/293页
她不想去敷衍,也懒得去做戏。不见就是不见,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随着一日日小囡屡屡到翠云阁来,却总是含着泪而返,渐渐府里开始流言四起。
上下俱是议论纷纷,说九娘子丝毫没有姐妹情义,不过是自己亲妹妹身份低贱,不过是自己有个县主的爵位,便对其视如敝屣。相反,一直给人感觉刁蛮任性的六娘子有一副赤子之心,将小囡日日带在身边,视如姐妹。甚至连朝霞郡主都得到了一些赞誉,说郡主仁慈,只可惜有的人不领情。
府中许多人都听到了这些流言,只可惜忌讳莫深,不做表态。
不久,这流言便传到了萧杭耳里。
萧杭本是不信,一日见到从翠云阁无功而返的小囡。小囡惊慌万分,本是想做遮掩,却是被身旁婢女说漏了嘴,引起萧杭滔天怒火。
萧杭当即便来到了翠云阁,质问九娘。
九娘并不讶异这种情形,早在流言传起来之前,她便有这种预感。
所谓的后宅阴私大多如此,做戏、误导、推波助澜,然后自会有人跳出来。而这跳出来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可九娘不在乎,她不在乎什么父女之情,她对所谓的父亲也没有期许。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这府里所谓的长辈亲人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路人的存在。既然如此,这种手段又怎能伤她?
所谓的伤害,不过是伤心伤身,她天性凉薄,所以萧杭误解不误解,她并不在乎。而伤身,不过是借着所谓的‘犯错’当借口,惩治于她。她身为萧家的萧九娘,又是圣上钦封的懿荣县主,她就等着看是否有人敢惩治于她,亦或者是否有人会坐视自己被惩治。
就仿佛她之前对萧十娘说的那般,只要你自身所含的价值够大,分量够重,旁人就会忌惮,就会权衡。
对于萧杭的质问,九娘选择了实话实说。
不想见,就是这么一句话。
九娘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但在萧杭的眼里就是死不悔改了。
对于这个女儿,萧杭十分陌生,可以说九娘长到这么大,父女两人之间所说的话语屈指可数。
怒视着眼前这双平静的眼睛,萧杭心中的恼怒不知怎么就僵住了,仍旧存在,却是不知该如何持续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匆匆而来,却是安荣院里安国公夫人身旁的婢女,说是老夫人请五郎君过去说话。
一场父女之间的对持就这样被打断,萧杭面容僵硬的丢下一句让九娘好好反省,便随那婢女离去了。
而令翠云阁众婢女惊疑的是,被训斥的九娘子并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模样,反而是一脸的笑意。
所以说她这个圣上钦封的懿荣县主还是挺值钱的嘛,只要萧家舍不得放弃她这个懿荣县主,便不会让‘忤逆’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只要是一点不好的风声传出去,便会有污她的名声。
一个名声有污之人,又怎么对得起她的身价。
也许这背后还有楚王的在里头的作用,不知怎么,九娘竟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第48章
那日萧杭被叫去安荣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九娘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不过是一日的时间,整个安国公府的流言便被遏制了下来,再也没有下人敢再乱传一句。据莲枝打听回来的消息,说私下里处置了好几个下人,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妄言了。
崇月阁那里是如何反应,暂且不知,有那个能力且手段将流言压制下来,除了安国公夫人不会有第二个人。本来是朝霞郡主对付萧九娘的手段,变成了婆媳过招,也不知道朝霞郡主会做何想。
反正恼怒是必然的!
九娘并没有猜错,知晓有人出手压制流言,当日崇月阁那里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这个该死的老虔婆,她怎么不去死?早不出手,晚不出手,特意赶在那个时候!这两日萧郎一直未来崇月阁,本郡主派人去请,也是诸多借口。不用说,定是那老虔婆在萧郎跟前给本郡主上眼药了!”
地上砸了一地的碎瓷片,朝霞郡主依旧怒气未消,可以想见此时她心中有多么恼怒。
奶娘李氏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直到朝霞郡主又骂了一会儿,气得在软榻上坐下,她才出口劝道:“郡主您当日说要对付九娘子,奴婢便不赞同,您又不是不知她如今的身份。”
朝霞郡主柳眉一挑,不屑道:“她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个县主吗,本郡主还是圣上钦封的郡主呢!本郡主的亲舅舅是当今承元帝,本郡主的娘是与当今一母同胞的昌平公主,她一个下贱胚子,够在本郡主跟前提身份?”
李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言辞,又开口道:“确实,那萧九娘自是不能比郡主您相比的,只是您也知晓萧家一向的行为处事,那萧九娘不管是从外貌还是从身份来看,对萧家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咱们私下里动些手段,安荣院那边也就只当不知,可若是闹大了,可以想见那边必然会出手。且――”
“且什么?”
“那萧九娘的县主之位是如何得来,郡主您应该知晓,据闻当年楚王殿下也颇为对她另眼相看。如今楚王正在势头,既得陛下宠爱,东宫那处也对他颇为亲近,先不说之前被陛下准许不之官,留在长安建府的恩宠,今年又获封楚州都督,掌当地军政大权。其门下也是附庸众多,在六部任职的官员也有许多,赫然已是众皇子中除过太子的第二人,哪怕是皇后所出的成王与刘贵妃所出的赵王,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就那个残废?”朝霞郡主不屑一顾。
李氏一脸恐慌,忙做手势让朝霞郡主打住,并左右四下看看是否有旁人所在。见屋中除了二人并无他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连连叹气道:“按理说,奴婢不该以下犯上说这些,但公主殿下命奴婢照看郡主,奴婢自然责无旁贷。郡主您要记住,哪怕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您是陛下的亲外甥女,但毕竟隔了一层。连公主殿下对楚王也是忌讳莫深,以礼相待,又哪能摊上您口中所说‘残废’一词。”
“这京中众多人,谁人不知楚王是残废,但可有人敢诉之于口的?楚王为何会如此,您应该知晓的,这一直是太子殿下心中一个结,谁敢说出来,就是惹太子殿下不痛快,惹太子殿下不痛快不就是在陛下头上动土了。想当年那李晨宇可是荣国公之子,只因酒醉一时妄语讥讽楚王,便被陛下问罪,牵连了荣国公上下几百号人,前车之鉴,郡主您可要万万警惕啊!”
朝霞郡主眼神惊疑不定,虽面上仍带愤然之色,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出任何过激之言。
“如今萧家人打的什么主意众所皆知,皇后和成王乃至萧家是不忿楚王的势大,可到底还是得笼络住这一大助力,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对方。只是这楚王素来是个冷面,哪怕对待成王等人,也是从来不假以颜色,而这萧九娘是缓和两方关系的一个契机,您说夫人又怎能允许你坏了她手里的这颗棋子。”
朝霞郡主紧抿着唇,良久才道:“那你说奶娘如今该如何是好?”
“等。”
“等?”
李氏点了点头,“咱们如今只有等等且看,要知道今非昔比,当年的另眼相看,说不定如今便是风过云散,毕竟已经是几年过去了。只是在没有露出这个端倪之前,咱们不宜妄动。等楚王显出态度,一旦那人失去自己应有的作用,还不是任凭咱们宰割?”
这李氏不愧为昌平公主为自己女儿布置的智囊所在,一番言语是切中厉害关系,且极为老谋深算,可见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可若是楚王仍是对她态度不改呢?”
“不会的。”李氏露出自信的笑容,缓缓而道:“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且当时二人不过相处月余,之所以萧九娘能得到这个县主之位,其实也是看她于楚王有救命之恩。如今恩情早已偿还,楚王又是那样一个秉性,又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对一个黄毛丫头另眼相看。而且一直有流言传出,楚王其实有一位心上人,乃是孟国公幼女孟嫦曦。那孟嫦曦小小年纪,便有倾城之色的美名,背后靠着孟家,又哪是一个萧九娘可比的?!”
“也就是说她任凭咱们宰割的时日,其实并不远?”
李氏点点头,“所以郡主咱们只要暂且忍耐,待萧家对萧九娘失望,待萧九娘铩羽而归,她便再没靠山,以后郡主想如何对付她,自然没人从中阻碍。”
“好,我听奶娘的。那小囡那个贱丫头呢?本郡主实在看她碍眼,若不然将她从六娘那里挪出去?”
李氏心中直摇头,第一万次感叹自己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主子。可她身为朝霞郡主的奶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只能尽力辅佐与她。
她耐着性子道:“郡主可别忘了郎君那处,既然戏已经演了几年,何不继续演下去,大动作咱们不做,可不代表小动作也不能,如此好的一把刀,自然捏在手里才是正当,偶尔还能与那萧九娘添添堵,又能笼络住郎君,也不过是赏她口饭吃,又何乐而不为?”
李氏所言句句说入了朝霞郡主心坎,让她连连点头赞许。深叹自己早年听不进人劝,以至于错过许多良机,若是早听奶娘的,想必也不会经历之前那些不如意。
李氏见朝霞郡主听了自己的劝,不禁心下一松,暂且是安然了。
*
转眼间,安国公府内的众人便转移了目光。
无他,皆因安国公夫人的大寿到了。
安国公夫人这次过得乃是整六十大寿,此乃府中现今最最重要之事,上上下下均是开始忙碌起来。
关于这过寿,早先府中众人便开始准备了,若是再严格来说,从去年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该发下的请柬以及当日筵宴的准备,则是提前一月便开始分发与准备。
九娘早就知晓这一事物,当日从兰陵回长安之前,说辞便是要赶着安国公夫人的大寿之前。至于寿礼,九娘提前便备好了,不过是自己亲手所做的一双鞋。
像她们这些年纪不大的小娘子,若要送什么价值连城的稀罕之物,也是没有那个本事,且当日的贺礼必然不凡,所以一件亲手做的物件,既能拿得出手,且还能表达一番孝心,也比较附和九娘等人的身份。
这一日,安国公府内热闹非凡。
下人们早在天未亮之时,便开始忙碌起来了。府中所有男丁女眷们尽皆起了个大早,天刚破晓之际便来到安荣院给安国公夫人请安并贺寿。
安国公夫人今日穿得格外隆重与喜庆,坐在上首处一脸慈祥的笑意。各房男丁女眷分次序,一一进门给安国公夫人贺寿并奉上寿礼及贺词。之后在府中地位稍微高点的俱是被留下来,其他的则是都散了,然后大家陪着安国公夫人用了碗长寿面,九娘也赫然在其中。
之后便没有这些个小辈们的事了,大家尽皆散去,而其他人则是该去前院的去前院,该留在后院安排的留在后面。今日宾客众多,恐怕长安有点名望的人就都会到来,是时宾客众多,自然宴开几处,普通的宾客自然是在前院招待,像一些稍微亲近之人或者比较重要的人物自然要安排在后处。
幸好大齐男女大防并不严重,许多筵宴都是男女同宴的,倒不是太难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