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第353/460页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二十四

英欢手指绕绶,穿过身前三枚白玉环,动作矜慢,听得他口中之言,红唇竟是一翘,小笑了声,而后不动声色地睨他一眼,道:“说笑也得有个分寸。”

治下岢肃似他,莫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对方恺说出这种话来。

更何况二军共战甫归,远谈不上气和融洽,他又怎敢对邰之帅坦道如此无常逾矩之言。

定是拿她作趣罢了。

贺喜看她抖裙抚褶,不由唇弯而笑,也不多说,只俯下腰去收捡了那马扎上的折报,走去外帐放好。

再回来时见她正松了发重新在绾,不由走去她身后,接了她手上的花钿,低声道:“我来。”

她任他替她拢发盘起,也不避阻,垂了睫道:“本是想在宴开之前回帐将衣裙换了的,被你这么一搅,眼下回也回不成,倒要叫人看笑话了。”

他拇指压发,挑簪插进去,垂首亲了一下她的脸,烫声道:“艳无人及,何须衣妆。”

英欢伸手摸摸束发,而后转身,轻瞪他一眼,道:“谁言要盛妆了?本是想回去换窄袍素氅的……”

大营将兵之中,她若一袭轻衫长裙便去持宴伺飨,实是太不合制。

贺喜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将她拉近,眸间星灿,低声道:“就这模样去,最好不过。”他目光渐柔渐溺,看她半晌,又道:“大营之中甲盾铿锵。见之甚常,你长时刚刃有加,倒应让将兵们看看你娇滟之容。”

她长睫微动,欲开口,却被他长指掩了唇。

他揉了下她的唇瓣。继续道:“也好让他们明白,这一国之重,万军之担,究竟是何人在撑在负。”

英欢眼角忽而一红,唇轻颤,不再言语。

半天一点头。

贺喜眸黯人挺,牵过她的手朝外帐走去,临至帘前觉出她在轻挣。不由低笑,慢慢松开了她地腕,侧身撩帘,道:“是耽搁得有些久了。”

她拂袖掩腕,遮去他掌间残存热意,停了停,待面上红色稍平,才拾裙抬脚出帐。

外面火光燃燃耀夜,幕无星夜,远营俱是沸闹之声。

酒肉香气扑鼻。营道两侧乌凳马扎列之不尽,校尉以上诸将正在为两军各营战士们飨酒,大喝大笑之声不绝于耳。

营中空地已摆了简几低凳,只是二帝圣驾未至。两军将领们无人敢上前入座就席。

守帐亲兵几人看贺喜英欢出来,忙上前见驾,欲执戈伴二人过去,却被贺喜拦下,不叫人随。

初夏夜风凉习,泠玉轻响,环佩作音,裙纱尾扬。

他侧目低头。薄唇浅咧,看她素面显白,发黑如夜,凝亮眼中映了远处火光,不由微一顿足。

她不看他,却知他盯着她不放。不由低嗔一声。“这样子若叫旁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贺喜敛了目光。却仍在笑,压了脚下步子,同她一道往前面置案摆宴空地中间走去。

不及百步,远远的已有人看见他二人过来,近处喧闹之声小了些。

两侧案连数十丈,规模甚大。

东西两面各置黑漆木案一张,是为帝座。

他远望一番,停下来,眉间微皱,面色不悦,而后抬眼朝另一侧看去,眸邃容峻,冷冷低喝一声:“谢明远。”

前面黑甲男子早已候着,听他在唤,立时快步过来,“陛下。”

贺喜负手,也不看他,只吩咐道:“并案。”

声寒人硬。

西面营道间,酒落溅泥。

大碗盛酒,大声笑闹,品阶略低的一帮小校们将曾参商围在中间,一个连一个地冲她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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