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第397/460页



“大历十二年,朕御驾亲送康宪公主赴东境,其时东江浮桁为人损坏,此事是你所为。”她淡然道,仿佛说出地话根本于己无关,“你本想叫人困朕于东江西岸,却不料寒冰舢断非人力所能控,到底迟了一步……倒让朕因此于开宁行宫内留了一夜。”

若非卫尉寺官员刻意包庇。又怎会彻查许久,都不知是护驾诸卫中的何人所为。

他闻言,搁在案上的手狠狠一攥。

她瞥他一眼,继续道:“朕第一回去西苑习骑射,曾参商所用弯弓是你令人做的手脚。你本想叫她于文武重臣面前出丑,让朕失心于她。却不料那弯弓劣弦最后伤到的人。竟会是朕。”

若非军器监有人相通,御前所用器甲之物。又怎会如此不堪。

而那日他人不在太医院当值,却能立时赶至禁中替她察伤,若非早有所备,又怎会知道得那般快。

他脸色一下变得突黑,眼中神情是从未有过地生寒,盯住她,低低道:“陛下……”

“朕还未说完,”她未再看他,声音愈发哑了:“狄风出征中宛……邺齐所付合伐南岵残部之书,是你泄与中宛的。”她眸底一阵阵发黯,不等他开口,接连又道:“这些事情之间本无关联,只是那日突闻北戬出兵南下,朕忽而想起沈无尘先前所言,才又念及这件件往事,恍若雾散天亮一般,一下全然明白过来。”

他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轻嚣,人僵得不能再僵,“我本也没料到,陛下能参透这许多事情。”

她偏头看他,眼中水光尽灭,“朕想明白了这么多,却独没想到你竟会是向晚之子。”

知他身份定是不凡,否则哪里能在她眼皮之下动得了如此之多地手腕……可却万万没有想过,他会是天家贵胄、帝室皇子!

……北戬宁王。

在她尚处深宫公主之位、年华初绽之时,便知北戬宁王。

少时聪静无人及,至长愈显风华身,一袭清俊寥落情,北戬雍容第一人。

奈何其母妃位微,而北戬皇室百年来一向子以母贵,因是宁王纵然深得向晚宠爱,亦无法被立为储。

大历元年,她君临天下,以女子之身总揽朝纲,未及三月,便闻北戬宁王染疫急殁。

年仅二十。

彼时她心性尚切,还曾暗自嗟叹,当真可惜。

年少位尊者,放眼天下寥寥无几,怎能不生戚戚之感。

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在她身旁待了近十三年的男人,竟然会是当年那个令天下为之恻然的北戬宁王。

向晚其心之深,当真令人发指。

而……

他能弃尊荣赴敌国,居人檐下十余年而不改其性。更是让人胆寒生栗。

想着,她拢在袖中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

他终是略低了头,声漠而哑:“若只是寻常男子,如何能入得了陛下地眼?”又微一沉眉,“若不是帝室血脉。如何能保证将来不会生变、将自家江山拱手让与旁人?”

简单两句话,便解释了所有。

可其后隐藏着怎样的暗涌流波,却远非是她所能想到地。

而她也并不愿再多想。

诸事如竹卷一般慢滚铺开,到了尽头,空空如也,心中颇乏。

仿佛连恨,都恨不动了。

秋阳正好,屋内凉爽。窗外景色飒飒生姿,若非初晨亲眼目睹城头之上血战之象,怕也难信此时自己会如铁爪待捕之食,就等城破之日。

英欢一闭眼,一字一句问他道:“此番北戬大军来攻顺州城,所图何事?”

他眼底仍是凉凉,“趁邰大军未屯时疾攻顺州,待城中不敌时再邀陛下议和,以迫陛下答应北戬的条件。”

“什么条件?”她抬眼,看他。

他对上她的目光。嘴唇动动,“将邰奉清路以北诸地,割与北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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