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第443/460页



沈无尘心神回转,不解何事能让她连曾参商都要屏退,不禁定神,低声道:“陛下请说。”

英欢坐着,脸上全无方才浅悦之色,只是苍淡得紧,半晌,待殿外脚步声全无,才轻启红唇,道:“你可知,朕这一位是如何得来的……”

殿中木桶寒冰均已作水,热意点点又起。

外面日头斜了不少,帘布亦干,缝隙中烫气滚进,有碎茫溅至殿砖之上。

沈无尘身子却是一阵阵凉下去,心底生寒,眼望英欢,直待她字音久落,口中都道不出一言。

虽知朝报简言之下事出定繁,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场定疆夺位之后,竟是此等骇人之计,那般……

摄心之情。

英欢眉间轻舒,靠上身后软垫,静望着他,不再开口。

沈无尘低头半天,才艰难开口:“此等宫闱秘事,陛下为何道与臣听?”

她垂睫一瞬,淡一牵唇。复又看向他,“他寝疾未醒时,邺齐朝中旧臣不少都拒不出仕,连谢明远都不受封赏。可自他病醒以来,古钦等人闻之先后出仕复官。谢明远亦受殿前都指挥使一职。”

他眉一紧,心底忽明。

她与那人,爱恋纠葛数年不止,到头来其情也浓,其恨也深,这一番平数国定尊位,其后逆滔滚滚令心惊,步步之计令目瞠……

现如今那人转醒。邺齐朝臣心有所动,可她除他之外,又有何人能够相商,且又有何人能像他这般,深懂她与那人之间情缘之始、情展之程。

不由低叹。

沈无尘思虑良久,才抬眼,低声询道:“陛下可知,邺……”才道一字,便觉言错,又转道:“……平王心中何意?”

她眸中遽然凛凛一冷。猛一落睫,凉声道:“朕如何知他心中之意。”

这么多年,她何时真知他意!

自他醒来之后,她便未再去西宫探视过。日日都闻宫人来报,道他身子日益转好,只是旧疾遗症,仍然无法开口说话。

邺齐朝中波澜平稳,其下却是潮涌非凡,一干文臣清流暗逆,知他疾愈渐稳,心中如何不存所动。

英俪芹既被废后。谢明远亦无所虑,其麾下数万戍京之卫如若戈动,眼下会成何势,谁又能言。

更何况……

以他尚存帝威,邺齐朝堂军中忠骨硬髓受其恩德者不在少数,倘是他令众动。她又如何止得了。

不禁勾唇冷笑……

他未算到。他没死。

正如她未料到……他会醒。

她与他之间计出何定,原也抵不过另一人心中所变。

只是这么多年来事事交迫-

她真地累了。

何时能得一心之安。何时能再也不焦心相虑……

垂睫低思之时,前方忽起重叩之声。

英欢一下惊神,抬眼去看,就见沈无尘双膝跪地,俯身垂首,叩于她身前数步。

不由蹙眉,费力撑身站起,“这是做什么?”

沈无尘又叩,而后微一抬头,慢声道:“臣有言欲道,但望陛下恕罪。”

英欢挑眉,盯着他,“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沈无尘却不起身,跪着开口:“臣知陛下心中情深,多年来不忍伤他。当年杵州一夜,若陛下能狠得下心来,令狄风下手,其后许是不会这般艰难。然臣非草木,亦明陛下之心,所以几年来未有多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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