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无剑全集Zei8.com》第529/548页


“我来!”夜里欢看不过眼,突然抢过匕首,一划而下。那速度快得令飞鸟措手不及,可他岂能如此眼睁睁地看着,尤其当他看到夜里欢真的要挖出那颗心脏时,他的力量猝然如山洪暴发,不但从身体的某个角落觉醒了,还势不可挡。

“住手!”飞鸟一把扼住了夜里欢欲挑出心脏的腕子,怒火焚身地瞪着他,“你给我滚开,这是我的事情,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情!我知道,那颗心能救你的命,但你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吧?你就不可以等一等?”

夜里欢与他对视了一刻,深沉的目光中透着寒意,他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于是,他出了手,用左掌陡然击向飞鸟的肩头,“啪!”地一下,将毫无防备的飞鸟打翻在地,抓住空当剜出了那一颗还冒着热气的心脏。

“你……”飞鸟从地上爬起来,气结,“你……你真是冰做的么?你的心也是冰做的?落花为了报恩,已经牺牲性命把心都掏出给你了,你就那么狠心,那么迫不及待,你到底有没有血性,还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没错,我宁愿就不是个人!最好生来就是条冷血的毒蛇,只会杀人,不会动情……”夜里欢的语声居然在颤抖,他三步并作两步,抓起飞鸟的衣领,“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想为人了,当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是什么感觉么?”

语声一顿,夜里欢松开了飞鸟,高举双臂,癫狂地发笑:“我很高兴,很高兴的……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用在午夜梦回时看见我惨死我的父母,再也不用去面对被吴阴天糟蹋了的妹妹,还有那些天神教的兄弟,那些为了天神教浴血奋战、却遭遇横死的兄弟。”他忽然敛气笑容,盯着手中匕首上正在淌血的那块肉,全身颤抖起来,“但是为了这颗心,我却不能死了、不能死了……”

刹那间,飞鸟被夜里欢的发狂震得清醒过来,涣散的眸子在那黑衣人身上慢慢凝聚,最终变为了坚定。

“对,你要代替落花好好地活下去,活出她未了的精彩人生。”一语毕,他见夜里欢完全没有反应,依是一副癫狂之态,又重重地补上了一句:“这是你的责任!”

“责任,我的责任?”夜里欢缓缓地转头,在撞上飞鸟脸上的坚毅时,那对失落迷茫的眸中霍然重现了光亮。

静默在空气中流动,仿佛两军对垒,却都是躲在壁垒后面,按兵不动。他二人僵持了半晌,夜里欢终于坚定了决心,肃然开了口:“若是我的责任,我夜里欢一定不会逃避。”

“那就好好活下去吧……”缓了一下,飞鸟上前拍了拍夜里欢的肩膀,一个人离开了这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

刚一接触冷风,他就忍不住作恶。可是,胃里的食物一到咽喉就立即滑回去,上上下下几经折磨,却是无法将任何东西吐出来。他只感到胃里还在不停抽搐,嗓子沙疼得像刀割一样痛。嗤笑一声,飞鸟不禁心中自嘲:这就像我和落花的爱情,历经千磨百难,搞得两人伤痕累累,却究是没有结果的。

他扶着树干,独自体会着天旋地转的痛苦,良久以后,才对着头顶的明月发出了一声落寞地轻叹:“落花,若是真有来世的话,忘了我吧……”

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淡去,皎月下,唯有一只孤单的身影蹒跚着走入那片荒芜已久的瓦砾中,静静地坐下,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三个月后,夏天业已走到了尽头,舒爽宜人的风儿为湿热的空气带来了丝丝凉意。树上的叶子仿佛也感到了这份快乐,在微凉的风中不安地晃动起来,闪烁着点点绿光。

噼噼啪啪,一串鞭炮炸开了花。今天是个双吉日,不知道是哪家赶着嫁女儿,新姑爷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褂,丰神俊朗地招摇过市。

陡然间,那骏马前踢高举,令鞍上的新郎官像一件衣服似地挂在了马背上。然而,那新郎官依然一脸镇定,不慌不忙地勒紧缰绳,压稳了马头,停住。

两侧的乐手停止吹打,后面的四个轿夫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跟着落下花轿。一瞬间,长长的迎亲队伍堵在了繁华的十字大街上。过往行人纷纷翘首,不明所以地向着这边张望。

“来人。”看见拦在马前低头捧钵的乞丐,新郎官笑着吩咐:“赏他一些银子,当是喜钱。”

话音落地,登时上来一名随行的下人向那乞丐的钵里投了几枚铜板。几枚铜板在圆钵里转了两圈,方才落定。那乞丐向钵中巴巴地望了一眼,倏地翻转手腕,将那赏钱扣在了地上,反问:“你是看不起我?”

“哦?你不要银子么?”新郎官微微诧异,这才打量了一番马下这位性格孤高的乞丐。但见这乞丐一副邋遢样子,蓬头垢面,身上那件灰衣竟和头发黑成了一个颜色,以至于连上面的污垢不仔细都看不出。

没什么不同……新郎有些好奇,探着身子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唉,还没听说过有乞丐把银子往外丢的,还做不做乞丐。”那下人在旁奚落了一句,挑眼,“也就是我家官人脾气好,不和你这倒霉鬼一般计较。”他刚抱着胳膊转身,正撞上自家官人那愤怒的目光,不由吓得脸色一白,将头缩入了衣领。

收敛了怒焰,新郎官望向乞丐,看见那乞丐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动了同情心,温言安慰:“没事,你不用害怕,你说吧,想要什么?”

“呃……”那乞丐将钵往腰间一别,竟用手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忽然他出手一指,“我要去府上参加婚礼,然后再大吃一顿,好好祭祭我的五脏庙。嘿嘿,有酒有肉,岂不逍遥。”

“原来你想逍遥一番?哈,好啊,跟在队伍后面吧。”新郎官爽朗地笑了一声,竟是破天荒地同意了。

“不,我不要在后面,我要为你牵马!”乞丐话说得急促,手也急促,自觉地去拉面前俊马的皮缰。怎料这匹骏马是头老马,又识主人,这刻被生人一拽,自然是不情愿了,四蹄立时不安地乱踏起来。

新郎官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淡淡一笑。但那下人实在看不过眼了,竟冒着被官人说的危险向着乞丐吹胡子,“哎哎哎,你这乞丐干什么呢,我家官人给你个脸,你就当梯子,也就是今天是我家官人大喜的日子,不愿与你计较。得得得,还不快捡起地上的铜板,有多远滚多远去!”说着,便上前去推那乞丐,又看他一身污垢,怕脏了双手,正琢磨着是不是直接用脚踹开。

便在这时,马背上的官人开了口:“算了吧,让他牵马便是。”他捋了捋马鬃,让受惊的马儿安静下来,旋即一夹双腿,暗示自己的马跟着乞丐手中的缰绳走。

“哇,你看那新郎官多俊啊,不知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啊,脾气又好,女人要是能嫁上这样的男子,后半辈子一定有福气。”

街旁的两个少女正议论着,第三个少女却插口:“我看是谁嫁给了他才算倒霉呢!”

“怎么会?”

“你们看他,那一边可是少了一条胳膊的。”

“啊?还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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