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凶猛》第191/237页
擦了把眼泪,搂着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我目光凌厉地刺了这个?琶?一眼,我操你妈!操你大爷!操你全家!你他妈的说的是什么话!你丫多大岁数了你还是孩子?一开口就透着假!
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呜呜的哭了,那种悲凉的喉音让我的心仿佛就被一把钝刀在不停的划拉,我说了一个字,叫了一声:妈!
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走了过来,那两个一毛三的女军官也走了过来,都伸出手来,搀扶住了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让她坐了下来,这时候,我定定地看着小胖子赵子君的爸爸,仿佛又看到了小胖子,不得不承认,他们爷俩很像。
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朝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了,他的喉结一上一下,然后询问式地说道:“帅克?”
我点了点头,鼻子一酸,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顿时眼睛一红,眼泪也掉了下来。
师长政委还有老撸他们唏嘘不已,于是纷纷开口宽慰两老。
我看到了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小胖子赵子君,此刻,他正躺在一个金黄色的铁盒子里,上面系着一道大大的红绸,悄无声息地躺在一旁的书桌之上。
书桌之上,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一个厚厚的大大的牛皮信封,一枚金光灿灿的军功章,还有一本崭新的红皮小书,是的,那是一本中国共产党党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和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手牵着手,走到了书桌面前,我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那个金黄色的铁盒子。
我的兄弟,你他妈的那么能吃,现在咋就这么一把,还忒轻呢?
我的战友,你他妈的那么年轻,现在咋就这么一走,还忒快呢?
我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奔流,我慢慢的抚摸着那本崭新的党章,转头对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说道:“伯父,赵子君现在是党员了,他老说回去以后要当村长……”“好,党员,我的儿子入党了……”赵子君的父亲哽咽着说道:“给,给组织上添麻烦了……”
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赵子君的父亲说道:“伯父,赵子君一直以来就想当一个像你们村的村长那样的共产党员,他老是跟我说起家乡的村长,无论干什么,都冲在最前面……”
赵子君的父亲突然擦了一把眼泪,定定地看着我:“孩子,他真的这样说?”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愣了一愣,说道:“是的,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村长为了给村里办企业,风里来雨里去的,给村办企业的产品找销路,跑这里跑那里的,到了村里赚大钱了,自己却总是拿最少的一份,家里人一说他,他就是四个字硬邦邦地塞回去:我是党员……赵子君的父亲伸出颤抖的手来,摩挲着那一本鲜红且崭新的党章,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沙哑着声音说道:“孩子,他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村长……”
我慢慢的抚上了那个金黄色的骨灰盒子,然后,泪水久久地恣肆……
第二卷 梦回鼓角连营
第九章
第四节
根据小胖子赵子君同志家属们的意愿,根据师首长的安排,在大部队离开舞州市之前,我被安排和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在一起,陪伴他们两天,然后直接编入我团留在某高校内的教官队,为舞州的大学生们补上一次军训再一同回去。
在这两天里,我像一个儿子那样,像一个孝顺的儿子那样陪伴着赵子君的父母,我只能做好孝顺,我向司务长预支了两个月的津贴,连长杜山还强行塞给了我一些钱,我用这些钱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礼物送给了赵子君的父母,就像一个孝顺的儿子做的那样,但是,我只能做到孝顺,我无法带给赵子君的父母那种一个真正的儿子陪伴在身边的快乐,那种无拘无束的快乐。
而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则给予了我太多的感动,我原来不知道小胖子赵子君的家境还是不错的,赵子君的父亲把部队给的抚恤金两万块钱拿了出来,然后自己掏了八万,一起十万元,以赵子君的名义捐赠给了舞州当地红十字会,以救助那些受灾的人们。
还有那些点滴的感动,更让我心悸:赵子君的妈妈看到我抽的劣质香烟,然后凶狠的给我直接从嘴上拔掉,转身就递给我一条中华牌香烟,之前我压根没有抽过这种要六十多块钱一包的香烟,可赵子君的妈妈不管不顾,直接撕了烟皮就往我兜里塞,死活都挡不住,我觉得抽一支都叫奢侈浪费;赵子君的父亲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总是领着我往那些高级餐厅里带,点上满满一桌子的菜,我要是不吃他就显得有些不痛快,一瓶一瓶的喝着啤酒,我要是又吃饭又喝酒,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我知道,他们是太想自己的儿子了,把我当成了赵子君一般看待,这种看待,甚至有些溺爱。
在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即将离开的那个晚上,那个被小胖子赵子君救起来的女人早早地就陪伴着赵子君的妈妈,两位母亲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于是,赵子君的爸爸向我提议道:帅克,我们去走一走。
在白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子君的父亲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舞州市当地租了一台车,车尾箱里放满了一箱一箱的青岛啤酒,他就说赵子君在家里就只爱喝这青岛啤酒,可能也就啤酒把他养得那样敦实,长肉――他不说,我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们开着车,从我和小胖子赵子君分开之后的那个舞州市河边的那个砂石场开始,然后再走到舞州市城西的粮食局的粮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我们找到了那堆鹅卵石。
很多地方车子都无法进去,我扛着一箱啤酒,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就慢慢的开酒,然后把这些酒都撒在这些我曾经踏过的足迹之上,或许,小胖子赵子君就是沿着这个方向,在河水之中,奋力的行进过,抑或,无力的挣扎过。
我和赵子君的父亲之间的话并不多,直到我们找到了这堆鹅卵石,这是小胖子赵子君牺牲的地方。
我把剩下的两箱酒全部扛下了车来,一个肩膀上扛一箱,笔直地往那堆鹅卵石那里走,小胖子赵子君牺牲的地方很好辨认,在那一堆鹅卵石之上,星星点点的,还散布着一些草绿色。
如同我们陆军军服,步兵的马甲,永恒的草绿色。
赵子君的父亲不停的倒着车,直到将两条光柱准确的对准了这个位置。
在汽车发动机的低低轰鸣声中,我把赵子君的妈妈买给我的大中华香烟掏了出来,还有六包,搭成了一个小小的梯形,然后再把青岛啤酒,一瓶一瓶的打了开来,一共也打开了两瓶,摆出了一个三角形。
最后,我终于掏出了一样东西,也是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状的东西,我把手递给了赵子君的父亲,说道:“伯父,这是,这是赵子君在海训的时候送给我的,他赶海的时候捡到的,他说,说这叫做大角螺,渔民们都用它来做号角的,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一直放在背囊里面面,今天找了出来,拿着吧……”
赵子君的父亲颤抖着手,接过了我手中的大角螺,深情地抚摸着,注视着,头也不抬的对我说道:“是的,帅克……这是大角螺……阿君小时候,我就给他做过一个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