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当国全集.com》第19/295页


  哨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来看去。当他们看到是袁肃时,更是一阵慌忙的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这些哨兵都是第三营的士兵,若是在之前的时日,他们是不会把袁肃这个外来的见习官放在眼里。可是自起义事件过后,岂不说袁肃被统制大人亲自提拔为正式军官,而且这段时间营中也在盛传袁肃是京城袁宫保的侄子。不管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反正他们这些基层士兵是不敢招惹的。
  哨兵们散开之后,袁肃这才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是两名少女,对方二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衫,脸上和睡衫上都有黑漆漆的污渍,头发是披散着,甚至还赤裸着脚踝,乍得一看真像是一对姐妹乞儿。天寒地冻之下,这两名少女紧紧相拥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
  不过他仔细辨认一下,就算对方二人衣衫再如何不整,但那白色的睡衫也是上等丝质,身上的污渍也不像是经年累积下来,而是才刚不久沾染上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袁肃转向值勤官,冷冷的质问道。
  “回大人,这两个疯女子刚才要硬闯军营重地,还自称是什么提督大人的女儿。卑职等人故意出言要激走他们!”值勤官赶紧解释道。
  “我家小姐是直隶总督大人的千金……”一名较矮的女孩嘤着声音辩解道。
  一旁几个哨兵都忍不住轻蔑的讥笑起来,吓的那个小女孩赶紧缩回身子。
  袁肃不禁奇怪起来,再次仔细打量了门外的两名女孩,从蓬头污垢和披头散发之间隐隐约约感到有些熟悉。
  不过没等袁肃回忆起来,门外个子较高的女孩却先认出了他来。
  “是你,你……你前几天去过我伯的家。”女孩的声音又是苦涩又是颤抖,饱含泪水的眸子充满希冀的盯着袁肃。
  “你是……张涵玲张小姐?”经对方一提醒,袁肃立刻想起了之前去安山镇征收保境军资的事情,只不过时隔太久,这段时间又把所有精力集中在应付起义善后的公务上面,因此将这件事置诸脑后了。
  女孩见袁肃认出了自己,沉压已久的负担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因此一时情绪无法收拾,泪水不由自主的倾泻X了下来。
  袁肃看着张涵玲摇曳的身影,生怕对方会突然晕倒,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
  “张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不见,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了吧?”他切声询问了道。
  “伯伯的家里……遭劫……我和小月逃了出来,那些坏人不仅……抢东西,还杀人……求求你,快带军队去救我伯伯……”张涵玲又冷又累,哭泣的声音哽咽着说话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毫无头绪。
  好在袁肃从这些话里听到了几个关键词,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表情很快严肃起来。直隶一带向来都很安定,从没有发生过严重匪患,张涵玲所说的遭劫显然与前天发生在石门镇的情况一样,是属于七十九标流窜在外的逃兵所为。
  “你是说张举人家里遭到贼人夜袭?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有多少人?”袁肃尽量把话说的慢一些,让张涵玲能够在乱糟糟的情绪中听清楚。
  “我不知道……我只被枪声吵醒过来,然后……然后姨娘让我们侧门逃出去,可是姨娘没有出来……我只看到院子着火了,还有很大的响声……你快去救人呀!”张涵玲抽泣的说道,她单薄的身形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就像飓风中脆弱的风筝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下去。
  “如此说来,你们是从安山镇一路跑进城的?”袁肃有些吃惊的说道。
  张涵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微弱的点了点头。
  安山镇距离滦州城有十数里的路程,袁肃真的很难想象,两个弱女子穿着单薄的衣服、赤着脚居然走完了这十数里的路,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同时他也由此推测了张举人家发生事故的时间,依两个女孩子赤脚行走的速度,至少应该相隔三、四个钟头之久了。
  他相信那些抢X劫张举人家里的贼人早已经逃脱了,至于张举人家中的情况暂时还不好预测,根据自己上一次前往张举人家里征收保境军资时所了解的情况,张举人家中护院枪手并不多,而且也没有多少先进的步枪,只怕情况确实不太好。
  这时,街道上一阵冷风吹过,张涵玲身躯歪了一下,失去重心的撞在了袁肃身上。
  袁肃手中稍微用力,将张涵玲撑扶了起来,然后马上回头对那些哨兵们喝道:“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蠢货,这位小姐正是直隶总督张大人的千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张大人、陈大人他们都叫醒。还有你,去打一桶热水送到警卫队营房。”
  哨兵们听了袁肃的话,一个个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眼了,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调戏了张总督的千金,这还得了?所有人在原地愣了半晌,脸上满是不知所措,一时间竟迈不动脚。
  袁肃再次吼道:“他妈的,赶紧去啊!”
  “是,是,小的这就去。”
  “赶紧去啊,磨蹭什么,走走走。”
  哨兵们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如同丧家之犬似的飞快溜走了。
  袁肃又对越来越虚弱的张涵玲说道:“张小姐,你先随我进来。”
  说完,搀着张涵玲和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一起向大院内走去。只是之前张涵玲和小丫鬟完全凭着一股意志支撑着身躯,如今遇到袁肃之后,两个人都虚脱的再也没有力气,每迈出一步都如履针石。




  第29章,滦州驰援
  袁肃低头看了一眼张涵玲和丫鬟的脚,原本精致的玉足早已是血迹斑斑,甚至都有了冻疮的痕迹。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后果断的脱下了自己的军外套,撑开之后直接披在两个女孩的肩膀上,好在两个女孩都很瘦弱,自己的外套正好能罩住她们。
  张涵玲和小丫鬟冻得实在太久,此时得到这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下意识将外套X紧紧抓住。
  袁肃就这样扶着两位少女来到警卫队营房,此处营房已经没有再用作宿舍,而是完全被规划为办公营房。他将两位少女带到走廊尽头的茶水室,让她们先坐下来,然后倒了两杯热水分别递了过去。
  没过多久,之前大门口的两名哨兵屁颠屁颠拧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袁肃问道:“张大人、陈大人呢?”
  一名哨兵慌忙回答道:“已经有人去叫了,陈大人正在赶过来。”
  袁肃又说道:“行了,你们再去食堂那些热的吃的东西过来。”
  两名士兵不敢怠慢,匆匆忙忙转身跑出去。
  袁肃在张涵玲和小丫鬟面前蹲了下来,缓声说道:“你们先暖一暖脚,这天气太冷了,要是冻出了疮疽病那就是坏事了。”这个年代冻伤是很麻烦的病症,不仅会消耗极大的医疗资源,甚至很难治愈,在二战时期一旦发现有冻疮的俘虏,甚至会直接处决。
  他说完,将那桶热水推到她们面前,自己先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才依次捧起两位少女的脚踝轻轻的放进水桶里面。
  张涵玲双手捧着热水杯取暖,原本恍惚的神志渐渐恢复过来。当袁肃抬起她的双脚时,她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沿着脖颈直上脸颊,心口“砰砰”的一阵乱跳。
  身为大家闺秀的她,虽然接触了不少西方开放性的文化,可从没有让异性碰过自己的双脚,更何况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女孩子的脚踝同样属于身体的隐私X部位。
  一念及此,她不禁心乱如麻起来,只能将双手捧着的茶杯向后挪了挪,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也算是求得了些许心理安慰。
  一旁的小丫鬟倒是因为年纪尚幼,并没有理会那么多,只是紧紧的依偎在张涵玲的胳膊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片刻过后,陈文年急匆匆的走进了营房,快步来到茶水室。
  袁肃向陈文年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也介绍张涵玲的身份。
  “张总督的千金?”陈文年有几分诧异的打量了张涵玲一番。
  “千真万确,我前不久还去过安山镇,安山镇的乡绅张举人是张总督的胞弟。”袁肃点着头确认的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这已经是发生在滦州辖区第二起抢X劫事件,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陈文年表情认真的说道。
  “陈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派人前往安山镇去才是。”袁肃赞同的说道。
  “你说的对,但是现在标部这边只有第三营,调兵还得张建功同意才行。”陈文年深沉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虑。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建功带着几名第三营的军官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他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身上的军服都没有穿戴整齐,大衣外套更是随意的披在肩膀上,不知情的人乍得一看只怕还会误以为是一个山匪头子。
  “陈参谋,袁参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听说是什么提督家的千金小姐出事了,这大清早天还没亮的,可不要诓我啊!”来到茶水室里面后,张建功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平日从没起来的这么早,到现在眼睛还困乏的睁不开。
  袁肃耐着性子又向张建功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并且把张涵玲重新介绍了一下。
  当张建功听到是直隶总督张镇芳的千金小姐时,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他在张涵玲面前来回踱了好几圈,仔细审视了一阵,只盯的张涵玲都有些不好意思。
  陈文年没有那么好的性质等张建功欣赏美女,他上前一步,严肃的说道:“张大人,情况危急,我建议立刻调派一队人马赶往安山镇。”
  张建功回过头来看了陈文年一眼,他一直都很厌恶陈文年说话的态度,以前自己是区区营管带只能忍气吞声,如今自己已经是堂堂的代理标统,对方居然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怎能让自己痛快?
  不过他暂时没有发作,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既然这位张大小姐是直隶总督张镇芳的千金,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次表现的大好时机。
  对于他来说,如果自己现在仍然只是区区第三营管带,那自然要抢着发兵去安山镇。但是他现在位居代理标统的身份,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身先士卒,自己完全可以好好运用手中的权力,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才是。
  想到这里,他故作深思一番,然后一边煞有其事的点着头一边颇有腔势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既然发生在我七十九标辖区之内,身为代理标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样,陈参谋和袁参谋立刻前往小坎村,调集第一营火速驰援安山镇,务必要截住这伙贼人!”
  陈文年脸色立刻阴沉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张大人,这时候你还让我们去小坎村调人?城里明明有一个营的兵力,既然事情紧迫,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去调动城外的第一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袁肃同样认为张建功是故意如此,第三营是张建功的嫡系部队,张建功当然舍不得轻易动用。再者他也看得出来,张建功摆明是只想坐享其成,派第一营前去安山镇,事情办好了张建功肯定独自贪功,事情办砸了自然而然是自己和陈文年背黑锅。这种手段几乎是当权者惯用的伎俩,甚至屡试不爽,前任标统岳兆麟便是典型。
  张建功摆出一副强势的姿态,不客气的说道:“陈参谋,第一营就在东城郊,去安山镇正好要顺路经过。我之所以派第一营负责此事,还不是因为一营的人更熟悉东边的环境?再者,上次城内里闹起义,我手下的第三营从古冶镇一路打到小马庄,又从小马庄赶回滦州城内清剿,全营上下早已打光子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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