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画卷校对版作者连朱》第2/166页


  至于这次暗杀厉啸兰,高行天暗忖算了,只有这东山再起前的一回。
  清晨,有些雾。
  一顶紫色轿子伴着??鞒抗庠谖碇锌羁钚薪?。轿中端坐的正是“无双门”的总堂主厉啸兰。厉啸兰在轿子中剔着指甲,她的十根指甲象蜗牛的壳一样盘出十个圆来,指甲通体若银,奇异的很,倘若拉伸直了,想必一定很长,很锋利。她正用一把小刀打磨着指甲边缘,像是摩挲着十只盘在指尖的小蛇。
  作为一个女人,厉啸兰能坐上“无双门”总堂主的宝座可谓十分不易。她不年轻,已是年近四十,她也不漂亮,面上全是雀斑,头发卷曲,连身材也是臃肿的。厉啸兰更没有裙带关系,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竟深得“无双门”门主李无忧的赏识,稳坐总堂主之位。
  不是没有人质疑过她,就曾有人暗地向李无忧进言:“厉啸兰一介女流,凭什么以供奉之名长期把持总堂大权?”
  李无忧闻言不语。
  进言者察言观色后续道:“属下与她势同水火,委实难以共存。平常言语间就已生罅隙,恐怕……”进言的人没有说下去,但语外之音已经很明了了。
  寻衅。
  李无忧颇有些忧愁的看着这个下属,他道:“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是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凡事量力而行。”
  进言者是早先的总堂主“一笑雄狮”朱尔泰,他见李无忧默许了自己和厉啸兰的争斗,不由心中喜意与杀机并起。
  结果第二天夜里,他就死在厉啸兰手上。
  朱尔泰在厉啸兰入睡时袭至,结果刚到门外就被厉啸兰“连心神枪”一枪穿额,命丧当场。
  厉啸兰的武器就是十根指甲,号称“连心神枪”,每根指甲可瞬间由卷曲状迸射成笔直,如同长枪疾刺,施展起来快到绝伦,利到封喉。
  自此以后,门内无人再对厉啸兰提出异议。连朱尔泰都被一招毙命,试问谁敢再发出挑战?也自此才有人注意到,厉啸兰在诸次出手中全是一击必杀,不问强弱。她的十根指甲简直是阎王爷发的请柬,没有请不到的主。
  高行天每次刺杀之前都要把目标的信息搜集清楚,他在探察厉啸兰的底细时既兴奋又紧张。对于现在的高行天来说,能得到搏杀这种高手的机会殊为不易,如果能杀掉厉啸兰,他想就等于自己重回巅峰,不,甚至还是超越吧。
  厉啸兰已经来了,而高行天也埋伏妥当。
  高行天从极为细小的孔眼里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无疑那顶紫色的轿子就是今天的目标。根据线报,厉啸兰必定会经过前方的木桥,来到自己隐藏的古道旁。
  ――不管其他人藏在哪里,什么时候出手,我一定要她死在我手上!
  必杀的一击是我的!
  高行天全身上下做了最精细的准备,他不会再容许自己失败。此次暗杀厉啸兰的五人心态彷佛,虽在暗杀行动前一刻知道了参加人员,但没有任何成员之间打过招呼。他们即使在埋伏的时候见到了,也互相默不作声。
  杀手是孤独的,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沟通。优秀的杀手都习惯了等待,只有能耐的住寂寞的人才能做个好杀手。
  高行天一开始做杀手时也并不习惯,直到后来忍耐的久了,他才体会到这种隐秘生活的快感。
  你是一种传说。
  你是一种象征。
  你就是死亡。
  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没有人知道你下一个会杀谁。但,只要你继续刺杀,他们就知道你的存在。
  不存在,却又无所不在,这就是顶级的杀手。酒楼、茶社、青楼、赌场里面每个人都在提及你、寻找你,而你却正在他的身边,喝着和他一样的酒,品着同样的茶,甚至还睡过同一个女人,互相之间赢输过银子。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那是高行天身为“神杀手”时最愉悦的体会。
  高行天盯着逐渐靠近的轿子,开始调节自己的呼吸。天气是有节奏的,风起云涌就是一种节奏。大地也是有节奏的,湿热冷硬就是一种节奏。一个好的杀手把自己融入到这种节奏中去,隐匿自身,杀敌于不备之中。躲避、蒙蔽敌人的观感,这是杀手的基本功,它甚至比刀法、剑法还要重要。
  厉啸兰的四个轿夫臂上筋肉贲起,脚步沉稳,眼睛里透着精芒,就这四个轿夫也是一时的好手。他们扛着紫色的轿子四平八稳的上了木桥。
  木桥长约十丈,横架长河。两岸古树苍郁,小径边上野花盛开,枝叶上还带着点点朝露,微薄的雾气似在呵护着它们。
  行人很少,桥上只有一个老妪正蹒跚挪步,她听到后面“嘎吱嘎吱”的响动急忙回头,一见耀武扬威的轿子就吓了一跳,老妪忙紧赶几步,抢到了桥头。
  几个轿夫看到慌张的老妪面带不屑之色。
  老妪摸摸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她回头看着桥心的轿子叹道:“要走得慢,非被撞到河里不可。”这老妪嗓音暗哑,但隔着远的高行天却字字听得真切。
  高行天知道暗杀开始了。
  找他接头的就是这个老妪。
  而老妪的话就是刺杀发动的暗号。
  果不其然,老妪话一出口,变化顿起,木桥断裂!
  木桥塌落,两分的桥体如无力残臂砸入水中。
  早有杀手潜在河中,事前布好手段,一朝发动就弄断了木桥。继而,河心骤然升起一张大网,网色绿莹莹的,在雾气之中还显得亮晶晶的,这网丝恐怕既淬着剧毒又极其锋利。杀手大网抛落,像是盛开的毒荷,要将落下的生命全部绞杀。
  桥塌,轿坠,网开,网合。
  请君入网。
  变化就在一瞬间。
  紧急关头,厉啸兰在轿中却无声无息,她对属下没有指令,也不出轿,突然地遇袭彷佛只是路途中一个颠簸。
  倾覆之中四名轿夫齐声大喝,振臂一挥,轿子被高高的抛了出去,脱离了毒网的攻击范围。
  轿夫们早有牺牲的准备,他们以及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身为死士没有别的选择,轿夫的生命早已献给了主人。
  轿夫,车夫,以及随身的童子丫鬟,他们是主人周围最贴心的人,他们也必须是最忠诚的人,这类人在危机关头的举动直接影响着主人的生死。
  四名轿夫坠入锋利毒网,毒网急收裹住四名轿夫沉入水中。河水瞬间现出缕缕殷红,而紫色的轿子仍在飞行,旋转着飞向对岸。但不等轿子落地,有两蓬暗器已呼啸轰至。
  先是河中再是空中,截杀手段层出。桥头老妪看得白眉紧蹙,她暗想:厉啸兰,河中逼不出你,现在于半空中面对着暗器,你还能稳坐轿中?
  厉啸兰不出。
  轿子在半空中竟越转越快,瞬间就扇起了狂风。轿子简直像是被用飓风做的鞭子狠命抽击了一般,陀螺般疯狂的旋转。许多暗器不及袭至已被刮偏,挨上轿子的也被弹飞。紫色轿子穿越过漫天暗器,稳稳的落在林间,看上去竟是完好无损。
  晨光漫漫,鸟儿啾啾。杀招来得猛,断的也突兀。
  一时间的沉默,轿中人悠然道:“有几人,都出来吧。还有那婆婆,你老人家不来露一手吗?莫非是怕离得近了,我会认出你来,鸠霉婆?”
  老妪面色铁青并不答话,一双老眼直盯着轿子,她认得这个声音,再度肯定轿中人确是厉啸兰无疑。
  这时,河中的杀手上了岸,渔网已不知被他收到何处,他只单手提着一柄短剑。杀手还很年轻,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朴素的布衣被水浸湿,显露出猎豹一样精壮的体格,他眯着双眼,黑亮的眉毛上挂着水珠,薄薄的嘴唇带着笑意。
  高行天不认识这个人,他暗想自己叱咤风云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入行呢,不过看这年轻人的身手却很不一般,他巧妙地河中断桥,不费力的杀死四名轿夫,手法很是高超。
  年轻杀手从老妪跟前经过,埋怨道:“婆婆,事前不是说没有轿子吗?”
  老妪沉声道:“有没有轿子重要吗?”
  “没有轿子,她已经死了。”年轻人指着轿子,回头道:“如果下次不提供准确的线报,我不会再接手了,即使是您安排的生意。”
  “先把这次做完,如果杀不死她,我们都没有下次了。”
  “好嘞,好嘞。要不是还有同伴,我已经逃了,这次杀的可是妖怪啊。”
  “小伙子你说谁是妖怪?”厉啸兰的语音从远处幽幽传来:“不了解恐怖为何物的愣头小子,你已经做好葬身此处的准备了么?”
  年轻人隔远道:“嘿,我是准备好了,只是你躲在轿子里面又怎么能杀死我呢?”
  “我知道这里埋伏着多个杀手,你想激我下轿好施暗算。”厉啸兰嗤笑一声,道:“看来我落在这个地点让你们很难下手啊。”
  年轻人哂笑道:“江湖传言‘李无忧不出现,厉啸兰不出手’,今日亲见果真狗仗人势。厉啸兰,你一直缩在轿子里莫非在等李门主来救你?狗就是狗,没了主人在身边的母狗,连叫唤也不会了啊。”
  轿中人略一沉默,叹道:“无知鼠辈,留了退路你不走,非要寻死,也罢。”言毕,厉啸兰用一只手拨开了轿帘,这是每根指尖都像是盘着小蛇的怪手。
  年轻人看到这只手也显得紧张起来。这十根指甲是他至今遇到最恐怖的兵器,厉啸兰自从修成“连心神枪”以来,逢上对手均是不问强弱,一击必杀。
  自己能不能躲得过?
  不过在这之前,那人为何还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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