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告全集.net》第19/119页
至于到底要告诉罗嘉树什么，辰星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她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见到罗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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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嘉树几乎是大步跑到的拘留室。临到拘留室门口他才稍微放缓了步伐，由跑改成了快步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一层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内怦怦怦剧烈跳动。他自己也不明为什么会惊慌失措成如此模样，只是一听到辰星出了事情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慌，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了过来。
也许内心对她是愧疚的，罗嘉树暗暗的想。
可见到辰星本人还是吃了一惊，怎么不过十几个小时的功夫整个人都变得脱了形？苍白憔悴着一张脸，黑漆漆的大眼睛光彩全无，眼眶下挂着青色的黑眼圈，原本红润的嘴唇非但没有了血色还爆了皮，干枯的死皮向外翻着，就好像病入膏肓的一般。白色的女士汗衫皱巴巴的，上面还沾染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蹭到了污渍，黑的绿的都有，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鸟窝一般堆在头顶，里面还裹进了几根枯黄了的草棍。再看她□□出来的皮肤，雪白的手腕上两个显眼的大红疙瘩，也不知道是让什么给咬的。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高傲冰冷的才女作家，落魄得比叙利亚难民也不承让。
辰星见他一个人走进审讯室，手指藏在桌子上扭动了两下，抬起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嘴略为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罗嘉树内心中的愧疚愈发加重。
辰星眼珠转动了下，这才咽了口唾沫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杀死刘喜妹的凶手就是她自己。”
只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罗嘉树觉得震惊，然而他却并不想将自己内心的震惊表现出来，而是背稍向后倾，在座椅上寻了个舒服的坐姿：“辰女士，请问你是想起来了什么，还是说准备向警方交代什么？”
直觉告诉他都不是。如果辰星真的知道些什么，她早就应该说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不过是关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小黑屋，他并不认为这会是让辰星开口的直接原因。
“叫我辰星就好。”辰星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回答他说，“我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我知道的所有情况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们了。”
“那你所说的‘杀死刘喜妹的凶手就是她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辰星继续注视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的可信度一般，“我做梦了。”辰星冷冰冰的说了句，身子忽然间一颤，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令她觉得恐怖的事情，“我看到了她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四周都是血，她的肚子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这时候孩子出现了，很多的孩子，密密麻麻的都是孩子，每一个孩子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辰星努力回忆着梦里面的情形，最后肯定的补充说，“刘喜妹一定不仅仅是护士这么简单。”
罗嘉树几乎要被辰星气得哭笑不得，自己火烧屁股一般赶过来，人家不过就是做了个噩梦，还把梦中的景象当作事实描述了一番。合着自己就应该像幼儿园阿姨那样好言好语的安慰一番，
“乖，不过是个梦，不怕不怕”？而且还是幼儿园小班的。
“辰星女士，如果你仅仅是为了给我讲述你所做的梦，对不起我很忙。”罗嘉树没好脾气的冷冰冰回答了句。
辰星对他的反应并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正常。其实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听了她刚才所说的话都要觉得她是无理取闹吧？罗嘉树能这么给自己留面子，也是挺不容易的了。毕竟接触才不过两面，你还能让人家怎么相信你，不是？
道理是这个道理，辰星也并不放弃自己的坚持，继续劝罗嘉树说：“罗警官，之前你曾经问我为什么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和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案例重合。我其实并不知道杨欣的过往经历，和刘喜妹也只是一面之缘。然而我的故事中很多的情节内容却来源于我的梦境。之前碍于写作机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也由不得我不说了。希望您能够重视我所说的，对刘喜妹的个人背景作进一步的调查，也许就可以解开刘喜妹死亡的真相。”
罗嘉树并不认同辰星的说法，克制说道：“至于如何办案，我们警方应该更有发言权。但是辰星女士将梦境作为判定依据这一点，就我个人来讲并不认同。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希望类似于今天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警方会尽快查明事实真相，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孩子，孩子是关键点。刘喜妹是被她肚子里的婴儿索命的。”辰星情绪激动的忽然嚷了一嗓子，见罗嘉树以诧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又补充了句，“这世界上并不是我们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就不存在。我知道您讲究无神论，不相信精灵鬼怪。没有看见过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这本身就是一种狭隘的论调。”
最后一句话辰星说的斩钉截铁。
罗嘉树这一次彻底被她惹火了，“啪”的一拍桌案，腾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如鹰隼一般严厉，“辰星女士，这里是警察局，不是其他什么地方。请注意你自己的言论言行，不要企图混淆警方视听。”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辰星一下子颓唐了下来，身子一软疲惫不堪的倒在座椅上，说话的声音忽然间变得低沉许多，“其实杨欣的案子和刘喜妹的案子一样，杀死她们的人都是她们自己。就好像我故事中所写过的那样，如果当初栀子没有陷害过暖心，而刘喜妹也没有在黑诊所干过。那么今天的事情就全都不会发生了。”
罗嘉树心里面当时便是一惊，杨欣的背景他曾经指派张皓去查过，在她的学生时代确实出现过一个类似于“暖心”的女同学，同样也是高考前夕失踪，而后尸体被人寻得。如果说“暖心”就是现实中的那个女孩，而且也曾经遭遇过和“暖心”相同的经历，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所欺骗所背叛……
而刘喜妹也如同辰星小说中所描写的那个护士一样，在光鲜外壳的保护下从事着见不得人的黑色营生，而这一切又通过梦境反应到了辰星的脑海之中……？
罗嘉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缓缓地坐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突兀的说了句：“可以将你梦里的情形再仔细的给我讲讲吗？”
辰星听了双眸一亮，苍白的面颊上逐渐绽放出一朵笑颜。
等问话结束了，罗嘉树的笔录也差不多做完了。他抬头看了眼辰星，认真地说：“你所说的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是我们也会加以重视的。而且我也会尽快查清你在10月17日凌晨失踪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你应该很快就能出去。”随后他顿了顿，又说，“现在还是不愿意把当夜凌晨你去了哪里告诉我吗？说了的话至少可以洗清你身上的嫌疑。”
他话说得很诚恳，辰星认真考虑了一下才缓缓作答：“哪一天我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想告诉你，这是我的个人**。不过我可以用我的名誉向你保证，无论是杨欣的案子还是刘喜妹的案子都与我无关。你愿意相信吗？”
罗嘉树并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那一个问题，反而又问了句：“告诉我方向。”
“南郊。那一晚我去了南郊。”辰星回答完最后两个字便再也不肯开口了。
罗嘉树知道再问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索性不再追究，也并没有呼唤拘留室看守进来。临出去的时候扭头对辰星又说了一句：“等一下有你的一个朋友来看你，相信你一定也很愿意见到他。”
☆、第三十章 雾霾天气
辰星甫一见到王凯风先是惊后是喜，随后脸一红彻底的蔫了。不是害羞的，那是害臊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被王凯风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子。
好在王凯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反而是很温和的笑了笑，还开了句玩笑：“形象变化够大的。我之前就想要去徒步游探探险什么的，可是一直没旅伴，这下好了有你盯着了。”
辰星一开始没明白他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当即懂了，也随着笑了出来：“我先磨练磨练自己，省得到时候不顶用。”
王凯风这一回没有笑，而是隔着桌子攥住了她的双手，双眼中满是不忍：“这一次你受苦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去了哪儿？那些的话至少可以不用进来这一次。”
这样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辰星有些羞愧难当，想要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抽出，又怕伤害了他的感情，所以只是僵硬的伸长手臂，脖子根恨不得都是火辣辣的烧疼。她觉得喉咙里面干涩干涩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问了出来：“你，你怎么来了？”
王凯风回答的很从容：“今天上午的时候给你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去了你家也没有人。后来找到了物业那里才知道你出了事儿，于是就赶了过来。刑警队的队长罗嘉树是我哥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他苦笑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本来我想找他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把你捞出来，结果没想到人竟然是他抓进来的。”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辰星也笑了，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她收回了一只手一边抹眼泪一边微笑说：“这里的人都挺和气的，对我也挺好，你不要担心，没事儿的。”
“还是不愿意说吗？”王凯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本身就是无辜的，你何必受这份罪。”
辰星这个时候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才情绪低落的说：“你知道的事情别人未必知道，你能理解的事情别人未必理解。本身就是我个人的**，和其他任何人无关。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非要跟外人说，难道还嫌自己不被别人知道吗？”
王凯风没有再继续纠缠之前的话题，而是关切地注视着她问：“我刚才听罗嘉树说你做噩梦了是吗？这一次梦到的是什么？”
辰星一顿，下意识的眼皮向下一垂，并不是她有意对王凯风隐瞒，毕竟这一次的噩梦和之前的全然不同，更涉及到了王凯风之前的未婚妻刘喜妹。于是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讷讷的回答说：“没什么，估计就是刚来这里心里面害怕。梦到的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既然涉及到了办案，即便罗嘉树和王凯风从小一起长大，大抵罗嘉树也不会过多地向他透露什么。
之后，仿佛是怕王凯风继续追问，辰星率先问道：“北京的天气怎么样？我听说那里风大，干。”
“还可以，干是真干，去了那么些日子一次雨也没有下过，都是晴天。”王凯风说这话的时候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那空气质量怎么样？”辰星又关切地问了一句。
“空气质量？”王凯风一滞，随即微微一笑，“还可以。我去这些日子都是好天，太阳光都挺足的。”
“你昨天到底梦……”
趁着王凯风的话还没有说完，辰星快速的打断了他，苍白的面孔上艰难的露出了一丝的笑意：“那就好，我之前总听说北京的雾霾大，大到人距离远了就看不清楚。为此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口罩，应该就在你大衣兜里。既然你已经会来了，应该就用不到了。方便给我吗？”
口罩？王凯风心下狐疑，手伸进外衣口袋中，果然掏了出来，是几只洁白的老式纱布口罩。样式在市面上已经是非常的少见了。
“这个？”他将口罩递给了辰星，“你要这个做什么？”
辰星将口罩接到手中，翻来覆去的简单看了看，随手一折攥在手心里，这才解释说：“拘留室里面潮气大，味儿也重。有了这个我也能稍微舒服些。”
王凯风听了又是一阵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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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嘉树离开了拘留室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辰星空口无凭说出的话又全是臆断，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参考价值。可是一想到她书里面写的那些个内容，以及和现实案件的重合度，罗嘉树也就没那么底气十足了。
打电话叫来了张皓。罗嘉树稍微沉默了片刻才交待说：“张皓，你仔细查一查刘喜妹以及她丈夫姜红岩的背景。尤其是刘喜妹的工作，除去本职工作，她是否还在外面从事过什么兼职工作？”
张皓听了挺激动，利落的一点头，随后笑问他：“队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刘喜妹兼职？这个我一定好好查查。”
罗嘉树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告诉他的，只是简单说了句“好好干”，就将他打发了出去。
等张皓人走得没了影罗嘉树又有点犯了愁，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是他从警以来的第一次，第一次遇到这么没有逻辑的案子。以前办案子无论小案大案，即便是罪大恶极的连环凶杀案，总还是可以捕捉到点儿什么，再顺藤摸瓜，直到将罪犯绳之以法。而自电视台女主播案开始，似乎唯一有用的就只剩下了辰星的连载小说。
而今天，辰星竟然告诉他说，她小说的内容很多的情节来源于她的梦境！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最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是有几分的相信。
罗嘉树攥紧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嘴里面暗自咒骂了一句，随后拉开抽屉找出了一个小本子翻开，迅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罗嘉树这时候也收敛了心神，拿着电话筒寒暄说：“郑局，是我，小罗。……对对，您最近挺好的？我，还成，就是忙，我们这边您也知道。……嗯，对，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有件事情求您帮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电话打了许久才挂，心里面想的事情基本上也妥当了。罗嘉树从转椅上站起身子，从椅子背上拎起自己的外套挂在手臂上，才要出去又顿了住。片刻便出了办公室门，朝办公区外走去。
出了警局罗嘉树径直去了街边常去的小饭店，点了份小炒，打包。店里面的老板伙计和罗嘉树都熟识，知道他时间紧，饭菜很快就准备了妥当。老板还特意在塑料袋里放了一套卫生筷两张纸巾。
罗嘉树付了款，拎着塑料袋又快步回了警局。这一次直奔着拘留室方向而去，饭菜是给辰星准备的，据说她一上午都在睡觉，醒了以后又被提审的那么长时间，应该还没有吃午饭。
饭送到的时候王凯树早已经离开了，辰星也被押解回了拘留室，罗嘉树送了饭也没和她多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早就已经说完了。
再次离开警局之前罗嘉树叫了刑警局的行政秘书简狄，“小简，下午下班的时候帮忙去食堂打份饭，送给拘留室零三号房间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