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罗曼史全集Zei8.net》第34/68页


  她的确也这么做了。
  岳青宝抬起酸麻的左手,在床下摸索一阵,终于摸到了陆远山的黑皮枪套,取出了当中那一把小巧的勃朗宁。
  她把枪拽在手里,一下就抵在陆远山的胸口。可是她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陆远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平静地与岳青宝对视,眼中如同浓墨未散,瞬也不瞬地望着岳青宝。
  岳青宝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去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陆远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勃朗宁,扔到远处。
  “啪”一声响,枪落在地上,接连,又是“啪”一声响,岳青宝猛地抬手扇了陆远山一巴掌,眼中惊怒交加,闪着泪光,“你怎么敢……”
  陆远山一个不防挨了一巴掌,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他放缓语调,同她说话:“你不要生气,往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岳青宝怒极反笑,“我何曾需要你照顾!”
  陆远山难得地耐心,“是,你不需要我照顾,可是既然你……”他想了想,如何把话说得动听些,“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照顾你。”
  岳青宝“呵”一声笑,闭上了眼睛,昨夜的一幕又一幕在脑中飞快掠过,她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睁开眼恰恰看见陆远山肩膀上一个鲜红的牙印子,于是咬牙切齿道:“昨天……我就当是被狗咬了罢。我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
  陆远山气得笑了,“你骂我是狗?”
  岳青宝沉着脸,不说话。
  陆远山顶心顶肺地难受,他感觉自己像是说书里唱的小娘子,一朝被一个薄情的郎君睡了一夜,隔天就不认账了,更甚者,这个人一睁开眼睛就要拿枪打他。
  陆远山哪里憋得住这种窝囊,身形一动,霎那之间就占据了上风,将岳青宝密密实实地覆盖在了自己怀里。
  两人本就在一个被窝里,坦然赤\裸相对。再说,经过昨夜风雨眼前这具身体,陆远山格外熟悉可亲。
  岳青宝羞愤不已,又找不到躲藏处,只得怒目圆睁,直直地瞪着陆远山,“你这样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陆远山大笑一声,“我算不算男人,我想你最清楚。”
  “你……”岳青宝正欲还嘴,却见陆远山一动,一阵刺\痛传来。
  这一阵刺痛突如其来,却异常熟悉,岳青宝大叫道:“你他妈是不是人!”说着,就发狠似的去咬陆远山。
  陆远山却像受到了鼓舞一般,挞伐开来,他狠狠地吻过岳青宝的嘴唇。纵然岳青宝对他又掐又痒,可是昨夜的记忆却渐渐苏醒,两个人影在薄纱帘影后纠缠不休。
  两度春风以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岳青宝恨不得陆远山立刻去死,也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虽然不是什么旧式的小姐,也并不觉得古来崇尚的贞\洁道德有多么高贵。但是,她也远远没有达到西方美学中所崇尚的肉\体解放,或者文艺复兴里的人性\解放。
  岳青宝始终相信这一类的事情是夫妻之间的事情,而不是一个随意旁的人可以替代的,正如她不愿意嫁给余三一样,她不爱余三,不能够想象与他这样亲密的相处。
  可是陆远山,她又爱陆远山吗?
  岳青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间,陆远山却突然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带着的玉蝴蝶?”
  岳青宝不知道他为何会提起这个,懒得转头,只在鼻子里“嗯”了一声。
  陆远山长手一揽就把岳青宝卷入怀中。
  岳青宝耳边是他的心跳,陆远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个胡玉夫人是我父亲的第十八个姨太太,我从小没有母亲,这个胡玉夫人进门的时候,我也不过□□岁,她的年岁虽然不大,却是待我极好,非常好,亲如母子,只是后来,她被赶出家门,我却无能为力。”
  岳青宝问:“那我戴的玉蝴蝶是她的咯?”
  陆远山轻笑道:“正是,那天我一见到玉蝴蝶,才决定跳下树去救你。”他停了片刻,“如今看来,也是注定的事情。”
  岳青宝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陆远山有点不满她这种敷衍的态度,伸手略微用力,把她圈得紧了些,“不管你现在信还是不信,我既然说要照顾你,必定就会倾尽我所有,照拂你一生……既已成诺,万山无阻。”
  岳青宝听他说得郑重,摸了摸鼻子,出声答道:“我知道了。”
  当天傍晚,徐妈便从古茶胡同搬来了青宝的小院,负责照看她的饮食起居。
  起初,青宝甚为不习惯,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被人圈养的笼中鸟,可是陆远山对于她除了吃饭以外的别的问题,丝毫不插手。她还是跟着孙译成做生意,该去哪里去哪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再没有见过齐田,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
  夏天到来的时候,陆远山找到了岳于连。准确来说,山东省的日本军找到了岳于连。
  且说岳于连当日追着姚木兰出了省城火车站,便看见两个士兵领着姚玉兰就走。他自然紧紧追了上去,才知道那时候的姚玉兰已经被一个山东的营长养成了姨太太。?

☆、第 39 章

?  岳于连哪里肯就此罢休,便一路跟随而去,经过旅馆的时候,姚玉兰忽然见到岳于连,当真是心花怒放,她本来就是被那个营长抢去做姨太太,那山东曹营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虽然也身得高大魁梧,但比起岳于连是万万比不上的。
  姚玉兰乍一见到岳于连悄悄跟随着自己,便哭了起来,“我自从被送到山东就被这个曹营长抢了去,没有一天不想着你,这一次好不容易跑到省城来,却也找不到你……”越说哭得越是伤心。
  岳于连听得心软,连声劝慰道:“我一定想办法带你走。”
  两人躲躲藏藏一路相会到了山东。
  因此,岳于连久久没有去北平找青宝。
  陆远山之所以打听到岳于连的消息,是因为山东省打得热闹,曹营长被灭,姚玉兰意外落到了日本军手里,岳于连自然也落进了日本军手里。
  听罢小武一番前因后果的叙述,陆远山皱起了眉头,犹豫着,这个岳于连到底是救还是不救。日本人在山东格外嚣张,仗着条款为所欲为,他没有立场去救,并且陆氏与日本人从来没有撕破脸,陆世勋意在养兵,旨在安内。若是闹不到眼皮底下来,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远山开口问道:“那岳于连可有性命之危?”
  小武答道:“听探子报,日本人有意拉拢倒是客客气气。”
  陆远山拨弄了一会儿手里的皮手套,“那先不要动手,继续跟踪。”
  小武答了一声“是”,犹犹豫豫道:“那岳姑娘那里……”见陆远山眼睛一瞪,又连忙改口道:“那这种小事就暂时不需要告诉岳姑娘了……”
  若是岳青宝知道自己弟弟被囚在了山东,一个头脑发昏就跑去山东,怎么办。陆远山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先瞒着她好,等到真正领回岳于连再告诉她。
  小武暗暗吁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他在客厅里硬生生站了一夜,而自家少帅在岳姑娘房间里留了一夜,他就明白,这个岳姑娘身份不同了。
  从那以后,徐妈搬去了宅院,而陆远山除开在军统府留夜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是宿在宅院。
  小武跟了陆远山近四年,自然明白这个岳姑娘同旁的人比起来是大不相同。
  反观岳青宝本人,她似乎并没有这种自觉,依旧起早贪黑,做一个小小的通译,只是察觉到原本冷清独居的小院突然人多了起来。
  傍晚时分,徐妈照例煮饭烧菜,桌上是她和陆远山,门口站着旗杆似的小武。
  岳青宝正全心全意地吃白玉丸子,突然耳旁一热,见陆远山伸手过来拨下她头发里夹杂的一片羽毛,挑眉道:“这是什么玩意?”
  岳青宝心中一跳,解释道:“今天和孙译成去了仓库,有许多鸭绒,兴许是在那里沾上了罢。”
  陆远山任由羽毛飘落,手却不甘心地又摸了摸岳青宝的脸颊,她的脸颊海棠似的,印着薄粉。
  岳青宝不躲也不闪,只顾吃丸子,任由他摸了一会儿,忽然颊边一痛,立时闪到一旁,不满道:“你揪我做什么!”
  陆远山笑了一声,心道,让你心不在焉,嘴上却说:“你从小在家是缺了吃喝吗,回回见你吃东西,尤为认真,就算平日里走在大街上,但凡是个食铺都要停下来瞧一瞧。”
  岳青宝听得心虚,为了面子少不得要反驳两句:“我这是爱惜粮食,再说,我也只是看看,买的时候并不多。”家中有徐妈煮饭,她不好经常买外食,眼下桌上放着的八宝鸭和白玉丸子都是陆远山提回来的。
  陆远山眼中笑意更浓,“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你就看看,我也不必买了。”
  岳青宝连忙摇头,夹了一颗圆滚滚亮晶晶的白玉丸子放到陆远山碗里,“你平时劳苦功高,每天奔波,自然要吃得好一些。”
  这段时间朝夕相对,岳青宝是个惯会见风使舵,以柔克刚的人,从前对岳秉国是这样,如今对陆远山仍旧是一样的计策。岳青宝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便笑眯眯地同他说好话。
  陆远山从来就知道这个瓷娃娃生得漂亮,可是漂亮的人他见得多了,可是谁在他眼里都不如岳青宝一样有趣生动。
  岳青宝被他的眼神一望,轻咳一声,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夜里转醒的时候,岳青宝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矮柜上的水杯来喝,她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水,才转头去看熟睡的陆远山。
  他一向警觉,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因此,岳青宝的动作很轻很慢,她放回水杯,小心翼翼地拉开矮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在里面放着的丝绒垫下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就着白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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