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全集》第13/72页


远冰探头往窗下一看,高如晦果然就在电话亭里,露出半个黑脑瓜儿。没毛病吧?这家伙!“那你怎么不上来?”

高如晦的声音很吃惊地微微升调:“女生宿舍不是不让男生进吗?”

这家伙从头到脚都是良民,一根反骨都不长,是制度就遵守,是命令就服从。远冰说:“好了,那你就在原地等着吧。bye!”

当然啦,楼道阿姨明察秋毫,除了公蚊子,什么也别想混进楼里来。可是,阿哨能把阿姨哄高兴,她天天盼着他来,牛博也知道地道战、游击战、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什么的,总有办法溜进来混进来。整个东市大学也就剩下高如晦这个人有文化,还认得黑板上“男生不得入内”六个字。

“喂喂喂,我就在楼下。”

“我知道啊,我看得见你脑袋的俯视图。”

高如晦这才知道抬起头来,高兴地挥手。远冰白眼球一翻,毫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阿花在大镜子前忸怩作态,笑道:“你那位硕士生够老实的。”现如今这世道,“老实”是当贬义词用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喂,你搞清楚点!”远冰坐在桌子上,帮阿草捧妆盒、调脂粉,抗声反对道,“我清清白白纯情女儿家,跟他能有什么关系!拜托,他是小板凳同志请的特别嘉宾。”

“人家救你一命,等于造了七级浮屠。别那么没良心。”阿花说话好像她很有良心似的。

远冰是寝室的第一辩手:“第一,我没那么大毛病。我那回子是困了要睡觉呢,他给我搬医院里去了,那不是救命,是添乱。第二,就算他救了我,我也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傻帽。第三,就算我知恩图报,我也不至于嫁给他。”阿草拍拍冰儿的腿,接过话头:“喂,你跟申申如君分手那会儿,对他不是还挺有好感的吗?我们都以为你们俩会成的,怎么一转眼就拍死人家了?”

远冰晃晃脑袋,假装中耳炎发作,什么也听不见。

阿草修改眼影,嘴也不停:“花儿,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家阿哨什么时候到啊?”

阿花不以为意:“管他呢,他今儿路考,还不定什么时候回呢。我让他直接去饭店了。哎,我今儿可是见着小板凳那位了,俩人在一起,小板凳说英文,弗兰克说中文,听得那叫一个累!”

远冰不耐烦了,从桌上跳下来大叫:“受不了你们了,快点快点!”

2 席间自有喜与忧

众人在“好再来”坐定,介绍认识、寒暄、点菜。弗兰克关心地问高如晦的嗓子好了没有,高如晦早忘记远冰那句玩笑话了,一阵尴尬。远冰赶紧把那个莫须有医生夸奖了一番。

见了弗兰克,自然把牛博拟的中文托福题拿出来考考,弗兰克犹犹豫豫地说“是B吧”。其实别的人也不知道,只是B一出口,牛博面露惊奇之色,估摸着这一题是答对了,众人便轰然夸奖。小板凳觉得很长脸,红光满面,唇齿眉眼间波光流动,果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活脱脱一东方美人。

正谈笑间,阿哨进来了,带着刚考完驾照的人都有的那股子“路气”和汽油味。店家按弗兰克的要求给我们坐八仙桌,正好每边一对儿,男女错开。

“怎么样?”阿花猴急猴急地问:“估计能拿到本儿吗?”

“考不好怪你呗,关键时候跟我闹别扭。”两人见面就抬杠玩,可见是又和好了。

估计弗兰克以前没遇到过太正点的中国男人,所以见了阿哨就很欣赏,彬彬有礼地向身边的阿花夸道:“你的老公很――衰。”

众人一愣,阿哨还没反应,阿花先不高兴了,第一个跳了起来骂:“啊呸,放屁!你才衰呢!”

弗兰克到中国时间不长,倒学会了中国式客气和谦虚,十爪乱晃:“客气!客气!我不衰,我不如你的男朋友衰,他才是真的衰。”

大伙儿现在算是明白了,敢情他说的是“帅”,学以致用是好事,但这口语也太水了。阿草已经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忙里偷闲地插嘴:“你们都很衰,都很衰。衰呆了。”

“草,你才是衰草!”阿花看来是真急了,逮着谁咬谁。

弗兰克发现不对劲了,迷惑地看着大家:“有什么不对吗?”

没人能够回答他,一桌子的人都笑瘫痪了。小板凳用肩撞撞弗兰克,低声亲昵道:“Don’tbesilly,myboy!”

“小板凳!”阿花余怒未消,“拜托你舌头不要那么卷,要是汉语没学好就上个学习班补补。”

小板凳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好在马上被她的男朋友打岔过去了。

“小板凳?”弗兰克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看身边的亲密爱人,又摸摸自己坐的高背椅,实在找不到什么共同点,“他们为什么叫你小板凳?”

“小板凳同志!”远冰厉声叫,“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叫小板凳?”

“知道。”问的直接,答的也干脆,“我说过板凳要坐十年冷。”大家哄然一笑,气氛又其乐融融了。

说到外号,阿草开始出馊主意:“弗兰克这名儿叫得别扭,我们叫他阿弗吧,阿福,或者一句空。”

可怜的弗兰克满头雾水:“一句空?是我吗?”小板凳的细长眼一横,毒毒地挖了阿草一下。阿草真是好心没得好报,黄泥糊黑灶。“文章不写一句空”原本是为了配“小板凳”的,可听起来就是特不吉利的那种。没办法,这阿草就是脑子缺根弦,特别不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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