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墙全集.net》第313/389页


  “曹操与主公是知己,同时也是一生的劲敌,官渡之战我们之所以能够取胜,原因很多,并不是单单因为我河北人多势众之故。曹操与主公一样,都是身具雄才大略之人,换言之就是对君王有很大的威胁。而西汉皇帝可以容得下曹操,自然也就可以容得下你。无论是袁谭还是袁尚,他们的将来谁也不敢保证,而二公子你的性情温和,不喜与人争持,这种性子做主公是不合格的,但想要保住一生平安却不是什么难事。”
  “田先生,兹事体大,容我考虑几日可否?”袁熙一脸犹豫的对田丰说道。
  田丰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马上就下定决心,理解的点点头,提醒袁熙道:“二公子最好尽快拿定主意,我等能等得,可你那兄弟却不可能会一直等下去。”
  袁熙闻言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的确就如田丰所言,谁都能等,唯独他那个兄弟袁尚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考虑。如果说这世上谁最想自己死,就数自家那个三弟了。虽非一奶同胞,但终究是一个父亲,如今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实在非袁熙所愿。
  送走了田丰,袁熙回到住处也没有安歇。实在是睡不着,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田丰跟自己所说的话。兄弟对自己虎视眈眈,臣子也不看好自己,袁熙一时间感到异常的孤单。
  袁熙是庶子,从小就知道许多东西自己不能去争,即便是去争也争不赢。袁熙不比袁谭有长子的身份,也不比袁尚在父亲面前受宠。为了自保,袁熙只能低调再低调,这也就导致了袁熙的性格比较懦弱,没有什么主见。这样的性格也不能说不好,但遇到需要决断的事情时,就会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袁熙此时无比怀念袁绍尚在人世的时候,虽然那时不怎么受袁绍的喜爱,但袁绍也并没有亏待过自己。那时候自己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也不是想现在,就算想要找个能够商量事情的人都找不到。
  “罢了,就照田先生所言的那样办吧,至少可以保证袁家的血脉不会就此断绝。”袁谭心里安慰着自己,拿定了主意。
  次日,袁熙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田丰跟沮授。但三人没有莽撞,没有把要归顺西汉的想法公诸于众。首先这归顺不是自己说说就算数了,至少也要跟西汉方面联系一下,免得到头来剃头担子一头热,拿自己的热脸贴了对方的冷屁股。为此沮授受命前往西汉,打着求援的目的,实际上却是想要探探西汉的口风,商谈一下归顺的事宜。
  如今的幽州与关中隔着一个冀州,袁尚也担心在自己收拾自己兄弟的时候会有外人插手,除了在壶关、濮阳一带留有重兵外,对前往关中行商的商贾,袁尚也派人排查的很严,沮授想要通过冀州前往关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避开袁尚派人排查,沮授与田丰最后商议决定不走冀州,而是选择绕一个远路,沿着大汉在北方的边境线进入并州,然后再南下进入关中。
  这时候大汉的边境比起以往要太平了许多,因为西汉皇帝护犊子的性子,外族谁也不敢轻易对汉人下手,即便是抢劫,也多是抢劫一些财物,人命是一个也不敢伤。沮授随着商队出发以后,一路上遇到的乌丸人、鲜卑人成百上千,而从这些人的态度沮授可以感受到那些人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沮授明白这不是对方害怕自己这一行百十人,而是害怕站在自己这些人背后的西汉皇帝。身在北方,对于外族对汉人的威胁沮授可以说是知之甚详,也正是因为清楚,沮授才对西汉皇帝感到由衷的佩服。
  在边塞,商人是最受欢迎的一类人,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人会给自己带来需要的商品。沮授跟着商队同行是个明智地选择,减去了不少的麻烦,同时也让沮授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情况。
  在进入并州境内前,沮授所在的商队不止一次的遇到数十或者上百的鲜卑人骑兵,这些鲜卑人似乎很想打劫商队,但最终却还是放弃。沮授原本感到不解,但商队领队的一席话让沮授豁然开朗。
  “这帮孙子有贼心没贼胆,咱们这商队是在官府登记过的,到了时日没有抵达,官府就会派人寻找,一旦发现我们遇害,害了我们的那帮孙子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就连部落也别想保全。”
  “可若是他们把我们全都杀光呢?”沮授忍不住问道。
  “那我们遇害地点附近的部落谁也别想好过,陛下对外族一向不怎么喜欢讲理。”商队领队闻言笑眯眯的答道。


第278章 阳曲县令

  沮授在进入并州以前,对西汉的认识都是道听途说,但在进入并州,接触到生活在并州的百姓以后,沮授算是有了切身感受。
  希望!并州百姓对未来的希望是沮授感觉与河北治下百姓最大不同的地方。原本这种经历沮授也从河北百姓身上感受过,那是在袁绍灭掉公孙瓒,与民休养生息的那几年,沮授从百姓的身上感受到的,虽然那时百姓的日子并不好,但百姓的精神头却不错,对未来的日子也有着盼头。
  但随着袁绍发动对曹操作战开始直到现在,沮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从百姓身上看到那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精神状态了。河北因为袁家三兄弟的战争已经倒退到了黄巾之乱爆发时的状态,每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逃兵与失去家园走投无路的百姓重新聚啸山林,大片的田地无人耕种,与并州随处可见正在田间劳作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沮授原本是与商队同行,但今日却不知什么原因,商队领队没有带领队伍继续赶往长安,而是要在这阳曲县休整一日。沮授虽然带着十几个人同行,但也不想因为脱离队伍而引人注意,便趁着这难得的休息之时带着几个人出外走走。
  没有在县城里待,沮授带着人在离阳曲县城不远的村落转悠,站在田间地头望着在劳作的农人,沮授忽然很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出现在河北各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当沮授打算带着人离开的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领头人的人是个年岁二十五六的年轻人,看上去不像是农人,不过跟在他后面的几人倒是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人。
  看这些人的架势,似乎并不是来干农活的。对此有些好奇的沮授停下了脚步,打算看看这些人到底打算干什么?就见领头那人站在一块尚未耕作的田地前回来挥了挥手,跟着那个年轻人一起来的人立刻分头行事。
  “曲犁?”沮授认出了那帮人抬到田里的那物件,不由轻声说道。这曲犁沮授是知道的,前些年在河北进入休养生息的时候见过,也曾经有过推广的念头,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只能放弃。
  对于推广失败这件事沮授一直耿耿于怀,眼下再次见到曲犁,沮授很想要知道眼前这些人打算如何推广?
  随着那个年轻人一声令下,负责控制曲犁的农人一声吆喝,在前头拉犁的牛便如往常一样开始工作。从结果来看,曲犁明显要比其他在田间劳作的农人所用的直犁要好用得多。跑得快呀,别人还在自家的一亩地的累得满头大汗,控制曲犁的农人已经把一亩地犁完了,此时正在犁第二遍。
  众人的惊叹声自然吸引了附近人的目光,看到如此神奇的犁地神器,附近劳作的人也不忙着干活了,纷纷凑过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百姓是最守旧的一类人。也由不得他们不固执,毕竟老话说得好,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作为在地里刨食的人,地里的收成是关系到一家老小存活的大事,任何轻易的尝试都有可能面临饿肚子的威胁,所以但凡是跟种地有关的事情,在农人眼里都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前也听说过曲犁要比直犁好用,但亲眼见到却是头一回。而亲眼看到曲犁是如此好使,不由让那些看热闹的农人跃跃欲试,有些胆子大的便向那个年轻人请求可以让他也使一回曲犁。
  对这种要求,年轻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点头应允。而得到年轻人的允许,又亲身体验了一把的农人纷纷动了给自己家置办一件这个曲犁的念头。
  沮授十分欣赏那个年轻人的做法,不管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能够想到这个办法,都说明这个年轻人是个聪明人。起了爱才心思的沮授便动了想要将这个年轻人招揽到幽州去的念头。此次去关中谈判还不知结果如何,本着贼不走空的想法,就算不能跟西汉达成协议,只要能把这个年轻人给招揽到,那也算是不虚此行。
  “来人止步!”沮授带着十几个人走过来,立刻引起年轻人身边护卫的警惕,当即冲着沮授等人喝道。
  “莫要误会,我等没有恶意。”沮授阻止了身后亲卫想要保护自己的举动,开口对面前的众人微笑着说道。
  “这位老先生,不知有何贵干?”年轻人上前向沮授施了一礼后问道。
  “这位小哥勿怪,老夫只是见这曲犁很是好用,所以忍不住上前想要瞧得更仔细些。这位小哥,莫非你家中打算贩卖这种曲犁?”沮授笑着问道。
  “老先生误会了,在下贾逵,是这阳曲县的县令。这里原本使用的农具太过落后,严重影响了本县的生产力,为此在下才会有意推广曲犁这种方便实用的新式农具。”贾逵闻言向沮授解释道。
  “原来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既然有意推广,又何必亲自出面,只要一纸命令不就可以了吗?”
  “呵呵……老先生是外地人吧?我西汉的地方官员做事,无论什么事,都必须与治下的百姓解释清楚,如果不能得到大部分百姓的同意,那是不可以执行的。如果强行实行,百姓是可以拒绝的。”
  “唔?为何要如此麻烦?”沮授不解的问道。
  “这里是阳曲县,而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有权利知道他们的父母官打算让他们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小哥不知师从何人?”
  “在下兴汉学院第五期毕业生。”
  听到兴汉学院四个字,沮授立刻断了招揽贾逵的念头。自兴汉学院建立直到今日,还没听说过有那个毕业生另投他处的。而从贾逵的言语中,沮授对兴汉学院充满了好奇。这究竟是所什么样的学院,竟然会教出这种学生。
  虽然眼前这个贾逵让沮授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官威,但沮授却觉得像贾逵这样的官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父母官。
  “不知老先生家乡在哪?来阳曲有何贵干?”贾逵礼貌的问道。
  不过不等沮授回答,就见远处奔来数十匹快马,其中领头一个胖子见到贾逵以后立刻大叫道:“贾县令。”
  沮授在赶来的那些人里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知道商队领队跟这些明显经历过军阵的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不过随即商队领队就用行动给沮授做出了回答。在领头那个胖子将贾逵护在身后以后,商队领队一指沮授等人叫道:“就是这帮人!形迹可疑像是奸细!”
  “王县尉,这是怎么回事?”贾逵见状不解的问道。
  王县尉闻言对贾逵解释道:“贾县令不知道,在你离开县衙的时候这个胖子跑到县衙来报案,说是在他的商队里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怀疑是别人派到咱们西汉来的奸细。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但跟着那个胖子去了他商队暂时歇脚的地方一看,发现被他所指的那些人还真是有点可疑,问他们是干什么言语不详,支支吾吾,我已经命人将他那些手下给控制,这不来抓这个首犯了吗?”
  “是这样啊。老先生,不如我们回县衙叙话?”贾逵看着沮授问道。
  沮授没想到贾逵到了这时还能如此客气,更何况沮授也不想引起误会,闻言点了点头,随着贾逵一行人返回了阳曲县。
  在阳曲县衙内,沮授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说也不行呀。沮授的目的地是长安,但却不想被当做奸细押送到长安。看贾逵如此客气,沮授也不好隐瞒。而听说沮授是幽州袁熙派来的使者以后,贾逵和王县尉都是被吓了一跳。此时河北内乱,袁家三兄弟打得不亦乐乎。生活在冀并边境的人纷纷逃到了并州躲避战乱。不过贾逵跟王县尉没想到幽州袁熙会在这时派出使者,而且使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沮授沮公与。
  “原来是沮公当面,学生贾逵先前失礼了。”贾逵郑重其事的对沮授行礼说道。
  “贾县令言重了。沮授不过是一老生,当不得贾县令这一礼。”沮授连忙还礼道。
  “沮公此言差矣。陛下曾言,河北有两位大贤,就是田丰与先生。”
  “哦,不知西汉陛下如何评价我与老友。”沮授好奇的问道。
  “陛下曾言,田元皓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若是得遇明主可一展抱负,但若是遇上一气量狭窄之主,恐怕会死于非命。至于先生,陛下曾说先生为人知大义,善机变,是不可多得的一位谋士。”
  “西汉陛下实在是过誉了。”沮授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道。
  “不知沮公此来有何要事?”贾逵小心试探道。
  “为两家结盟而来。贾县令,有些话不能与你说,还请见谅。”沮授有些歉意的对贾逵说道。
  “陛下曾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贾逵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方才是贾逵孟浪了。沮公,为了避免沿途麻烦,不如由在下派人一路护送,不知沮公意下如何?”
  “如此就有劳贾县令了。”沮授微笑着答应道。不答应也不行啊,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沮授很清楚,就算自己拒绝,别看贾逵此时对自己客客气气,但真要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恐怕也是会寸步不让的。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那就没有必要在隐藏。沮授让人将行李从商队取回,带着手下住进了贾逵命人收拾好的住处,准备等贾逵和王县尉商议好后就起程上路。
  西汉官员的办事效率很高,沮授只是在阳曲县待了一晚,第二天就在王县尉的陪同下上路前往长安。当然有关幽州袁熙派使前来这个消息已经由贾逵用信鸽命人传回了长安,这点不必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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