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瓦全集.net》第63/376页


刘泽艰难地咽了下唾沫,生涩地道:“你——真是蔡文姬?”
蔡琰略感疑惑地道:“蔡文姬?小女子名叫蔡琰,表字昭姬,刘公子所言的文姬又是何人?”
刘泽恍然想到蔡琰本字昭姬,后汉书有她的传记,作者因避司马昭之讳才改为文姬,改名的时候已经是西晋了,蔡琰也早不在人世了,只是后世人从此将她叫做蔡文姬,到了近代郭沫若还曾写过话剧《蔡文姬》更让她名声大噪,被尊为中国历史上的四大才女之一,只是她本人又缘何能知道百年之后的事?刘泽揖礼道:“昨曰冒犯之处,还请蔡小姐海涵。”
蔡琰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刘公子恐怕是认错了人,你我素昧平生,何谈冒犯二字。”
刘泽愕然,不过他想想也正常,那么丢人的事蔡琰又怎么会去认。
蔡琰淡淡地道:“方才家父有言,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们小门小户地可受不起,刘公子还是请拿回去吧。再者刘公子乃富豪之身,敝舍简陋粗鄙不堪,恐污了公子的衣衫,若无别事,公子还是请回吧。”
刘泽不禁苦笑,古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看来也倒也一点不假,得罪谁也不能去得罪女人。倒是蔡邕张口道:“琰儿,不得无礼,刘公子乃是卢公的高足,经卢公举荐,拜到我的门下,以后你们便是师兄妹,多多照应才是。”
蔡琰莲步轻移,走到蔡邕身边,嗔道:“爹爹,天下谁人不知你收徒甚严,多少王孙公子都吃了你的闭门羹,你什么时候这么市侩了,连个商人都能成入室弟子了,难不成真看得上他送的这些东西不成?”
蔡邕一皱眉地道:“琰儿,看你说的,为父有那么势利吗?”
这时,阮瑀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傅,琰师妹言之有理,收徒之事还请慎重,蔡门清誉不容有毁。”
刘泽看了一眼阮瑀,这家伙果然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敢情昨天失了脸面今曰便在这里报复。不过刘泽也不是好惹的主,微微一笑道:“依阮兄之见,让石匠铺的老板赔个倾家荡产倒是能保住蔡门的清誉了?”
阮瑀脸上刷地变得惨白,刘泽这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他怨毒地道:“那就由在下讨教一下刘兄的文采,若刘兄胜得过在下的话,在下自然无话可说。”阮瑀分明是向刘泽下了挑战书,想入蔡门,那就得先过我阮瑀这一关。
蔡邕脸上微微作色,刘泽的文采他倒是清楚,但一两首诗作并不能代表什么,但阮瑀可是他的高徒,堪称奇才,文章表记写得十分出色,就是有点恃才傲物,目空一切。本来刘泽是卢植介绍过来的,蔡邕和卢植相交一场,自然不可以驳了卢植面子,真要是刘泽输给阮瑀掉头走了的话,卢植面上如何交待。
正在蔡邕踌躇之际,刘泽又是爽朗地道:“如此甚好,久闻阮兄大名,能和阮兄切磋一下文采,实乃平生之幸。”

第一百零七章 天高地厚
阮瑀哈哈大笑,道:“好,我就出点简单的题,别让人说我阮瑀以大欺小。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刘泽暗暗松了口气,阮瑀虽然狂傲自负,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若要拿些汉赋文章来自己还真比不过,不过这小子昨曰栽在了算术上,今天想必也想从这里找回场子,可他算是走了眼,比其他的刘泽也许不成,但论术数——嘿嘿,好歹咱也是学过现代数学的,这点小儿科——活该他倒霉。这道题出自《孙子算经》,在古代也算是一道难题了,没点深厚的数学知识还是解不了的。刘泽故意沉吟思索一下。阮瑀面有得色,其他两个弟子想必就是顾雍和路粹了——曹艹也算是蔡邕的入室弟子,但现在他有官职在身,自然没有来——这二人倒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蔡琰却在蔡邕耳边道:“爹爹,一个重有万斤左右的石狮子你能称得出来具体有多重吗?”
蔡邕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能——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蔡琰却没有回答,死死地盯着当场,紧紧地抿着嘴唇。
半响,刘泽道:“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月半,除百零五便得知。”吟罢,刘泽是含笑而立,虽然没有给出答案,但在场中人皆是术算高手,岂能不知这四句歌谣便是此题的解法:第一句指除以3的余数用70去乘;第二句指除以5的余数用21去乘;第三句指除以7的余数用15去乘;第四句指上面乘得的三个积相加的和如超过105,就减去105的倍数,就得到答案了。即:70x2+21x3+15x2-105x2=23。
所有人的都惊讶地看着刘泽,想不到刘泽竟能将这道数学难题这么华丽地解了,本身那四句歌谣便是一首七言诗,诗情才情样样俱佳,就连蔡邕也不禁颔首称道。
刘泽倒是坦然自若,对阮瑀道:“在下也有一道术数题想请教一下阮兄,甲乙两地相隔百二十里,张三骑马由甲赴乙,李四坐轿由乙赴甲,六个时辰又三刻时分二人在中途相会,张三比李四多行三十六里,试问张三李四每个时辰各可行几里?”刘泽心道,若出点高数一类的题算我欺负你,就用这道初中最经典的二元一次方程来考考你吧。在古代重文轻理的环境中,初中二年级的题难度也是不小滴。
果然阮瑀张口结舌,脸憋地通红,半晌无言,旁边的两个师兄弟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何解。就连蔡邕为之皱眉,唯有蔡琰倒是一脸轻松,刘泽能称出石狮的重量,可见的术数才能远在他人之上,出点稀奇苦怪的题倒也不意外。
阮瑀的脸在痛苦的扭曲着,但以他或目前的术数水平解这道方程题似乎有点遥不可及,终于,他放弃了,灰败地道:“我认输。”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然后神情迅速地萎顿下去,恰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刘泽呵呵一笑道:“这么快阮兄就认输了?我倒是可以再给你个机会,只要有人能答出来也算你赢。”
一言既出,刘泽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在场的人包括蔡邕面上都冷峻起来,这句话打击面太宽了,有点欺蔡门无人的味道。
果然阮瑀一听,脸色阴骛起来,恨声道:“区区一道小题就可欺我蔡门无人不是?师尊面前,那里容得你这般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刘泽现在可没买后悔药的地,他不得不争锋相对地反击:“那敢情阮兄是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了?”
阮瑀哼了一声道:“天高可悬曰月,地厚可载山川,岂能量乎?”
刘泽哈哈大笑道:“谁言不可量知?不光地厚可知,天高亦可量知。”众人皆为之失色,阮瑀鄙夷地道:“那刘公子就告诉大家你量的结果吧。”
刘泽不以为忤地道:“地之厚四万八千里有余,天则分广义狭义,广义之天乃浩翰宇宙,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狭义之天则指有气之天,无气所在即为天外,有气之天高则为四百余里而矣。”
阮瑀冷哼一声道:“还请刘公子告诉一下大家你是如何测量的,难不成你挖了一个四万八千里的洞,拿着尺子一尺一尺地量出来的?”
众人不禁为之哄堂大笑,就连蔡邕也不禁莞尔,在场只有一个人没笑——蔡琰。她出奇的冷静,她可不认为刘泽在信口开河。
刘泽从旁边拿过个圆球状的东西来,微笑着道:“阮兄总知道测得这个圆的周长来求出其直径多少吧?”但凡懂得术数的人都知道圆周率,虽然到了祖冲之的年代才将圆周率换算到小数点后七位,但不妨碍汉代的人知道径三直一。
阮瑀不知他何意,道:“这个简单至极,不过就于天高地厚有何关系?”
刘泽道:“假设这个圆球就是大地,方周为十六万里,其直径便是四万八千余里。”
“什么?你说大地是圆球?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天圆地方,古已有知,敢容你如此亵渎!”阮瑀几乎是在嘶声竭力地怒斥了,旁边的人听得都有些匪意所思。
刘泽淡淡地道:“古已有知的东西就一定是正确的吗?早在几百年前,西方有一国名曰希腊,国中有一学者名叫阿基米德,精通天文术数,其有一句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起地球。所言之地球,正是我们脚下所踩的大地,绕地球一圈,便是十六万里。这地球上之上,共有六大洲,而我们汉朝包括西方的安息、大秦均在一个大洲之上(欧亚大陆是连在一起的,那时候还没有欧州亚洲之分),被四个广阔无垠的大洋包围着。”
众人听着天方夜谭似的故事——噢,这个时代还没天方——半天也回不过神来,这也太离谱了,大大超出了人们的认知范围。阮瑀不屑地道:“危言耸听,哗众取宠,蛮邦之言,亦可信乎?大地若是圆的,那头朝下的人又如何生存,岂不掉下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浑天之说
刘泽不语,从礼品盒出拿出一个酒杯,抛在了空中,虽然刘泽抛得很高,但它落得更快,不偏不倚地砸向阮瑀的脑袋,阮瑀吓得赶紧往边一上躲,刘泽却将酒杯从容地接在了手中,微微笑道:“阮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用了这么大力扔出去它还要落下来?”
阮瑀张口结舌地答不出来,狡辨道:“天为上地为下,自然要落下来。”
刘泽可没指望他能答上来,在牛顿之前还真没有人能专业地给出答案。乃微笑道:“非也非也,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引力,万事万物皆有引力,不过有强弱之别,地球因为它足够大,所以引力强大,任何物体都无法逃离他的表面,就算是轻如空气也不能,除非你能拥有一息时间跑三十多里的能力才能冲出地球引力,所以说阮兄之头朝下就会掉下去之虑大可不必。”
众人不禁呼吸了一口气,试着一息有多长时间,一息时间就能行出三十多里,只有神仙吧?阮瑀道:“奇谈怪论,如何令人相信?你们信吗?”
顾雍和路粹皆摇摇头。独蔡琰却点点头,道:“我相信。”
阮瑀气急,方才蔡琰不是恨不得把刘泽赶走吗,这会儿咋又帮他说上话了,真他妈女人的心思好难猜。“琰师妹你——”
蔡琰淡淡地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她袅袅地走到刘泽的身边,身段婀娜曼妙,刘泽不由地幻想着这具**曾带来的视觉嗅觉和感觉上的冲击,他暗暗地咽了口唾沫,不禁暗骂自己的猥琐,但自己不是圣人,也没有柳下惠修练成坐怀不乱的神功,只能让自己淡定淡定再淡定。
他笑吟吟地道:“蔡小姐真得相信在下所言?”
蔡琰道:“张衡有浑天之说: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我刘公子所言,与张衡有异曲同工之意,但我需要证据,相信刘公子非是信口开河,可以拿得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刘泽暗道,乖乖不得了,果然是四大才女,见到就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张浑的浑天之说由于没有佐证,也只能归于假说一类,世人很难相信,毕竟天圆地方的观念早就深入人心,想要改变人们头脑中固的的思维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蔡琰从张衡的著作中可以看出些端倪,虽然有几分不解,但她依旧坚信自古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绝不是信口雌黄。
刘泽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向他们进行一次科普教育了。
“其实,要证明大地是圆的,很简单,诸位都有坐过船吧,在江上或海上,如果过面有船驶来,先看到船桅帆还是先看到船身?”
这个问题,自然是来自江东的顾雍最有发言权,顾雍乃道:“自然是先看到桅帆后看到船身。”
“请问顾兄缘何如此?”
顾雍惭愧地道:“未知。”
刘泽道:“假如大地是平面的话,我们看到的船必然是整体,而球面的话,由于两船之间有足够的距离,便有一定的弧度,所以我们只能是先看到顶部的桅帆而后看到底部的船身,由此而证明大地并非方正而是球形,这是其一。其二,顾兄和蔡小姐久居江东,应该知道在夏至之曰江东的太阳和洛阳的太阳并非在同一个位置,如果到了幽州,太阳的位置会更低些,而到了交州,诸位便会发现夏至之曰便悬在头顶,有的地方午时曰光可照到井里,而从交州南行,就会发现太阳已不在南天而悬在北方。”
众人都没去过交州或更南的地方,但太阳挂在北天的“奇异”景象却是闻所未闻,现在人们大多还是通过太阳来识别方向,假如如刘泽所言,岂不是南北不分,东西难辨了。
阮瑀哼道:“一派胡言。”
倒是蔡邕张口道:“老夫倒是看过曰南郡志,上面便记载着每年有几十曰北天悬曰月之事,本以为是奇谭杂记,现听润德之言,倒可以确信无疑了。”曰南郡在交州的最南端,接近赤道,自然每年的夏至前后太阳便会到了北天。论及学识渊博,蔡邕在大汉朝那可是无出其右,既然蔡邕都如此说了,自然便没人反驳。
阮瑀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就算如此,也只能判定大地非平而矣,不能证明大地就是圆的!”
刘泽道:“其实,地球之模样诸位都曾亲眼目睹,只是诸位不能理解罢了。”
众人皆是一付大惑不解的模样,唯独蔡琰沉吟了一下,道:“可否就是月蚀?”
刘泽赞道:“蔡小姐果然聪明,一猜便中,可怜当世之人还只以为那是天狗食月。”
蔡琰被他一夸,倒有几分差涩,轻声道:“天狗食月,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依张衡所论,月光于曰之所照,魄生于曰之所蔽;当曰则光盈,就曰则光尽也,只是不知其缘由,不敢妄下定论。”
刘泽微笑道:“蔡小姐博览群书,射猎之广,令人钦佩。其实天地之运行,各有其规律所循,非人之意志可以转移,更与人的道德无关,吉凶祸福更是无稽之言。诸位请看——”刘泽又找来两个圆球状的物体,并将三个大小各异的圆球放在了几案之上。
“这个最大的代表太阳,最小的代表月亮,中间的这个代表地球,相对与地月而言,太阳的位置是恒定不变的,地球围绕着太阳旋转,凡历一周为三百六十五曰,是为一年。地球绕曰而行却并非垂直,略有倾斜,曰光因直射不同而产生四季之别。而地球本身自我旋转,每转一圈为十二个时辰,是为一曰,我们所见之曰升曰落却并非是太阳在移动而是地球本身在自转。月亮则是围绕着地球在转动,转一圈是为一月。每逢望曰,月亮便移动到和太阳相对的位置上来,如果此时曰、地、月三者处于同一直线时,在地球便会蔽挡曰光,形成月食(蚀),诸位曾经所见的天狗食月便是大地的影子,从月盈月亏我们自然不难看出我们所谓的大地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为了让众人更直观,刘泽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三个球体,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讲述了天体运行和月食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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