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全集.com》第647/694页


挺战派士气则大振,可也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韩遂欲死保长安,驻守在枳道、长门的麴胜、董越部该怎么办?要知道渭河方向的盖军一旦不往西南长安而来,而是去往东南,便会同霸水盖军主力,对麴胜、董越部形成两面夹攻。

韩遂解决的方法是,后撤,撤回到长安近郊。

驻扎在南线蓝田、霸上的程宜、牛辅部亦然,同样撤到长安以南五里的博望苑。至于尚在围攻峣关的李傕部,据说已派兵翻越崇山峻岭,绕袭关后,破关当在近日,暂时不用撤回,一旦攻破峣关,只需牢牢把守。

诸将轰然称诺。

长安近郊约三万兵马,麴胜、董越部剩下约三万人,程宜、牛辅部不下两万,合计八万人马,韩遂收敛兵力,尽聚长安城下,欲引盖军前来,拼个你死我活。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全城皆知

韩遂面对盖俊逼迫,反应强硬,尽收诸军,环卫长安,欲凭借坚城、雄兵,和盖俊拼个你死我活。主上既然心意已决,无论麾下众文武心里作何想法,也只有俯首领命。如往常一样,除亲信成公英留下外,余者皆拜辞告退。

司徒府是原董卓京中居地,府内欲砌雕阑、亭榭楼阁、奇花异草,随处可见,风景之美,不逊皇家园苑。此时诸臣心事满腹,又感形势逼人,哪里会顾看一眼,略显沉默的行出司徒府,无暇客套,匆匆道别,便相继乘车离去。转眼间,门前散者十之八九,阎忠临上车前,回望庄严奢华的司徒府……

唉说来,当初凉州人进入长安时,是何等的踌躇满志,大有“社稷在我,天下难挡”的架势,不曾想旬日之间,便被盖俊打得损兵折将,龟缩长安,前途晦暗。

不过,这个前途晦暗指的是李相如、成公英、黄衍、王国这等和韩遂荣辱与共的人,阎忠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他和盖勋私交极佳,盖俊亦赖他成名,两家甚至差一点联姻。对此,阎忠还能说什么呢?惟有感叹时也、命也设使当年膝下次子娶得盖勋之女盖缭为妻,他绝不会应韩遂之邀出山辅佐,此时必然身在河朔勤王之师中。

也正是因为和盖氏有着这一层关系,阎忠虽然名著四海,为凉州士子之冠,却始终难以得到韩遂的完全信任。而阎忠内心之所以倾向归凉,未尝没有就此脱离韩遂,转而投身河朔的想法。

阎忠微微摇了摇头,钻入马车中,刚刚行出不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打开车窗,向外看去,一骑飞速掠过,至司徒府门前,也不等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当是前线战报吧……”阎忠心里默默地想着,旋即放下车窗,闭目养神。

阎忠慷慨有大志,早年见朝廷奸宄当道,江河日下,遂致黄巾为乱,认为汉室难兴,时车骑将军皇甫嵩扫平黄巾,威震环宇,阎忠劝其:“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群凶之积,而后天下顺,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皇甫嵩不能用。阎忠毫不气馁,再说镇守长安的太尉张温道:“将兵回师,诛杀佞臣,翦除中官,提拔良善,以安天下。”张温亦不能用。

至此,阎忠大感绝望,几乎万念俱灰。不久之后,韩遂找上了他,详说胸中志向,阎忠考虑良久,认定“从内而外,改天换地”之路已被彻底堵死,那么就随韩文约“由外而内,颠覆乾坤”吧,遂投身西凉叛军。

“……”阎忠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是笑自己枉费心机,白白辛苦,所选中三人,皆不能成事,反倒是昔年那个被自己评为“射虎救父、孝勇无双”的少年,如今英明神武,乾纲独断,驾驭群英,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盖子英……”阎忠从怀中取出一枚骨韘,戴在右手拇指,轻轻揉搓……

臣下一散,韩遂面上淡然之色尽去,再次浮出一抹忧虑,以手支额,缓缓合上疲惫的双眸,静静沉思。底下成公英双眉紧蹙,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劝导韩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令本就心烦意乱的韩遂更加烦躁,让其独自冷静冷静也好。

韩遂到底是非常之人,养气功夫极深,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眸,负面情绪消融大半。

“明公……”

韩遂目光直视成公英,问道:“子儁,你说,仆意死守长安,是对是错?”

成公英一听韩遂这么问,便知他已冷静下来,稍稍放心。其实成公英心底也认为盖俊锋芒不可挡,守住长安的成功几率不大,但是这话谁都能说,惟独他不能,他是韩遂亲信,一切以韩遂的意志为准。乃斩钉截铁地道:“羌人有句俗语:射出去的箭不能收回。今明公命令已宣,文武景从,众志成城,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公之心绝不能动摇,否则文武无措,心意不属,面对盖军,必败无疑。”

韩遂颔首赞同,他身为人主,必须坚定不移,方能给予麾下信心,说道:“仆合聚诸军,带甲十万,盖俊纵然亲来,一时亦难奈我何。仆所虑者,长安士人也。”

成公英点头道:“大战在即,内则不顺,确实可虑。”

韩遂不是没考虑过将心怀不轨之辈,尽数驱逐出长安,一来消除后患,二来可齐人心,三来又可省粮,毕竟大战一起,粮秣运送肯定会非常紧张。然而韩遂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么做不仅有发生混乱的可能,还会导致朝野失望,总体来说弊大于利。韩遂沉吟一声,对成公英道:“子儁,你是仆亲爱之人,盖军至,仆当亲往迎击,届时,长安,就交给你了,你当内督百僚,外监诸士,确保两军大战时城内不生逆乱。”

公英心知此责任重大,肃容应命。

韩遂接下来又交代两三事,便命成公英退下,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坊间传言,历来传播甚快,这边韩遂麾下诸臣刚刚离开司徒府,不出一个时辰,盖军渡过渭水,直逼长安而来的消息便弄得满城皆知,大者朝堂公卿,小者平民百姓,无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夸夸其谈,喜者有之、忧者有之,无所谓者,也不乏其人。

汉灵帝在位时,朝廷尚能颁布天下,待董卓进京,关东虽叛,但司隶仍处于绝对控制之内,且频繁插手诸州人事,可惜后期雄风锐减,渐渐龟缩三辅,以致号令不能。而今韩遂当政,凉州诸事,自有韩遂僚属处理,朝廷政令甚至难出长安城,就算出了,京兆尹和右扶风诸县也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直当天使放屁。朝廷威严扫地,可谓自光武中兴汉室以来,最衰败、最落魄、最潦倒之时,让人感叹是不是汉室气数已尽……

朝堂官吏,何止千数,眼见无所事事,都不再专心工作,迟到早退还是轻的,甚者干脆申请休假、托病辞职,蔡邕虽理由不同,却也是休假大军中的一员。自韩遂进京,蔡邕就以腿疾为由,申请长假。

随着盖俊虎踞霸水,雄视长安,大有一举剪除韩、董,入主京都的架势,本就访客不绝的蔡府一跃成为京中最热闹的地方,每日接待者以数百计,连几巷之隔的(韩遂)司徒府,也是比之不上。蔡邕一时风光无量,远甚于董卓当政时的炙手可热,其本人不仅无喜,反觉无奈,如此作为,岂能不遭韩遂嫉恨?可是他即使闭门谢客,也阻挡不住人情汹涌,热情难拒,惟有大叹子英害我。

今日,蔡府访客比往日膨胀一番不止,以致车辆塞满街巷,不能通行,人喊马嘶,喧闹非常。不用问亦知,众人定是听说盖军渡过渭水,认为大局已定,赶紧前来拜会蔡邕,其期通过蔡邕,博得骠骑将军的青睐,就此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蔡邕对此心知肚明,韩遂为了争取人心,是不敢把他怎么样,可谁又能保证,韩遂面临绝境,不会突然丧心病狂一把?越是关键时期,越不能掉以轻心,蔡邕赶紧称病谢客,惟有至交好友,方可入内。

蔡邕让从弟蔡谷暂时招待一众好友,转回内室,更换一身素色轻袍,头戴进贤冠,脚踏青丝履,虽年至六旬,望之如五十许,面容恬静,气质儒雅,尽显当世大儒的风范。可惜当他由内室转出,望着客厅坐者不下三四十人,恬静、儒雅尽去。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平日交友甚广,这些好友,孤身而来者寡,携弟子、门人者众。

蔡邕四下抱拳,苦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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