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第28/46页


皇上到行宫要留到年後再走,行宫中为铺设为接驾又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好容易皇上太後娘娘与众位随行官员都安顿妥当。张公公和几个小太监还是来回向太後禀报皇上的言行。
恒爰泡了几天温泉,身子渐渐复元。太後将御医叫到眼前:"皇上的身子,尽好了罢。"
御医答:"回太後娘娘,尽好了。"太後道:"干什麽都无碍了?"御医答:"都无碍。"
第二天晚上,太後吩咐传司徒侍郎过来叙叙话。
司徒暮归过来後,太後先赐了座,再吩咐赐茶。司徒暮归被这一传也有些意外,含笑问太後道:"不知太後召臣,有什麽教诲吩咐?"
太後也和蔼一笑向司徒侍郎道:"哀家只是想找人叙话,你先喝些茶水,哀家有几句话想问你。"
司徒暮归於是端起香茶饮了一口。再道:"不知太後欲问臣什麽?"
太後笑吟吟坐著,却不开口。只看司徒侍郎的眉头渐渐蹙起来,用手扶住额头,刚要再开口,身子摇晃了两下,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太後抬手拍了三下,向从屏风後转出趴下的张公公道:"去将司徒侍郎沐浴更衣,抬到该抬的地方罢。"再看了看闭著眼的司徒暮归,"也怨不得皇上喜欢,方才那麽一双眼看著哀家,哀家都喜欢。这张脸真生得不错。"
恒爰晚膳後泡完温泉,被热气蒸得有些头晕,宫女端了消夜,再呈了杯酒,道是太後娘娘让太医配的药酒。恒爰接过喝了,再吃了块点心,回寝宫去,却觉得浑身有些躁热,一股热气慢慢从丹田升上来。寝宫里只有张公公和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请完安就退出门去。恒爰很想睡又被热气闹得心烦,转过屏风,掀开龙床纱帐。
掀开後,很不得了。
龙床上还有个人睡著,流水般乌发散在枕旁。恒爰甚疑惑,朕此次来行宫,明明未带嫔妃。再凑近些看,大惊。司徒暮归怎麽在朕床上!
恒爰回身正要喊张安,忽然被人扯住手臂,一把拉到床上。恒爰惊更甚,挣扎道:"司徒暮归,你如何在朕的龙床上!"
被一双手臂圈紧身子,翻了个身。
恒爰大怒,沈声道:"司徒暮归,你做甚麽。"
司徒暮归低下头,舔了舔他耳廓,低声道:"太後将我迷晕了放在皇上床上,服侍皇上做此事。"但茶只润了润喉咙,等被抬到恒爰的龙床上,迷药药力已过了。
恒爰挣扎中丹田的热气越发往上升,厉声道:"敢污蔑太後,你不怕朕砍你头!快退下去。"
司徒暮归的手已伸进了恒爰的衣襟,却与上次不同,直接伸进里衣,肆无忌惮地游走。"皇上,太後既然做到这一步,一定不会再留我性命。"舌尖在恒爰颈项上转了个圈,"我司徒暮归放荡一生,自然要做个风流鬼。"
恒爰丹田的热气越来越旺,往日想著如何折磨司徒暮归的种种念头渐渐浮在眼前,将手探到司徒暮归襟前一把扯开,冷笑道:"既然你来找死,朕便成全了你。"
话未落音,颈项间酥麻中隐约一疼,接著耳边轻声笑道:"皇上,自然务必要成全。"
寝宫外两丈内无旁人,张公公在紧闭的殿门外站著,奉命听里面的动静,先是隐约有说话声,张公公心想,难道是司徒大人醒了?醒了也好,会说会动比一动不动有情趣。
再然後隐约是喘息呻吟之类龙阳事行云雨之声,张公公老脸有些臊热。皇上果然龙马精神。张公公再细想,老脸更臊热。
殿中的云雨声越发稠密,皇上的龙马精神果然越来越抖擞,喘息声越来越响亮,张公公老脸实在撑不住,更实在站不住,转身欲走。殿内忽然啊了一声,甚响亮,像忍著极大的痛楚又像甚欢喜受用。跟著高声呻吟数声,张公公拿袖子掩住口,飞也似的跑去禀报太後,
"事情成了!"
太後闭上眼,欣慰点头,"好的很。"
只是,张公公有个疑惑在肚子里死也不敢跟太後说。
最後那几声儿,怎麽听著怎麽像皇上。
三十九

张公公站在寝宫门外,望著两扇雕花门犹豫踌躇。四个体己小太监抬著装满热水的御浴桶吭哧吭哧地站著。张公公恭敬地半弯著腰,伸手欲向门板,又在半空缩了回去。
小太监们膀子生疼,又万不敢让御浴桶神圣的桶底被回廊地面玷污,於是小声道:"公公,水快凉了。"
张公公双手拢在袖子中缩了缩脖子,咳嗽了一声,"万岁......"再运气吐纳,将嗓子冒死放大,"万岁──"
寝殿里依稀模糊应了一声。张公公放宽胆子颤巍巍道:"万岁,奴才预备了水请万岁沐浴~~"
寝殿里隐隐传来一句回话:"皇上还未起,先将水拿进殿来放在屏风外罢。"
张公公听见这个声儿,老脸却挂不住红了红,向身後使个眼色,四个小太监憋住气将浴桶架进殿,屏息退出去,张公公侧身在屏风外恭恭敬敬道:"奴才在门外侍侯,要添热水只管吩咐奴才。"道了告退也闪出殿去。
小太监在殿门前猫著腰小声道:"公公,咱们是在廊上侍侯著,还是跟昨晚上似的在不能近三丈内?"
张公公摆手道:"昨儿怎样今儿就怎样罢。"小太监咧嘴道:"那您老便自家在走廊上侍侯,小的们自去找地方蹲了。"缩著头各个分散向角落里去。
张公公抬头看看日头,在廊柱边袖起手。不消说,皇上昨天夜里一定大展龙威,正是那猛蛟入了深水,狂龙上了云霄,今儿歇到什麽时候,还不晓得。

恒爰在床上犹在昏睡,昨晚上一夜外加怒火恨火羞愤火种种心头之火熊熊纠缠,在黑暗中昏昏沈沈竟不得醒。只觉得身子挪来挪去换了好几个地方,一时躺著,一时又到了半空,一时居然像入了水里被人服侍著沐浴,恒爰在昏睡中,又加上从娘胎里起就被人服侍惯了,也不觉得服侍他的这双手更周详细致,更顾不上管它放不放肆。
从水中再到半空,又从半空落到实处,身子四周裹了柔软轻暖的绢绸,恒爰皱眉动了动身子,想躺得塌实些,上半身又被抬起来,口中被渡进些水,喉咙正有些涩,便下意识咽了,方才再躺平了。恒爰刚有些浅醒,此时又入沈睡。

张公公在回廊上望著日头眯起眼,时辰还早,今日正长。自觉有些内急,刚要偷身去行个方便,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打花砖路上跑过来,道太後传张公公过去。
张公公将小太监们从角落里唤出来,嘱咐了一通:"走廊上侍侯一个,皇上唤人时,进去不管瞧见什麽,都不可形於色。殿内有甚麽人出来,廊上侍侯的恭敬行个礼,其他的只当没看见,让他去罢。要紧是管住自家的嘴,漏出半个字掉一个脑袋,切记切记。"
太後在行宫瑞德殿的暖阁里坐著吃茶,左右无人。太後拨著茶叶向张公公道:"皇上昨儿晚上到这个时辰,都可好?"
张公公道:"甚好,奴才方才送了沐浴的水去,皇上还在歇著,奴才不敢惊扰圣驾,只在廊上候著。"
太後点头道:"那便好,"将茶盅放下叹气道:"只是昨天晚上一过,那司徒暮归要怎样发落才是?"
这种事张公公哪敢多嘴,只哈著腰听。
太後道:"若要干净,昨天晚上一过,不留这个人才干净。可一来皇上爱他,二则司徒氏不容易打发。哀家左思右想,索性封他个顺安君,从京城近郊随便拨块地权做封邑,皇上愿意时就去看看他。现在是得不了手才稀罕,到了嘴里,一来二去过不了几时便淡了,也算给他个体面的退路。朝廷里,此人再不能留。"
张公公唯唯附和,道太後思虑周详。
恒爰的一场昏睡,到中午方才醒。
睁开眼後,昨天晚上形形种种蓦然浮上心头。
张公公从太後处回来,正忠心耿耿在门外侍侯著,突然听见殿内一阵器皿碎裂的乒乒乓乓,皇上一声雷霆怒吼:"来人!"
张公公一头扎进殿内,转过屏风,皇上发未束冠内袍松散趿著鞋站在床前,面色青紫,眼泛红丝。
"司徒暮归哪里去了!!"
张公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惶恐地瑟瑟发抖,司徒大人一直在皇上的被窝里,为什麽突然让皇上寻不见人影。"奴才,奴才不晓得~~奴才该死!"
一个金丝掐花瓷瓶!一声碎在眼前,张公公猛叩了十数个头,连滚带爬出门拎过把风的小太监进来问话,小太监甚委屈:"公公去太後那里时嘱咐过,殿内无论有什麽人出来,只奴才自己行个礼,便随他去罢,所以司徒大人出来的时候,奴才~~奴才~~"
皇上睁著血红的两个眼珠问:"他几时出去的?"
小太监带著哭腔道:"辰时左右,离现下有近一个时辰。"
恒爰将龙齿咬得咯咯做响:"马上吩咐下去,挖地三尺也要将司徒暮归给朕寻出来!朕要将他一寸寸凌迟再油烹!!"
张公公带著小太监们倒爬出门,恒爰狂怒之下,犹想到大局,从齿缝里再崩出一句话:"务必隐秘,莫让随行的朝中官员晓得。"

当日下午,行宫上下被张公公领著的可靠小太监和侍卫们上下搜了个干净,连井上盖的石板都翻开来找一找,半丝儿司徒大人的影子都没寻见。
据知情小太监和侍卫说,上午辰时末刻左右看见司徒大人独自骑马出了行宫,向官道上去了。因为司徒大人一向得皇上宠爱,侍卫们只当其有密旨在身,未阻拦更未盘问,任他去了。
张公公将此话转而禀报圣上,小太监们扒著廊柱目送张公公佝偻的身影没入殿门,殿中乒乓声与皇上的龙啸相伴相衬,绕梁而出。小太监们缩缩脖子,两刻锺後,张公公倒爬出门槛,小太监们咬著指头感叹,公公果然是公公,贴身伺候圣上这些年,修为高深。
行宫里的大动静当然瞒不了太後,张公公禀报太後的时候甚明了,只一句话──
司徒大人,恐怕,跑了。

太後坐在凤椅上沈思片刻,道:"这个司徒暮归哀家竟小看了他。他这一走有两说,一则他顾大局识进退,不等哀家处置他,到个僻静地方自己把自己处置了,这是真忠臣。二则他顾念现况,先走人一避,千里拉长线,却扯著皇上的心肝尖儿,这是真精明。"
张公公思忖司徒大人平时为人,想著上头两项,将口封的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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