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莲全集》第109/180页
“目标可不止一人,先商量好,到时别乱了阵脚,放过漏网之鱼。”他说。
有人“呸”一声啐在脚边,口中嘟嘟囔囔:“一个奴隶神气什么!还妄想指手画脚?”
“……他说的对,照他说的做。”另一人沉静地开接口,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那个领头的交给我,你们负责缠住护送他的武士,有活口最好,要不然……阿哈犸,今夜月光很好,你用弓箭吧。”
丑脸男子微微点头,并不答话;只从身后箭袋抽出满把铁箭,一支支插在自己面前的泥地上。
暗夜里,蹄声已近。
左贤王谷蠡的使者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将会在返回瓦雷部的路上遭遇伏击;就像他们明明和阿衍的塔索近在咫尺,却全然无知无觉一个样。扎格尔率领的朝圣队伍正有条不紊地向金帐的位置移动,而塔索和塔格丽本人,却早带了不足十位从者,改装易服骑快马北上……他们到达左大将的地盘,见到萨格鲁部实际的领袖塔索哈尔洛,只比那戴面具的蓝眼神秘人堪堪早了一个时辰。
――生与死、主动与被动、猎人与猎物,从来都是差之毫厘。
“右贤王、左贤王……为了‘库里台’,果然人人都在显神通啊!”扮成吟游歌手的扎格尔怀抱东耶琴,转头望向随在身后的叶洲,闲闲道,“你说呢,叶校尉?”
叶洲对他不理不睬,只向连长安一稽首:“宗主保重;那几个人交给属下,可以放心。”
连长安还未答话,扎格尔已摸了摸鼻子,抢先笑道:“那就好。你们‘宗主’交给我,你也可以放心……”
――放心?我放心才有鬼!
叶洲强自压抑自己起伏的心绪,敌人已至近前。今夜的月光真的很好,一切清晰可辨:五位披锁甲的战士,正将一名身着宽大长袍的使者团团围在当中。乱草中忽然响起唿哨声,埋伏的众人一拥而上。马儿啡啡鸣叫,被砍断的前腿血花四溅,接二连三的摔倒……离得最远的那匹侥幸逃过了刀光的罗网,正要迈步狂奔,忽有厉风破空而来,马上骑者被一根铁箭生生穿透喉咙;还未倒栽下地,便已魂归九天。
不愧是阿衍部以及“白莲之子”的精锐,几乎是顷刻之间,战斗便告结束。叶洲一个起纵已来到当中的使者跟前,伸手制住他周身数处大穴――紧接着,不由低呼出声。
长袍下竟也是位穿锁甲的武士,青筋暴跳,虬髯如铁。
“不对!好像不是他!”有人惊叫。
“那家伙呢?往别的方向去了?还是根本还在营地里?”
众人正惊疑不定,早有人影儿从草丛中窜出,跃上唯一一匹依然完好无损的马――马蹄下正是那铁箭穿喉的死尸――勒紧缰绳,轻叱:“驾――”
“……阿哈犸!”
那丑陋、古怪、孤僻并且傲慢的奴隶竟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便飞一般向营地的方向打马而去。
“看好他们!管住活口!”下个瞬间,叶洲也使动了轻身功夫;这句话落地之时,其人已在数丈之外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好了就更,努力!握拳!
谢谢各位的恭喜,鞠躬!
小修。
【五五】手足昨日
“喂!你们两个究竟想怎么样?”哈尔洛终于按耐不住;他总觉得胃里隐隐烧灼,后颈漉漉都是汗水。
“不想怎么样。”扎格尔回答,“我和长安只是碰巧路过这里,想着唱几支歌,好混顿像样的晚饭吃。没料到遇见了多年前一起长大的好安达,自然要带长安来打声招呼了。”
“骗子!”哈尔洛塔索恨恨道,“你和汉人在一起太久了,竟变得跟他们一样口是心非!”
“这一次我说的可是真话;”扎格尔满脸促狭,“小时候也不知是谁,总是半夜跑去额伦娘的草窝里偷鸡子,明明吃得肚圆,第二天还装作没事人似的……”
“你……分明你也去了,你也偷吃了!”萨格鲁的塔索仿佛给烙铁烫了一下,猛地跳起来;忽又颓然坐倒,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我的安达――阿衍是黄金血脉,是鹰王;而我们萨格鲁只是弃儿,是草原上的孤狼――我才没有兄弟!”
“不是的,哈尔洛;不是的……”扎格尔踱到他面前,盘膝坐在他身边,伸手用力拍着他的肩,“我们都是匈奴人,都是敕勒川之子,都是大阴山之子……我们都是一样的。”
哈尔洛满眼冒着火,死死盯住他不放:“这就是你的‘一样’?你和谷蠡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你们想要的都是我萨格鲁部的两万条命!只不过谷蠡拿出的诱饵是那头母牛,而你……就是你赤口白牙说的那些个破事?”
“可不是‘破事’,”阿衍的塔索笑道,“你、我……还有厄鲁,那段岁月可是我珍贵的宝贝。”
“……萨格鲁在我们匈奴语里,就是‘狼’的意思。四大‘白帐’之中,他们人口最少,牧场也最贫瘠,却个个都是铁血战士;也许他们才是草原上最为坚韧最为强悍的部族。”到来之前,扎格尔曾经这样告诉连长安。
“我记得赫雅朵阏氏教过,萨格鲁的族长左大将冒顿很老了,他的妻子和六个儿子都死于战火,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儿子哈尔洛还活着……”
“是,”扎格尔点头道,“哈尔洛?萨格鲁,‘白帐’的继承人,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安达……是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