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莲全集》第111/180页


“是,又不是。互通有无自然是必须的;我想统一草原,我想整合土地,我们的西方有许多小国,我想把他们全都收服在麾下,如果可能,攻入中原当然最好……但……那些都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其实我在考虑……要自己种粮食。”

“你……你疯了啊,”哈尔洛的眼睛瞪得好比铜铃大,“马背上的男子汉,怎么可能跟长城南边的汉人一样做那种下贱活儿?这简直是妄想,是个大笑话,在‘库里台’上会有人同意才是奇怪!”

“赫雅朵和长安也这样说,不过她们的理由和你的可大不相同;草原的冬天很长、又很冷,她们不敢断定,中原的谷物在我们的地盘儿能不能长得一样好……不过汉人的书上说,西南方很远,有个叫吐蕃的地方就很冷,那里的人也放牧牛羊,还种奇怪的谷物吃;我很想试一试……”

哈尔洛猛地支起身子,厉声道:“汉人、汉人、汉人……扎格尔,你可以娶个汉女,这没什么大不了;但别忘了,你可是草原的塔索!即使……即使我支持你,谷蠡、且?侯和刘勃勃可不会听信你的异想天开。你是‘金帐’,我们是‘四白帐’,你的确有天然的优势;但你可别忘了,在‘库里台’,所有的部族无论大小,他们的族长都是平等的。到时候有人会喊你的名字,这点我毫不怀疑;可是给予你的呼声绝对无法和谷蠡或者且?侯相提并论!特别是谷蠡,刚才你也看到了,他野心很大,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收买盟友的机会。”

阿衍的塔索依然好整以暇依然不知死活的笑:“是的,我明白。但是……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一定不可能呢?我会叫你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利益’――不是阿衍部的利益、萨格鲁部的利益或者瓦雷部和米亚哈部的利益,而是匈奴人的利益,是我们大家的利益。”

“扎格尔你……”

“青空照耀之下,都是长生天许给我们匈奴人的土地。哈尔洛,相信我,我会成为单于的。”

***

在匈奴人的传说里,吟游歌手们都是草原上的风;从这里到那里,漂泊不定,不肯停留……那位歌者大笑着去了,夜色之中遥遥传来他的歌声――那是一首汉人的歌,却被他用匈奴人的语言唱了出来。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鼻青脸肿、全身上下的衣裳全都破得一塌糊涂的萨格鲁的塔索呆愣许久,忽然冲到帐边,对着黑暗中喊道:“你可千万别死啊!我还想抢走你的雪莲花,还想收你当仆人,让你夜夜守在我们的帐篷外头弹琴听呢――”

“……好啊,你尽管试试看吧……我的……好安达。”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收藏怎么涨得变快了?谢谢各位捧场啊谢谢。

无论是怎么淡定的作者,在收藏评论面前,都会忍不住手舞足蹈的――何况是我这种假装淡定的,偷笑~

上周日我做了一件超~~~~~级伟大的事情,我竟然把我的两个书架收拾了一遍!

加上漫画有足足一千本啊!!!!!全部拿出来扫灰再分类重新排位置放回去,我真佩服自己!结果收拾完了一觉就睡了十个小时,第二天起来感觉跟才爬过山一样,汗……

回到正题,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是我最喜欢的诗之一。这章比我想象的写得可爱些,扎格尔还是无敌可爱啊!虽然很多时候可爱和幼稚是同义词。

我要勤奋勤奋再勤奋……争取下一章本周四更。要是更不了……支持大家抽打我!

【五六】骨肉今朝

歌声在响――

萨格鲁塔索的驻地,自然不会只有哈尔洛一顶帐篷在。事实上,这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毡包的海洋――想从其中寻到某名连长相都不清楚的神秘人物,就仿佛想在羊群里找出你从没见过的那只羊。慕容澈驱马赶至,面对着月光下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忽地茫然了。

也不知是不是雪山上的巫姬使用了什么灵药的关系,他身上曾经难倒玉京所有名医的无名剧毒,竟然不治而愈。身体逐渐恢复,甚至连寸断的经脉也尽数接续起来。相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内息再次一点一滴聚集,他终于又可以习武了。

仿佛随着她的重新出现,癫狂的时流渐渐回复了正轨――往日正在飞速归来。

“她从帐篷里出来了……她就在左前方不远处……她平安无恙……”

一种错觉,或者干脆是种幻影,在听到那男人悠扬的迎风飘散的歌声之前,这个念头便已出现在慕容澈的脑海。过去,这样难以索解的类似于“预感”或者“癔症”之类的东西,只有在身体被病痛折磨得丧失神智之后才会偶尔浮现;可现在……自从他打定主意跟随她一路旅行,自从他与她近在咫尺,就越来越频繁地啃啮他的心,也越来越深刻鲜明。

慕容澈忽然微笑:据说包括阿衍部之内,有许多蛮子都在私下里叫她“巫魔女”――他们也许是对的。

慕容澈跳下马,徒步向前,与自己的“感觉”稍稍拉远,却又保持住一个恰当的距离往来逡巡。隔着毡包、火堆和杂物,歌声与笑声不断传来。纵使万千人同时喧闹,她的、软软凉凉的低音也总是在其中清晰可辨。

既然无法找出危险的猎物,不如就留在香饵身旁吧。那位面具怪客使这调虎离山之计,倘若不是为了脱身,他的目标就不言而喻。

――是我……如果要杀她的是我……我会选择在哪里出手呢?

***

月光宛如铺泄于地的流动的银,而遍体玄衣的叶洲正踩着这白银御风而来。他的脚步实在不比全速疾行的马儿慢多少,待赶到宗主左近,先一步到达的慕容澈,正在数丈之外踟蹰。

叶校尉并没有正大光明走过去,亦没有转身去搜寻别处;他沉吟片刻,竟然伏低身子,刻意屏息敛气,暗暗随在慕容澈身后。也许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并非左贤王的神秘使者,而是这个貌似同伴却浑身上下全都透着诡异气息的丑脸人。

这家伙有问题,或者说……有秘密。这世上唯有怀抱“秘密”最为可怕,他们是冬天蛰伏的蛇,是藏在鞘里的刃,不知何时就会骤然暴起,将整副宏伟画图从中心戳破――而且,最让叶校尉无法释怀的是,那个人……那个人竟然一口道破了他的名字!

已有多少生死关节,已有多少风刀霜剑,纵使他如今揽鉴自照,也时时惊觉镜子的那一边,是张多么陌生以至于令人哀伤的脸――几乎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识的脸。那个人竟然认得他?而他……竟完全想不出对方是谁!

……唯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家伙来自一个漆黑的、没有底的旧梦;他来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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