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全集已完结》第120/159页


江予澈慢慢靠到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出声:“可是,我现在连想要走路都没法了呢。这样的皇后,会不会很丢脸?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皇后是身有残疾的。”

司徒晟拥紧她:“我不在乎。那些皇后都是别人的,只有你是我的。你想去哪里,我抱你去。等我老了,抱不动了,就背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两人十指交缠,掌心相贴,互相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如此亲密无间,眸中再无他人,只留彼此影像在眸底。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两人是历经了重重的阻碍,才可以这样并肩携手,一起俯瞰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如玉天下。

“后慕容氏,北静王慕容谙之女。年二十,随帝征战四方,善使刀。后身重奇毒‘清歌’,致双腿残。朝臣皆言慕容氏乱臣贼子,后难母仪天下。”

——《夔史·后妃·慕容皇后》

纷纷扬扬的大雪依旧泼洒下来,银装素裹的世界看上去分外晶莹静好。

还有几日就是除夕了。军营里到处张灯结彩,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看得人心里也升腾起一片欢欣喜悦。

江予澈的伤早就好了,司徒晟却不放心她的身体,执意要她再多休息几日。江予澈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的整天躺在绵软的榻上百无聊赖。

自那日她主动向司徒晟表达了心意之后,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再直视那双总是含笑的狭长凤眸。

只是,敏锐如江予澈,还是从他望似平静无波的目中隐约看到了几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和无奈。可是聪明如江予澈,司徒晟不说,她也不想逼迫他说,让他为难。他不想说,肯定是不希望她知道,那她就没必要问,不然恐怕也只会得到一个谎言而已。

可是看着那双点漆黑眸中的戾色越来越无法遮掩,江予澈忽然有些明了司徒晟到底是为何事而发愁了。营中越来越多的谣言四起,任是司徒晟下令不许再传,数日之后,饶是被司徒晟保护得很好的江予澈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许风声。

慕容谙的突然去世,慕容曜名不正言不住地掌控了慕容家的大部分权力,动荡交替的权力更迭引起了天下大势的微妙变换。如今天下三分,以司徒晟、慕容曜,钱明和司徒昊三股相互制约相互干涉的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被慕容曜公诸于世,并有传闻她不满其父的做法竟亲手弑父,这让天下人非常唾弃,并引起了司徒逸的旧部非常的不满。更别提司徒晟提出的要与江予澈成婚的意向了,立刻引起了很多部下的议论纷纷和阻拦。许多臣子直言江予澈身份太特殊,慕容曜并无意与司徒家联姻,再说江予澈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弑父的罪名,已足够一辈子将她钉死在不忠不孝的十字架上,再也无法翻身。

司徒晟面对臣下们汹涌的言论和反抗,态度强硬,非江予澈不娶,双方就此产生了严重分歧。

而处在中央漩涡的江予澈,则闭口不为自己辩解,她很快就沉默了下去,明亮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灵动的光芒,变得沉静的疏离。

司徒晟略一思量,就肯定江予澈定是听到了军中将领们的各种意见,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是承诺,说不出话的破碎声息在寒风中割裂,伴着雪色舞落。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身上流淌着司徒一脉的血液,若不是为了这重重不得不背负的一切,自己何必如此受制于人,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亦无法名正言顺成为自己的妻子,没法与自己携手行走与阳光下。

江予澈不言,司徒晟亦只得忍下喉中梗塞的话语,整日安静地拥着她,给她画像,教她吟诗作赋,讲笑话逗她开心。而江予澈却只是微笑着将他推开,让他快去处理军政要务,免得又被有心之士说成耽于女色,沉迷于闺中不思进取。

每次司徒晟转身,江予澈看着他的背影,鼻间酸沉,眼底水色蔓延了整个视线。就是因为明白他太多的背负和不得言说的苦衷,不想他独自重负前行,只是单纯想要陪着他,替他分担,可是却不想他因着自己而处处被人指责为难。

岁末浓烈的喜庆气息随处可见,除夕如约而至。

雪落轻浅,爆竹声声,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到处都听到彼此喜悦的道贺声。

江予澈强打起全身的精神,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换上了司徒晟特意派人去坤平请精巧绣娘一针一线亲手制的的华裙盛装,陪着司徒晟一同出现在除夕宴上。

两人甫一出现,全场寂静,安静地看着这样一对华光出众的年轻男女携手漫步入宴会。

女子云鬓高髻,妆容妍丽,朱唇皓齿,荣光摄人,那般咄咄逼人的容色如临水照影,令得众人恍惚以为九天谪仙,让人不敢直视。

男子身姿挺拔,丰神如玉的面上狭长凤眸似笑非笑,黑瞳点漆般深不可测,明紫锦袍衬得他清俊面容更甚往日。

众将士忙得起身,一起行礼:“王爷,江姑娘。”

司徒晟携着江予澈步上最高处为两人备好的宴席,微掀唇角:“坐吧,今儿除夕宴筳,众位不必拘礼,各自方便就是。”

大多军人原就粗豪不拘,再加上司徒晟在军中与众位将士们同吃同行,将士们亦发现他与那位传闻中的浪荡公子哥儿并不像,于是对司徒晟也不太拘于礼数。

大家一起坐下,彼此开了各种无伤大雅的笑话,此起彼伏的喜庆声响听得江予澈恹恹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司徒晟含笑不言,只执箸为江予澈夹了她爱吃的菜,自己则是执了白玉酒盏,浅酌杯中美酒。

却听得座下有人窃窃私语,习武之人的耳力较一般人的要敏锐很多,厅中虽人声鼎沸,歌舞丝竹之音,江予澈仍是听得有人提及自己,她慢慢放下手中的箸,屏息静听。

“王爷若执意要娶江姑娘为妻,岂不是要与慕容氏为敌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压低的说。

“可不是嘛,现下钱明还虎视眈眈呢,王爷要是这当口儿与慕容家交恶,可就是自寻死路了。”另一个声音亦叹息道。

江予澈眉心一跳,心底沉重地仿佛压下了一大块石头,口中含着的美酒味道竟让她觉得无比的刺鼻,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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