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第49/104页


“自己洗洗。”

她听到和那只狗说话的也是这个怪异的声音。

又一只水桶吊在一根细绳上放了下来。她闻到了热乎乎的肥皂水的味道。

“把衣服脱了浑身上下洗洗,要不就放水管冲你。”声音越来越弱,只听得他轻轻地对狗说,“是的,这东西要用水管冲,对不,心肝宝贝儿?是的,要用水管冲!”

凯瑟琳。马丁听到地下室上面的地板上传来脚步声和狗爪走路声。灯初次打开时她眼前出现的重影这时消失了。她能看了。到顶部有多高?吊泛光灯的电线结实吗?能不能用这身伞兵服去往上搭?用毛巾钩住点什么?该死的总得做点什么啊!墙是那样的光滑,犹如光溜溜向上伸展的一条隧道。

水泥墙上有一道裂口,离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有一英尺,这是她所能见到的唯一的暇疵。她尽最大的力将蒲团紧紧卷起,再用毛巾扎好。她站到蒲团上,摇摇晃晃去够那道裂口。她用手指甲往里抠以保持身体平衡,再吃力地朝上面的灯亮处看。灯光耀眼,她眯起眼睛往其中看。这是一盏带灯罩的泛光灯,荡进坑里仅一英尺,她一只手往上伸直了,离它大约还有十英尺,倒还不如月光起作用,而他又过来了,蒲团在晃,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她在墙上的裂口处乱抓一起,最后还是跳了下来。有个什么东西,片状的,擦过她的脸掉了下来。

穿过灯光伸下来一样东西,是条水管。冰冷冷只是泼溅出一股水来,是个凶兆。

“自己洗洗。浑身上下都洗洗。”

水桶里有一块浴中,水里还浮着一只塑料瓶,装的是昂贵的外国润肤露。

她照办了,手臂和大腿上直起鸡皮疙瘩,乳头发痛,寒气中都皱缩了。她尽可能地往墙壁凑,挨着那桶温热的水蹲下洗了。

“现在把身子擦干,上下搽上润肤露。浑身上下都搽上。”

润肤露因为浸在洗澡水里还是温温的,搽过后潮漉漉,弄得伞兵服都粘到了皮肤上。

“现在把你那些垃圾检起来,地上洗洗。”

这她也照办了,把鸡骨头捡到一块儿,再拾起那些美国豌豆。她把这些东西都放进了水桶,又将水泥上那几点油渍轻轻擦去。靠墙这儿还有点别的什么。原来是从上面裂口飘落下来的那片东西。这是一片人的手指甲,涂满了亮闪闪的指甲油,是被往后一直从指甲根那儿掰下来的。

水桶被拉了上去。

“我母亲会出钱的。”凯瑟琳。马丁说,“什么问题也不问你。她给你的钱足以让你们都富起来。如果是在干什么事业,不论是伊朗还是巴勒斯但,还是黑人解放运动,她也都会出钱支持的。你所要做的一切只是――”

灯灭了。忽然间整个儿一片黑暗。

当她那只系在绳上的卫生便桶落在她身旁时,她“呜――”地一声退缩了一下,她坐在蒲团上,脑子里在飞速地翻腾。现在她相信了,绑架她的人是个单身,美国人,白种。她试图要给他以这样的印象:并不知道他是谁,什么肤色,一起有几个人;因为头上挨了打,她对停车场的记忆也全都消失了。她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安全地将她放了。她的脑子在转着,转着,终于,转出了极好的结果:

那片指甲,说明这里曾经呆过别的人。一名妇女或女孩儿曾在这里过。她现在在哪儿呢?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要不是由于震惊和迷乱不知所措,她不会这么长时间才想到这结果的。既是如此,却还是那润肤露让她想起来的,皮肤!这时她明白了扣着她的人是谁!这一明白就像地球上每一件的人的鬼事情一样压上了她的心头。她厉声地尖叫着,尖叫着,钻到蒲团下,又爬起来往上攀,用手指去抓墙,再尖叫,一直到嘴里咳出热乎乎咸滋滋的东西来,双手扑上脸,将粘糊糊的东西揩到手背上,僵挺挺地躺倒在蒲团上,又从头到脚弓曲身子滚到地上,两手往头发里紧紧抓去。

第 二十五 节

莱克特医生靠在桌旁,正在仔细看他的信件。史达琳发现,他不看着她时,自己可以比较轻松地走近那牢笼。

“大夫。”

他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信看完之后,他若有所思地坐着,那只长着六根手指的手的大拇指抵着下巴,食指放在鼻子旁。“这东西你怎么看?”他说,一边将文件放入食物滑送器。

这是一封来自美国专利局的信。

“这信是关于我用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造型设计的一只表。莱克特医生说,”他们不肯授我专利,倒建议我给这表面申请个版权。看这儿。“他将画的餐巾大小的一张画放入食物滑送器,史达琳拉了过来。”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在大多数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作品中,两只手都是指在,比方说吧,两点三刻或者最早也是两点差十分的位置,而双脚站在六字上。这只表的表面上,耶稣就被钉在十字架上,你那儿可以看到吧:双臂绕着转动表示时间,就和一般流行的迪斯尼钟表上的指针一样。双脚还是保持在六的位置,而顶部有根小秒针,绕着转动形成光轮。你觉得怎么样?“

这素描从解剖学的角度看质量很好。那头却是她的。

“要缩小到手表大小,许多细节就没了。”史达琳说。

“这倒是,很不幸。不过想想钟看。你觉得没有专利能保险吗?”

“机心你还是要买石英表的一一一不是吗?一一,而机心已经有

专利了。我不是很清楚,可我想专利只授予独创性的机械装置,版权才适用于设计。“

“但你又不是律师,对吧?联邦调查局里他们现在再也不用律师了。”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建议。史达琳说着打开了公文包。

巴尼走了过来,她重又合上了公文包。巴尼极其镇定,令她羡慕。他看出是内幕情报不该他知道;他那双眼睛的背后透露出他有很强的领悟力。

“对不起。”巴尼说,“假如你要对付处理的文件材料很多,这儿工具间里有一把一边带扶手桌面的椅子,是学校里那种,给精神病专家用的。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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